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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过瞧着她们主仆二人在闭着双眼,在淤泥中狼狈挣扎的模样,董倚岚心里还是一阵畅快,本想勉强忍住笑意的,不过想想此处除了三人,已再无他人,干嘛如此这般的压抑自己,董倚岚终是没有忍耐的住,冲恼羞成怒的高婷玉挑衅的笑了几声。

    董倚岚根本不知道,不远处的修竹后面,钟泊主仆二人正静静的立着那里,刚好目睹了方才的一切。

    见高婷玉落水,一旁的青衣侍从急急的道:“公子,属下是否前去帮忙。”

    岂料钟泊轻摇了摇头:“罢了,诚如高婷玉所说,这水这般浅,是淹不死人的。”

    侍从漂了眼高婷玉,却见她此刻早已发髻散开,浑身水淋淋的,似是有些怜香惜玉:“可是,高姑娘这般模样……”

    钟泊呼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合上,挑了挑眉毛,笑对侍从道:“这些年,婷玉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仗着自己会几下拳脚,平日里已经是飞扬跋扈,四处招摇了,今日之事,我们瞧的真切,也是她无事生非,让她受此教训,不是正好。”

    侍从似是回过意儿来,低眉自嘲道:“公子言之有理。”

    钟泊抬手轻拨了拨眼前散乱的竹叶,微眯双眸,远远眺望着笑意清逸的董倚岚,嘴角儿也是微漾起一丝浅笑。

    董倚岚刚绕过水榭,便迎面瞧见了一个水绿色装束的丫头,董倚岚依稀觉得似乎有些面熟,小丫头已经款款上前,对董倚岚福了福身,甜甜的道:“奴婢彩屏,是云华郡主的贴身侍婢,给董姑娘请安。”

    董倚岚忙抬手让其起身,笑道:“彩屏姐姐不必客气,可是云华郡主有何吩咐。”

    彩屏顺势起身,笑点了下头:“郡主和几位小姐正在蝶翠亭里面游戏呢,想着人多热闹,便差奴婢过来请董姑娘一起过去。”

    董倚岚正想快点脱身,岂有推辞的道理,忙道:“既是如此,倚岚自当从命,烦请姐姐带路吧。”

    彩屏含笑点头,纤腰微摆在前面领路,看着丫头的模样,似乎是专程来找寻自己的,不知她们这些人此刻是在玩什么游戏,又都有些什么人在。

    董倚岚上前一步,自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塞给眼前的彩屏,压低声音问道:“姐姐也知,倚岚初来王府,不知道郡主他们平日里都是作何游戏。”

    彩屏熟练的掂了掂手中的红包,似是很满意,顺从的收了荷包,脸上的笑容也更是热络了几分:“其实这京城女子平日里偶有在府邸聚在一处,玩的游戏都很简单,不过是些骨牌,斗草,覆射之类的,偶尔也会行个酒令什么的。今日郡主在蝶翠亭设宴,左不过也是这些。”

    董倚岚闻言微微点头,笑了笑,接着道:“姐姐可知,今日同郡主一起游戏的都是哪几位小姐。”

    彩屏展颜轻笑,知无不言:“其实都是方才在宴席之上的几位姑娘,姑娘许都是见过的,还有世子和公主,并几位相熟的公子。”

    “哦,哦……”

    言谈之间,彩屏抬头向前瞧了一眼,便兴奋的回头招呼董倚岚:“就是这里了,马上就到了。”

    二人绕过眼前的垂花门,眼前竟是豁然开朗,但见宽敞清澈的湖面上,此刻慢慢的一塘晶莹翠绿,满面荷香,随彩屏上了湖中曲桥,但见湖心的凉亭之中,早已莺莺燕燕,远远的打眼儿瞧了一眼,似是有不少人在里面,欢声笑语之声不绝于耳,还能见不少侍女穿梭其间,甚是忙碌。

    待董倚岚刚要步入凉亭,坐在外面的云华郡主便眼尖儿的瞧见了,马上站起身来快走几步,上前握着她的手。

    闻声而出的董倚玥,竟从里间连忙奔了出来,急急的道:“姐姐,你不是说只是去园子各处瞧瞧吗,怎的去了这么久,都着急死妹妹了。”

    这话怎么说的,明明是自己不小心离了队,何时跟这丫头说是去园子各处走走。瞧着她方才在这里,欢声笑语的,根本没曾瞧见她有半丝着急忙慌的样子,怎的这会儿瞧见她过来,反而如此一说,倒是奇怪了。

