气势恢宏地大殿内, 修真界最顶尖的修士们齐聚在此，每个人的气息都如深渊般深不可测，寻常修士根本无法在这里待下去。

    可顾天不仅好好的待着, 甚至在众人的注视下脸色如常, 看不出丝毫压力。

    此刻, 慕晔的身旁只剩下元初，裴安歌早就退到元一宗主身后。

    无论是三百年前的恩恩怨怨，还是顾家的血海深仇, 都将在今日了结。到了这个关头，顾天反倒冷静下来，他的目光从慕晔身上移开, 状似无意的从元初身上划过，随后伸手放出星幻焱。

    浅紫色的灵火刚一出现,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慕晔身上。以修士的能力，哪怕慕晔只是心跳稍快一瞬, 都瞒不过他们。

    可是几息过去，慕晔依然是那副出尘缥缈的模样，别说引出同源的金焰，连呼吸都没有丝毫变化。

    元初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很快又落下，他看向顾天说道:“这灵火倒是有几分不凡。不过，你拿它出来有何用意？”

    他刚说完，慕晔也跟着开口, “你们说我勾结邪修便是因为这个？”

    没等其他人说话, 他冷冷的看了顾天一眼, 毫无感情的说道:“五十多年前, 我奉命追杀尤摩, 却和他一起困在秘境中，在秘境中我机缘巧合下得知星幻焱的存在，但尤摩也得到了这个消息。这些年，他在暗中打探星幻焱的消息，当初你得到它时我便说过，你既不愿拿星幻焱与我交换，自然会遭到尤摩和他手下追杀。如今，你却因此怀疑我和邪修勾结？”

    短短几句话，慕晔把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听起来无懈可击，众人本就没有充足的证据，而顾天所说的验明之法也不见效果。

    元一宗主也点点头，证明慕晔没有说谎，“不错，五十多年前，邪修尤摩在东域以五座城池的性命修炼邪法，是我派慕晔前去处理此事。”

    元一宗主的脾性凤凰族长等人很清楚，他不可能说谎，既不可能也没有这个必要。这样一来，似乎是顾天在以权谋私了。

    无法证明慕晔与邪修勾结，以元一宗的实力，他们不可能硬来，除了夏晟玄和唐卿羽两人，凤凰族长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看向顾天的眼神也带上些许不悦。

    在过来前，可是顾天信誓旦旦的说慕晔与邪修勾结，也是他说有办法让慕晔露出马脚，可现在出了篓子，先前元一宗主的态度可不好收场。

    【卧槽！怎么办？顾大佬是不是有麻烦了？】

    【其他人不会信了吧？好歹也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巨佬，这么容易动摇的吗？！智商呢？】

    【不是他们没智商，问题是慕晔是元一宗的人。修真界是凭实力讲话的地方，如果他们占理，不管元一宗主怎么想，他也必须放弃慕晔，但如果不占理，有麻烦的就是顾天他们了。】

    【要我说，这些人愿意来元一宗指不定是抱着什么心思呢！元一宗是修真界第一宗门，其他门派被压了这么多年，这次却几乎所有人都来了……你们品，细品！】

    【我捋了捋，虽然我们都能猜到慕晔三百多年前背叛顾澜清、勾结邪修灭顾家满门，但顾崽好像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

    【哈哈要翻车了，我看顾天这下要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我好担心顾崽呀~】

    顾天表现的还很冷静，可直播间里观众们却担心的愁眉苦脸。

    他们一路看着顾天走到现在，哪怕是看电视剧，观众们还会代入主角呢，更别说顾天还是个真实存在的人。

    顾天是直播间的主播，观众们对他最熟悉，相比修真界的其他人，天然有着更高的好感度，在不涉及自身的情况下，他们当然更希望顾天能够成功。

    深入地下的蝙蝠洞内，天然的洞穴早已被布鲁斯改造成他的专属基地，极富高科技感的仪器四处可见，几块宽大的显示屏占据了整面墙壁。

    但此刻，这些显示屏早已被直播间接管，显示直播画面。

    布鲁斯穿着整齐的西装，拧眉看着直播，阿福管家一如既往的陪在他身边。

    布鲁斯的眼睛定定的落在一人身上，阿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那人后微微一笑，“老爷也觉得他有问题？”

