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与方雅阿姨不怎么亲近，她甚至想要我的命，可终归是相识一场，也是我祖父为小叔订下的未婚妻，她就这么死了，难免令人唏嘘。怎么说在海城都是数一数二的酒店，阳台的围栏这么不结实，监控又莫名其妙的坏了，总有些说不过去，还需各位多费些心力去调查，如果有什么进展，望告知。”

    “人都来了这里，宴会那边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回去处理，我妈又吓得晕了过去，现在尚不知是否醒来，那么，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看了监控，警局自然也没有继续留着裴紫鸢等人的道理。

    不过，龚琳和方玉儿被留下了。

    龚琳是污蔑，方玉儿是从酒店宴会厅中调的监控看到，确实是她领裴紫鸢到的阳台，至于是否真如她所说，是打算找裴紫鸢和解，尚未可知。

    后来，留在现场勘察的人又发现了许多针孔摄像头，其中有摄像头拍到方玉儿和方雅单独说话的画面，有一次唇语分析，自然就有第二次。

    方玉儿彻底和这件事脱不开干系。

    她们当初自以为找了个没有监控的地方说话，却不知道裴紫鸢还有后手。不过，她们的对话并未涉及太多，尚不能给方玉儿定罪，但这也足够了，方玉儿怕是要在里面待几个月。

    龚琳也担了个污蔑的罪，和方玉儿差不多，得在里面待几个月。

    再后来，去查了酒店的监控和阳台围栏为什么会出问题，查到了方雅头上。

    哪怕人死了，罪行也还在，没有人同情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裴紫鸢一行人从警局出来，并没有往酒店去。

    酒店那里已经是案发现场，被警方接管，宾客也该散的都散了，苗鹭将谢嫣带回了裴家，他们再回酒店也没什么用。

    左湘和左皓先回家，谢子初跟着裴紫鸢一行回裴家。

    裴梓豪许是想做表面工夫，亦许是暂时不想面对裴紫鸢，就说要去酒店那边看看，方雅的尸首还在那里，得等着警方收集好现场的数据才能领走。

    然后一行五人，林置开了一辆车过来，时曜的助理也开了一辆，将他们送到裴家。

    分开的时候，吴婷婷喊了裴紫鸢一声：“紫鸢。”

    彼时裴紫鸢正在和左湘道别，闻声朝她看去。

    吴婷婷眼眶红红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今天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以为你……总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裴紫鸢深深看她一眼，淡淡点头应：“嗯。”

    除此再没有多余的话。

    “只没想到紫鸢你除了音乐方面有天赋，身手也那么好，果然不愧是我的偶像，样样优秀，我以自己是你的粉丝而骄傲。”

    裴紫鸢笑笑：“谢谢。”

    不止裴紫鸢，左湘都看出了吴婷婷的古怪。

    倒也不是吴婷婷说的话古怪，而是她的行为。

    今天发生这么多事，眼下刚从警局出来，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还有，吴婷婷一向胆小，也算亲眼目睹了紫鸢和方雅同时坠楼，后来还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方雅，她居然没有被吓到？作为目击证人被请进警局做笔录，以吴婷婷的胆子，不是该被吓得说不出话才对吗？怎么这会儿还这么淡定？居然还不忘对偶像表一番忠心？

    “虽然现在问这个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问一下，紫鸢，你的身手是哪个武术老师教的啊？我自知以我现在的年龄再学是不成了，不过我家里堂弟堂妹，我想着有这么厉害的武术老师，给他们介绍介绍，不求能像你一样，只求能学点皮毛。”

    这下左湘更觉得吴婷婷古怪了。

    其他人听到吴婷婷这么问，也朝裴紫鸢看来。

    他们也很好奇裴紫鸢的身手是哪里学来的。

    别人不清楚，裴清和裴黎还能不清楚？裴紫鸢就小时候跟着武术老师学过点防身术，后来大半的时间都放在音乐上，早就没再跟着武术老师学了。

    她的身手是哪里来的，他们也很疑惑。

    时曜亦然。

    不过，几人的心思很快收住。

    疑惑归疑惑，却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要说对吴婷婷这番问话最感兴趣的，当属裴梓豪和谢子初，当然还有一个喜欢凑热闹的左皓。

    左湘倒是没什么兴趣。

    裴紫鸢在她眼里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尤其在裴紫鸢让她的工作室起死回生之后，她对此更加坚信。

    “就小时候和武术老师随便学了几招，要说有多厉害，其实也没有，不过是沉得住气些，遇到危险不慌乱，理性分析，临时想出的最佳自救方案。在那种不自救就只有死的情形下，人的潜力是很容易激发出来的，并非是说我的身手有多好。”

    吴婷婷显然不信。

    裴梓豪更不信。

    其他人也不信。

    裴紫鸢见他们都看着她，就挽住一旁时曜的手臂，微微仰头看他，而后眉眼弯弯的对吴婷婷说：“如果你真要我说出一个教我身手的武术老师，喏，就是他。不过你们吴家想要请他去做武术老师，怕是请不到。”

    吴婷婷：“……”

    其他人：“……”

    敷衍人也不是这么敷衍的。

    敷衍还带杀狗。

    唯有被她挽着的时曜和不远处的裴黎，眸色渐渐深邃。

    裴紫鸢的身手确实是时曜教的，那时候的她就是现在这个年纪，都说习武最好是从小开始，她这个年纪再来学，想学有所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她就是学成了，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可以在时曜面前过五十招左右。

    远不敌时曜，却也够用了。

    她能学成，或许是因为小时候跟着武术老师练过几招又学过点舞蹈，打下了基础；或许是因为她天赋本就不错；也或许是因为她有足够的毅力，哪怕再苦再累再痛，她都坚持了下来。

    那时的她，还远没有如今的身手。

    都是去上京以后继续坚持不懈训练的成果。

    其实有时曜在，她又报了仇，就算再训练，她也没有以前那么拼命，所以三十岁以前的她，其实也就是个半吊子。

    直到时曜为救她而死……

    她突然陷入沉思，站在她身侧的时曜最先察觉。

    潋滟桃花眸闪烁，他抽回被她挽着的手，牵过她的手，“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将裴紫鸢的思绪唤回。

    抬眸看着他的时候，她似是愣了一下，仿若思绪并未完全回笼，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实还是虚幻。

    这是时曜此时的感觉。

    很奇怪的感觉。

    不过裴紫鸢很快恢复，对他灿然一笑：“嗯，走吧。”

    时曜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没再理吴婷婷。

    谁都没再理她。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傍晚时分，暗沉的天色下，吴婷婷那双眸子阴狠又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