    这丫头就算想过河拆桥,未免也做的太快了吧。如今自己被找来,她才如此作秀,妄图补救二人之间的关系,往日里,倒是自己小瞧她了。董倚岚只淡淡瞄了她一眼,并未打算揭穿。

    一旁的云华郡主忙笑吟吟的打趣儿道:“不知是我们园中的哪处景致迷住了董姑娘,叫我们一通好找。”

    董倚岚闻言这才转向热情的郡主,和笑道:“郡主莫要取笑了,这王府里头处处皆是好景致,我这一路看来,一不小心,竟然迷失在了王府仙境里面了,让郡主担心了。”

    一席俏皮儿的回答,惹的在座的各位小姐都失笑了起来,“就你长了张会说话的小嘴儿,明明是你来迟了,谁知我这嘴笨的竟找不到理由责罚与你,真是可惜了。”

    “郡主打趣儿倚岚了。”

    郡主只是掩口而笑,也不再多言,只携着她的小手,转身进了凉亭,在自己身旁坐了下来。

    董倚岚这才放眼望去,这亭子里面竟然坐满了人,原本在外面瞧着还以为都是些闺阁女子们,这一进屋,方才察觉,这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凉亭的里面,是有两张桌子并在一起的,大家团团的围在四周,七八个姑娘们坐在外面,里面竟然坐着一桌男客,这如今南朝虽然男女大妨不似从前那般迂腐,但毕竟还是以礼制天下,讲究男女授受不清,可如今堂堂东都王府,青年男女,竟然如此这般的促膝而坐,倒还是比较少见了,加上多半是些并不熟悉的面孔,董倚岚刚一入亭子,众人便一齐将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董倚岚面孔刷的一下便涨的通红,有些尴尬。

    云华郡主早瞧出她的窘迫,忙从旁一一介绍起来,外间的几个姑娘,董倚岚差不多都认得,除了方才在老夫人内室见过的几位,便剩下不兵部尚书家的林遥,兴宁侯府的颜定敏颜定君姐妹二人。

    里面的一桌男客,除了坐在公主身旁的钟翊之外,其他的皆是京城各府的公子哥儿们。

    众人彼此见礼之后,董倚岚方才缓缓坐了下来。

    云华郡主看董倚岚似是拘谨,便掩口一笑,解释道:“倚岚,你初次来府邸,必是不习惯,其实我们这些人啊,都是打小玩到大的,平日里,也是随意的紧,往后你多来王府走动,自然便习惯了。人多,其实更热闹。”

    董倚岚朝一旁的云华郡主感激的一笑,依旧客气的回道:“倚岚明白。”

    同月公主则是在一旁仔细打量了董倚岚半晌,眼前的女子瞧着娇较弱弱,礼仪周全的,竟也能从大火中救出姑母,倒真是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

    大约是她打量的目光太过专注,董倚岚眸光朝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同月公主忙换了个笑脸儿,点了点头。

    云华郡主朝后望了一眼,对侍立在一旁的清屏道:“清灵怎的还没回来,婷玉怎的还没过来,总是半路脱逃。”

    董倚岚闻言一惊,身旁的粉衣姑娘已然接口了:“郡主就莫要再找她的,便是找来了,她也不会和我们一处玩耍的。”

    云华郡主闻言倒是一愣:“怎么了?”

    粉衣姑娘掩口一笑,轻摇了摇头,云华郡主有些懵懂,一旁的张素玦便也是低眉一笑:“郡主真是糊涂,你且再仔细瞧瞧,今日我们这里少了何人。”

    云华郡主四下张望,却发现在坐的众位女子皆是低眉笑颜,神色各异,却也皆是不说出口。

    云华郡主忙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的四下环顾了一周,讷讷道:“大哥呗,这蝶翠亭又是地处湖心之中,我们这些人聚在此处,少不得要饮些酒水,大哥那身子骨儿,我岂敢叫他过来遭罪。”

    粉衣姑娘见她甚不上道儿,无奈的轻叹一声,索性说破了:“是啊,大公子都不在此处,婷玉怎会安心在此陪我们瞎闹,她的心思,也就你还不明白。”

    这话算是说破了,董倚岚心中顿悟,原来一直以为高婷玉对自己心存敌意,是因为刚入园的时候,二人为了董倚玥争执之事,此刻听这些女子的意思,原来另有乾坤,方才内室之中,钟泊帮自己开脱的时候,她便已经恨上自己,真是情何以开,这该死的钟翊,都是他惹的祸,董倚岚狠狠的白了水榭里面的钟翊一眼。

    这云华郡主这才恍然大悟,又呵呵笑了几声,微微向里倾了倾身子,对里面的钟翊笑道:“二哥,人都到齐了,我们玩什么游戏。”

