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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红绸心头一定,口中应道:“这个自然,二姑娘说了,三姑娘久在京城,是见惯了好东西的,若不是上好的首饰,只怕也是入不得三姑娘的眼的,姑娘说了,这套首饰,怕是当下京城里面,也找不出几个师傅能有这样的好手艺,和三姑娘正好相配。”

    董倚玥早已喜不自胜,迫切的想要打开细瞧。

    红绸见事情办成,便不再叨扰,识趣儿的退了出去。

    红绸的脚步刚刚消失在转门口,董倚玥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匣子,果然是套上好的冰蓝色朱钗,并同色的项链,耳坠儿,在洒进来的金色日光中,越发的晶莹夺目,色泽璀璨。

    看着女儿爱不释手的样子,徐姨娘轻轻摇了摇头,自屏风后面转了出来,低眉斜了几眼桌上的首饰,幽幽道:“这丫头倒是大方。”

    “她那个粗鄙样子,也配的上这样的首饰,更何况,我瞧着她如此,只怕是为了先贿赂我们,往后不至在府中给她下太多绊子。”董倚玥摆弄着手中的首饰,不服气的道。

    徐姨娘缓缓在桌边坐了下来,将手伸进盒子里头,想要取个耳坠子细瞧。

    谁知,手刚刚伸到盒子底部,底板便是一个旋转,里面的暗阁赫然显了出来。四目相对,母女二人都是微微一愕。

    徐姨娘先反应过来,探手从里面取出白玉簪子,眼尖的董倚玥马上发现了里面藏着的纸条,面色兴奋的取了出来。

    却见几行潇洒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月明天边悬,当日佳人在,良辰不可知,时时相思间,晚晴歌舞罢,山川已渐远,楼阁依稀见,共叙待何年。”

    “什么意思。”董倚玥前前后后的瞧了几遍,讷讷的将纸条递给徐姨娘。

    徐姨娘搁下手中的簪子,接过纸条细瞧了几眼,顿时喜上眉梢:“哼,看来这匣子并非王妃所赐,这分明是首相邀约会的藏头诗。”

    “藏头诗?!”董倚玥闻听此言,眼里顿时晶亮,忙凑了上来。

    徐姨娘不由得嗔了女儿一眼,进一步解释道:“你看,这每句诗的第二个字,加在一起,便是‘明日辰时,晴川阁叙’。”

    “还真是。”董倚玥也是兴奋的叫出声来,“可是,这东西分明就是王妃赏赐给董倚岚的,这能在王妃所赐礼物之中做手脚的,必定是世子了。”

    徐姨娘赞许的瞧了女儿一眼,轻点了下头,眉目微敛,似慨似叹:“没想到,这钟世子倒真是对清水园的那丫头动了心思。”

    董倚玥听闻徐姨娘如此一叹,眼圈顿时一红,满面委屈:“姨娘……”

    见宝贝女儿又要梨花带雨,徐姨娘心里便是一阵心疼,忙抽出帕子,轻拭着董倚玥脸上的珠玉,一边宠溺的软声道:“玥儿听话,先别哭了,让姨娘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姨娘不会委屈你的。”

    晴川阁其实是位于京城北街腹地,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里面布置很是精巧雅致,亭台楼阁,水榭歌台,四季如春,出入期间的,皆是些京城贵胄子弟,寻常人等,是不可靠近半步的,传说京城里面的各种时兴游戏,各类消息,据说都能从此处获得。

    这晴川阁里面自然也是提供茶点果品之类,平日里出入其中的说书唱戏的,皆是各地来京的名角,和街头天桥上那些本事根本不入流,每日随便唱几句,只为混几个茶水钱的地方,大相径庭。

    这里的艺人们各个唱功精湛,功底深厚,切词曲精致,毕竟来消遣的皆不是平凡之辈,此处随地可见王公大臣,甚至宫里头有头有脸的公公大人们,也有在此聚众饮酒的,吃茶聊天,偶有旺时,便是兜里有银子也是一座难求。

    今日来唱戏的是着名的牡丹亭,据说是新近来京的南郡名角,据说声线如同黄鹂般婉转动人,清新雅致。

    二楼的雅间里面,几个少年公子正围坐在侧,其中靛蓝色衣衫的清逸公子独自倚窗,目光却是并未朝台上多看一眼。而是时不时的瞧向楼下,不是钟翊还能是谁。

    “好。”

    “好。”

