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
诺里斯轻轻叩响了面前的腐朽木门,狭窄的木屋之中传播出一股恼人的腐臭味,令人作呕。
整栋建筑感觉都被绿色的苔藓所包裹,若不是诺里斯早就知晓,估计也会认为这里根本无人居住,是一座早已被人遗弃的废居。
木屋只有一层,一扇腐朽的木门,两扇依然破碎的正方形窗户,加上那些喧宾夺主的苔藓,几乎就是这栋建筑所有的构成。
“谁?”木屋内传来了一个苍老且虚弱的声音,只有奄奄一息、弥留人世之人才会有这种虚无缥缈的声音。
“我,诺里斯·安德森。”诺里斯平静地回复道,并不急着让门内之人出面。
吱——
大概过了有数十秒,腐朽的木门才被人从内部推开,露出了里面那张布满皱纹的干枯面庞。
这名老人已是耄耋之年,面色蜡黄,肌肤松弛,几乎快要贴在一起,露出那些狭长的沟壑。
他的眼睛很小,瞳孔和眼白彼此之间融合在了一起,构成了让人心底发寒的灰色。
身姿佝偻,瘦骨嶙峋,简直就是不像是人类的模样。
“很久不见了啊,安德森。”老者发自内心地露出了笑容,可这份笑容也是那么的狰狞可怕,“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诺里斯根本不在意这些嘘寒问暖,直入主题,“赫士列特先生,我知道你定居在阿克拉仲并不是意外,我有些情报想要和你分享,希望你可以配合我。”
赫士列特用狡黠的眼神看着诺里斯,嘴角微微勾起,所有的皱纹糅杂在了一起,“呵呵,情报?现在大名鼎鼎的盗墓贼安德森,居然说有情报想要和我这个落魄老人分享?”
“当然,毕竟你以前还是和珂蒂诗·布兰特博士一起研究过拉莱耶文化的着名学者,我又怎么会把你忘记呢?”诺里斯用着阴阳怪气的语气回答道,“即使你现在已经被学术界所抛弃,又怎么会影响到你脑子里面的知识呢?”
赫士列特摆了摆自己的手,“既然你的嘴还是像以前一样伶俐,那你就进来吧,咱们应该还能好好谈谈。”
“乐意至极。”诺里斯微欠身,算是对这位落魄学者最后的敬重。
进屋,屋内潮湿的空气令诺里斯感到有些难受。赫士列特所选择的隐居地点与海边间隔不足百米,但是却没有任何的防潮措施,长时间居住患上风湿骨病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可是赫士列特除了骨架的畸形和肌肤的丑陋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病缠身的特征。
屋内的装潢基本等于没有,一张简单的四平方米的木桌,加两三张破破烂烂的木椅,构成了房间内最主要的东西。
“你平时都在吃什么?”诺里斯望了望周围,并没有看见生过火的迹象,空气中也没有血气。赫士列特现在的状态不像是会进入城镇购买食物的状态,这也使得他产生了好奇。
“对于传教士来说,无论是生理上的需求还是精神上的需求,都不是那么巨大,不是吗?”赫士列特阴恻恻地笑着,隐约之中朝着诺里斯灌输着一些与传教士相关的信息。
诺里斯只是瞥了他一眼,回答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难道说是我的等阶太低了?”
“或许吧,也可能是因为你自己还没有觉察。”赫士列特自顾自地先找了一张比较完好的椅子坐下,抬起自己的目光,正视着诺里斯的眼睛,“你身为出名的盗墓贼,对于拉莱耶文化遗迹的探索比我们这些学术研究者更加清楚,但这并不代表你对‘未知’的了解会比我们更多。”
“是吗?但这和我来找你的事情背道而驰了。”诺里斯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来了之前的那张信件,上面正是那七个七的数字,“你看看这个,有人把这个东西交给了我,我觉得你应该会知道。”
赫士列特接过了纸条,细致地观察着上面的数字排列方式以及字体,不由得皱起了自己并不明显的眉毛,“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一些东西?”
诺里斯撇了撇嘴,“因为在文字领域,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
“哦~那可真是荣幸至极!”赫士列特诡异地笑了,一边拨弄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没想到现在的我也有被人依赖的一天……”
突然,赫士列特话锋一转,“那么……这个东西又是谁给你的呢?”
“关于这一点,我自己都不清楚。”诺里斯双手抱胸,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只知道那具被我卖出去的棺材被人给寄了回来,貌似还给我制造了一些不小的麻烦。”
赫士列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真是有意思啊……没想到这种时候还能看见这种暗号。”
闻言,诺里斯微弓下了腰,问道:“暗号?你真的知道些什么?”
“当然,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数字,只是你看起来像是数字而已。这是很早很早以前,我们cthulhu考察队所使用的暗号,你们这些后来者根本就不可能看懂这些暗号的。”
“cthulhu?那是什么意思?”诺里斯有史以来第一次听见这种奇奇怪怪的名称,不由得发出了疑问,“这也是某种有特殊寓意的代号吗?”
赫士列特摇头,“没有人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只有珂蒂诗·布兰特一个人知道,因为这个代号就是她起得。除了她之外,再无第二个人知道其意思。”
真是个奇特的单词,本身没有任何的意义,却出乎意料地带给了自己一种非常奇怪的……神秘感。
或许对于珂蒂诗博士来说,这就是“未知”的一部分吧?
就此,赫士列特与诺里斯再也没有了别的交流,只有赫士列特一个人将信纸摊在桌面上,然后凭借自己的记忆开始对这串神秘的暗号开始解析。
至于诺里斯,他沉默着走出了这栋木屋,站在门口,眺望着碧蓝与金黄交织的海岸。
大海,象征着未知。
陆地,却不象征真相。
人类的一切都还笼罩在未知之中,没有人可以完全探究出其真相。
除了……从巴莱姆之网中,登顶的传教士,脱离了“人类”的束缚,完全超脱于人类所在的维度,进入那个全新的领域。
至少,这个叫做诺里斯·安德森的男人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