    话音刚落,众人便一齐将目光聚集在钟翊的脸上,却见他从容一笑,目光若有似无的滑过董倚岚的脸,道:“今日二位董姑娘都是初次来王府,不如这次,便交由董姑娘来做决定作何游戏,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闻听钟翊如此一说,面色一时愣愣,不过既然钟世子开了口,大家也不便再说什么,于是皆是点头称是,又一齐朝董氏姐妹这边看了过来。

    董倚岚闻听此言也是一愣,这人今日是怎么了,突然将这皮球踢向自己,莫不是又有什么阴谋不成。

    董倚岚警惕朝他瞧了过去,没有立刻回答。

    钟翊迎上来的目光,则是清亮明净,毫无躲闪,董倚岚倒是一愣。

    董倚岚自小便被困在山上五年,早已与世隔绝,哪里知道京城上流府邸,时下时兴的游戏,世子开口问她,不等于对牛弹琴,她怎么答的上来。

    一旁的董倚玥见董倚岚迟迟不肯答话,心急如焚,有心想答话,无奈此刻董倚岚在场,毕竟长幼有序,既然董倚岚如今在场,她若是抢先答话,便是失了礼数。

    只得使劲的绞着手中的帕子,死命拿眼神儿示意董倚岚开口,由她代为回答。

    甚至她都已经想好了主意,选个自己擅长的,既能彰显自己的才思,又能在众位公子眼前露个脸儿,这趟东都王府决不能白来。

    董倚岚只扫了她一眼,便明白她此刻的心思,但……既然她如此工于心计,过河拆桥,此番若不教训教训她,往后只怕更加无法无天。

    董倚岚对眼前的钟翊笑了笑,福了福身子道:“多谢世子美意,各位方才玩的是何游戏,倚岚自当客随主便。”

    钟翊笑了笑,开口道:“既然如此,方才外面也行了半日酒令了,今日人多,不如我们来玩个藏钩的游戏如何。”

    这藏勾游戏,是一直流行于京城上流圈子里的游戏,顾名思义,便是将东西藏于手中,由对手来猜。这游戏原本是盛行于汉代酒局上的一款游戏,原本是将客人分为两组,一组负责藏,另一组负责猜。以鼓点为号,击鼓为始,停鼓为终。负责藏的一组,鼓声一起,便将银勾藏于手中,迅速在组内成员间互相传递,鼓点停下,对方便要猜测这银钩究竟落入谁人之手,若是猜中,则藏的那组人要罚酒三杯,反之则所猜之组的人皆罚酒三杯。

    原本是个行酒令的新玩法,不过当下南兴的贵胄们经过改良,将这用于藏匿的银钩,换成了任何其他的物件儿,比如玉佩,钗环都可。玩法还是沿袭旧制。

    钟翊话音刚落,同月公主和近旁的武锦月便连连附和起来,其他人也没有意见,钟翊便随手摘下自己身上的玉佩,笑道:“今日难得人多热闹,不如就以这桌子中心为界,分成两组,以这枚玉佩为钩,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自也是没有什么意见,他身旁的一位青衣公子笑道:“世子自小便深谙此道,今日我有幸坐在身侧,倒是要好好瞧瞧,其中可是有何玄机不成。”

    同月公主闻言笑道:“武公子说的是,一会儿啊,你可是要睁大眼睛,瞧的仔细了,没准儿啊,今日之后,你也能成为个中高手也说不准呢。”

    武公子笑接着口:“那就借公主吉言了。”

    这钟翊是否是个中高手,董倚岚是不清楚的,不过从和他分到一组的人面上喜不自胜的表情来看,似乎这传言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不过这藏勾游戏,终究还是要真的猜测出这所藏之物究竟在何人之手,我就不相信,他还真能有什么异世之能不成。

    对面的钟翊若无其事的朝这边扫了一眼,正对上董倚岚不屑一顾的目光,不禁眉目染笑的冲她眨了眨眼:“董姑娘可是有何异议。”

    董倚岚原本正在思量着自己对这游戏虽然略知一二,但毕竟不曾玩过,还正在细想其中关窍儿,不想被他冷不丁儿的瞧的一愣神儿,可又不能丢了气势,于是便抽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没想到这不开眼的竟然还是当着大庭广众之下,问出口来。

    董倚岚当即心头便是堵住一口恶气,生硬的回道:“倚岚说过客随主便,自是没有大碍。”

    钟翊倒是也不气恼,笑点了小偷。身后早有机灵的小厮,一溜烟的搬来了架着小花鼓的案子,只待主子们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