    一曲终了,四周叫好喝彩之声不绝于耳,钟翊却是充耳不闻,甚至眼皮儿都没有抬起一下,依旧一如既往的低下头,认真的轻抿着杯中的香茗。

    坐在他对面的武公子回过头来,细瞧了他一眼,夸张的清了清喉咙,朗声摇头晃脑的笑吟道:“美人卷珠帘,深坐蹙娥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众人闻言便是一阵哄笑,钟翊刚饮下的一口热茶也险些喷了出来:“武关英,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可不是胡说八道,只是你如此隐晦,又是暗格,又是藏头诗的,人家董姑娘若是一时参不透你的心意,你可就作茧自缚了。”武关英却是也不生气,依旧不甘示弱的嘲弄道。

    钟翊搁下茶盏,摔了摔手上的残茶,眉眼染笑的道:“本公子藏钩多年,从未失手,昨日倒是被这小女子摆了一道儿,她又岂会是泛泛之辈,这些个小伎俩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哦,原来如此,你该不会是对当日输给董姑娘耿耿于怀吧。”另一位白衣公子闻言顿时恍然,出言道。

    钟翊瞥了她一眼,嘴角儿含笑的道:“你们也别如此取笑的太早,一会儿她到了,诸位不妨亲自一试。”

    “那是自然。”几位公子不以为然,爽快的答应下来。

    几人正在侃侃而谈,眼尖的白衣公子似是无意的朝门口瞧了一眼,却见小二正点头哈腰的领着一位十三四岁,摸样清丽的姑娘朝这边走了过来,面上的笑容便是一凝,嘴角儿微翘的道:“看来世子所约之人到了。”

    众人闻讯回头,一齐朝门口望去,钟翊面色微微一愕,心头便是一阵醋意缓缓散开,心道:好你个狡诈的董倚岚,竟敢如此戏弄本公子。

    略思量了片刻,便对一旁的侍卫耳语几句,侍卫得令匆忙而去。

    此刻,董倚玥已经在小二的引领之下来到钟翊面前,小二先上前作了个揖,笑道:“钟公子,你约的人到了。”

    武关英只淡淡瞧着董倚玥的娇羞的面颊,眼睛的余光瞥向身旁的钟翊,嘴角儿却是不禁微微翘起。

    钟翊面色早已恢复如常,随手摸出一锭银子丢给小二,轻启薄唇:“有劳了。”

    清水园里,董倚岚正和红绸收拾妥当,一身男装的出门而去。

    对于生母方姨娘留下的马场,这些年,董倚岚一直很是关注,单不说她是方姨娘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其实她自己也是个爱马如痴的,眼下好不容易有这个接触马匹的机会,她有岂会错过,何况,这马场的地处京城之外,对她来说,往后或许还会有大用处。

    城门刚刚打开,两骑飞骑便已经匆匆出门而去,好久不曾如此畅快淋漓,董倚岚一时兴致很高,一路快马加鞭,耳畔风声呼呼而过,鼻息之间,更是清新宜人。

    不多时,便来到了京郊的牧场之中,事先早已得到消息的掌柜,见二人前来,便早早的迎了出来,看到董倚岚,忙上前寒暄起来。

    岂料还没说上几句话,马场里面忽然便是一阵骚动,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循声望去,竟然看到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正疯了一般的在围场里面飞奔起来。

    四周马圈里面的马匹见此情景,纷纷避让,里面乱成一团。

    “还不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马掌柜见状面色一红,忙冷脸呵斥身旁的小厮。

    小厮反应过来,忙快步奔了过去。

    “走,我们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董倚岚虽然明白掌柜想要粉饰太平的心思,但毕竟这个马场,是在自己的计划之内的,焉能马虎了事。

    掌柜的见她言辞坚定,也不敢阻拦,只得转身在前面引路,几人快步到了场地里面,待看真切眼前的一切,董倚岚顿时火冒三丈。

    远处放眼瞧去,只瞧着马匹横冲直撞,大家无不替马背之上的人担忧,但细看之下,才看清楚,马儿的整条后腿之上,竟然全是嫣红的血迹,而马背之上的人竟然手持短刀,正狠狠的扎着马屁股。

    “这是怎么回事,这马匹是我们马场的吗。”董倚岚柳眉紧蹙,对一旁目瞪口呆的马掌柜喝道。

    马掌柜显然也是从未见过此等景象,目瞪口呆之下,被董倚岚一个呵斥,回过神儿来,忙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马场新到的马匹。”

