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姆疯人院内连空气都是躁动的, 住在这儿的病人们都不是安分的家伙，因此这里总是与安静无缘，但此刻这里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桌椅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一群无法无天的病人们远远的躲在各个角落, 竭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在房子中间, 顾天和蝙蝠侠相对而立, 他们中间躺着小丑的身体, 鲜血徐徐从小丑的眉心流到地面。蝙蝠侠挡在门口，堵住了这间房的唯一出口。

    顾天没搭理无关的人, 注意力聚集在蝙蝠侠身上, 目光幽深难测。

    随着两人的对峙, 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眼看着战斗一触即发。可就在这时, 顾天眼前的空间忽然蹦射出金色的火花, 就像有人在用画笔作画一般, 金色火花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圆。

    顾天的注意力立刻被金圈吸引过去。

    相比引起强烈空间波动的金圈, 蝙蝠侠在他眼中，也只不过是个毫无特殊能力的普通人而已。

    “顾先生, 又见面了。你看起来经历了很多，实力精进很多。”古一法师从金圈内走出，朝顾天淡淡一笑。他的目光温和悠远, 不含任何敌意，令紧绷的气氛瞬间缓和。

    蝙蝠侠沉默的看了看古一法师，目光微晃，最终还是慢慢放松身体, 视线从顾天身上移开。

    顾天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挂在古一法师月匈前的阿戈摩托之眼, 然后才对上古一法师的双眼, “那道传讯来自于你。”

    不得不说，当初在修真界收到来自地球的传讯时，他是非常惊讶的。哪怕他现在已经是渡劫修士，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依然做不到联系另一个世界，更不用说传讯了。

    不过，亲眼见到古一法师后，他倒是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古一法师微笑点头，他看了眼四周安静如鸡的阿卡姆众人，抬手画了个新的传送圈，“顾先生，这里不方便谈话，我们换个地方怎么样？”

    顾天抬了抬眉，欣然接受，淡定的步入传送圈。

    古一法师实力不俗，又身怀异宝，常人肯定心怀戒备，哪敢顺着他的话。但顾天从来不是胆小怕事的性子，他的实力不说力压古一法师，却也丝毫不惧，自然不会胆怯。

    顾天走入传送圈后，古一法师回头向蝙蝠侠点了点头，嘴角带着熟稔的浅笑，然后跟着走进光圈，消失不见。

    蝙蝠侠静静的看着两人离开，隐藏在面罩下的神情显得很放松。

    他认识古一法师，甚至可以说非常熟悉。早在他成为蝙蝠侠之前，就认识了古一法师，可以说非常熟悉至尊法师的能力和指责。因此，顾天被古一法师带走，他绝对放心。

    既然顾天不用他担心——蝙蝠侠把目光移向阿卡姆众人，脸色瞬间变冷。

    *****

    另一边，顾天跨过金圈就来到极具历史感的房间。昏黄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子里，繁复的装饰投下道道阴影，整个房间显得尤其华丽、庄严。

    “顾先生，请坐。”

    古一法师淡笑着走到桌子旁，随着他的话，摆在桌旁的沙发自动拉开方便客人入座，原本空无一物的桌面突然出现两杯热茶，清幽的茶香徐徐升起。

    顾天眉尾轻挑，施施然落座，拿起茶杯轻啜一口，随后放下茶盏肯定的说道:“阁下邀我过来，是为了宝石。”

    古一法师也毫不意外，面容沉静的看向顾天，“看来顾先生的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是的这么干脆。”

    四目相对，顾天的目光幽深，眼底略带审视，古一法师目光温和友好，却也丝毫不落下风。

    试探转瞬即逝，顾天收回视线，长袖一挥，两颗光华内敛的宝石出现在桌上，随着掌风推到古一法师面前，“想来你和那位神王很熟悉，这个、就烦请你转交。”

    他的态度太过干脆，绕是古一法师也微微一怔。

    顾天曾拥有、甚至使用过两颗宝石，不会不知道它们的能量有多可怕。通过直播的了解，古一法师相信只要知道宝石离开这个宇宙的后果，顾天极有可能会归还宝石，但他没想到顾天竟然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没有提任何条件。

    这样想着，古一法师神情更加柔和，看向顾天的眼神也温和许多。

    “别急着高兴。”顾天忽然出声，打断古一法师越来越温和的眼神，他的手指摩挲着杯沿，“我这次来地球，还有一件事要办。”

    他抬眸对上古一法师微凝的目光，语气坚定的不容商酌，“了却因果！”

    “当初，直播仪因缘巧合下将我与你这一界联系起来，我初时并不知情。”顾天声音冷凝，但古一法师可以感觉到，这股冷意并不是针对他们，因此他依然冷静的听顾天说下去。

    “在我一无所知时，直播仪将我的一切暴露在尔等眼中，我与你这一界自然产生了因果。如今我即将渡劫，需要了结所有因果，其中自然也包括与你这一界的因果。”顾天看了古一法师一眼，见他只是神色凝重，脸上却没有任何敌意，心底满意，“我需要模糊你们的部分记忆。你们仍然知道直播、知道我的存在，但你们不会记住具体细节，就像做了场梦。”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垂眸沉思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可以保证，除了有关我的记忆，你们不会有任何影响。”

    顾天说完就闭上嘴，静静的等待答复。

    这个结果是他思考许久后才做出的，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顾天本身其实早已不在乎这些。

    曾经对直播仪无可奈何、满心想着报仇的顾天是在乎的，被无数人知道他弱小时的狼狈，被无数人看透的感觉让他心底难堪又愤怒。

    但现在的他早已强大到无所畏惧，这种强大不仅仅是指他的实力，更是心灵的强大。心境纯净无垢，令他可以直面自己曾经的弱小，也对曾经的仇恨释然，当他彻底不在乎时，外人的看法也就无足轻重，自然不在乎别人知道他的过往。

    当然，不在乎归不在乎，能顺手解决这种膈应人的事，顾天不介意顺手解决。

    古一法师眉头越皱越紧，没有立刻回应。

    如果是其他人提出这种要求，他肯定想也不想就拒绝，但顾天不同。

    这场直播是由直播仪操控，顾天和地球都是受害者，同时也都是受益者。但仅仅从顾天和地球上的观众来看，显然是顾天更吃亏，地球的观众们只是看了场别开生面的电影，而顾天却是真正的暴露一切。

    再加上顾天从未做过伤害地球人的举动，甚至愿意归还宝石，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欠了顾天人情。

    过了不知道多久，古一法师抬起头，慢声说道:“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你需要发誓，仅仅模糊记忆绝不会伤害到他们！”

    他没有和其他人商量的意思，因为他很清楚，这种事情永远不可能达成统一意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走向好的结局。

    顾天勾了勾唇，毫不犹豫的举手起誓。

    他知道古一法师之所以这样要求，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并不是针对他。

    哪怕已经接触了不少超级英雄，他依然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在他看来，那些理念有时候甚至有点‘蠢’，但这不妨碍他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甚至为此小小的退让几步。

    直到顾天发完誓，古一法师才松了口气，他能感觉到，在发誓的那瞬间，似乎有双巨大的眼睛在注视顾天，一旦顾天违背誓言，那双眼将会泯灭违誓者的存在。

    “你想怎么做？”古一法师揉了揉眉心，心神彻底放松。

    顾天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窗户注视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一切自直播开始，当然也该由直播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