    布鲁斯没有移开目光，不置可否的抬抬下巴，却没有开口。

    阿福看向屏幕中的慕晔，长叹了口气，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老爷，巴恩斯中士最近的情况好很多，上次损坏家具还是五天前。”

    布鲁斯眼皮都没抬，沉声说道:“阿福，他的身份我们还没有确定。”

    阿福微微一笑，也不和他争辩。最近这段时间，巴基的伤势在逐渐好转，记忆也在慢慢恢复。只是恢复记忆的过程不太轻松，以巴基的破坏力……他住处的家具换的比较勤。

    脑子还不太清醒的巴基，和远在纽约的队长都不知道，自己在无知无觉中又背上了新的债务。

    “叮铃铃——”

    电话铃声毫无征兆的响起，阿福立即走上前接起电话。

    布鲁斯没有回头，一边看着直播，一边双手不停的拨弄着各种仪器，哪怕已经知道了直播间的底细，也知道顾天和直播间也许对地球无害，但他依然没有放弃最开始的想法——让直播间消失在地球上。

    “老爷。”

    阿福挂断电话，神情古怪的走过来，低声说道:“巴恩斯中士刚刚离开了……从离开的方向推测，他应该是去纽约。”

    布鲁斯动作一顿，眉头不自觉的拧起。

    阿福一眼就看出他要说什么，没等他询问，直接把事情交待清楚，“巴恩斯中士走前给您留了信息，他说——他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纽约，等处理完这件事他就去履行约定。”

    布鲁斯皱了皱眉，随后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继续原本的动作。

    而两人谈论的巴基，一路上开着车飞奔向纽约，坐在车子里的人面色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半长卷发散乱的搭在肩头，昭示着主人紊乱的心绪。

    当车子驶入纽约市区，看着街头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和车流，巴基下意识放缓车速。

    他已经完全恢复记忆了，就在直播放到一半的时候。从布鲁克林和小个子的平凡日常，到战火纷飞的战场，再到长达几十年的‘兵器’生活，所有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

    巴基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猜到自己在成为九头蛇‘兵器’的身份，所以对于找回记忆后的种种，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所有的记忆回归后，其中的阴暗和血腥仍然让他心脏抽搐。

    那段‘兵器’生涯无疑是黑暗的，即使并非自愿，他的双手也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恢复记忆的他甚至还可以回想起那些人临死前的苦苦哀求，那些人中有老人、青年、孩子。

    一双双充满恐惧、绝望、祈求或者仇恨的眼睛浮现在他脑海中，化为无尽梦魇纠缠着他，拼命的把他拖进深渊。

    他不受控制的回想起每一次任务，从后往前，刺杀政／府／要／员，追杀史蒂夫和复仇者们，为九头蛇清扫一切阻碍。

    直到记忆的最深处——那个夜晚。

    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斯塔克已经白发苍苍，他从撞毁的汽车中爬出来求救，看见来人时，那声诧异又暗含惊喜的“巴恩斯中士”。

    但等待他的并不是好友重逢和生机，而是冰冷的杀戮。

    “嘭——”

    车子的爆炸声似乎在他脑中回响，时隔二十多年的声响似乎在耳边回响，震得巴基头晕目眩，头疼欲裂。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猛的站起身，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去赎罪！

    “噶擦——”

    轮胎在地上摩擦出两道痕迹，车身猛然一震后停了下来，巴基抬起头，透过车窗看见外面的斯塔克大厦。

    他定定的看着大楼好一会儿，伸手打开车门，抬眼却看见自己泛着冷光的金属左臂。

    他不是九头蛇的‘兵器’，但九头蛇的‘兵器’是他。

    这一点抹不去、消不掉，无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