    “岂有此理,我们的马匹竟然被人如此作践,简直可恶。”董倚岚瞅着马背之人的脸,面色越发愤然。

    马掌柜害怕董倚岚马上冲上前去,吓了一跳,忙低声哀求道:“二小姐,这人是京城的贵人,我们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董倚岚凝望了马场片刻,回过头来:“马掌柜放心,我虽然气愤,但自然知晓以我们的身份,贸然上前,只是以卵击石。”

    掌柜的听她如此一说,略略放下心来,连连称是。

    董倚岚冷笑一声,话锋一转:“不过,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他仗势欺人,如此嚣张,我们却不能忍气吞声。”

    掌柜的还没反应过来,董倚岚已经微微侧身,对还在愣儿的掌柜细细吩咐两句,掌柜面色恍然的连连点头,匆忙差小厮策马而去。

    二人随后快步进了马场,还没靠近马场的栅栏,鼻息之间,已经充斥着尘土夹杂着血腥的复杂味道,昔日沸沸扬扬的练马场上,此刻全无人影儿,只有这满脸阴狠骄纵的宁世子,并几个不放心的侍卫,还赖在里面。

    烈日炎炎,人马都是困顿不堪,拼死挣扎的烈马,似乎因为失血的原因,渐渐失了力道儿,前世董倚岚也是见识过战场的惨烈场面的,此刻目睹马后腿处的血迹,依旧免不了触目惊心。

    宁世子则是在马背之上拼命的扯住缰绳,在场地里面激起阵阵尘土飞扬。

    一旁的侍卫警惕的跟踪在马匹身旁,生怕这主子一不小心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董倚岚紧咬嘴唇,思量着对策,怎么都要撑到救兵到来之时。

    还没想到主意,却见场上的宁世子竟然又自怀里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高高扬起准备朝马屁股上狠刺下去。

    谁知道还没刺下去,便是只觉得手腕一紧,抬起头来,一条细长的链子正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之上。

    宁世子心头一恨,抬眸望去,链子的另一端,是个青白色利落骑装,身材娇小的少年。“哼,老子当是什么人,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胆敢阻扰本公子,滚开。”宁世子咬牙切齿,出言不逊。

    董倚岚早料到他这幅德行,只不过既然已经出手,便没有回退的余地:“在下并非是想阻扰世子,只是马儿已经受伤,还请世子手下留情。”

    宁世子狰狞一笑:“手下留情?!哈哈哈哈,想要本公子手下留情,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那就得罪了。”

    董倚岚一咬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儿,宁世子只觉得手腕儿处立马便是一股钻心的疼,当啷一声,手中匕首应声落地。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觉得身子朝侧边猛地一倾,要不是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挥刀斩向董倚岚手中的雪链,只怕宁世子已经被董倚岚从马背上拖了下来。

    见几个侍卫匆忙朝董倚岚扑了过来,马背上的宁世子捂住自己潺潺出血的手腕儿,一边咬牙喝道:“都给本公子上,敢对本公子下手,给本公子打死他。”

    董倚岚敢于动手,除了担心马匹受重伤之外,对他们这些乌合之众的武功也是大概有个估算的,当日在烟雨阁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是钟翊的对手,此番料想自己招架一阵子,也是不成问题。

    故而他们扑上来的时候,董倚岚倒是并未慌乱,只是马掌柜对这位多年未曾谋面的小主子并不了解,今日眼见这位小主子和他们交起手来,心里岂有不胆战心惊的道理。

    可眼下自己无可奈何,只能忙乱中分开人群,一遍又一遍的派人朝大门外探看救兵的情况。

    董倚岚的武功毕竟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虽时隔多年,但依旧招招狠辣,力道儿惊人。虽然对方人数众多,但也丝毫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眼前人声鼎沸,爱看热闹的人群又是团团围拢过来,马儿再次受惊,满场乱窜起来。

    正在众人斗的酣畅淋漓之时,门口马蹄声动,却见几队甲胄戎装的将士冲进马场,人群纷纷避让,这队人马径直的冲了进来。

    “什么人,好大胆子,在此斗殴行凶。”刚勒住缰绳,为首的少年将军便高声制止起来。

    董倚岚听闻此言心头一震,总算是来了。

    宁世子双眸血红,却只冷瞥了对方一眼,便轻蔑呵道:“你是什么人,没看到有本公子在此吗,容得着你在此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