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在你眼里,本公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逍遥闲人了。”钟翊挑挑眉毛,似是不满。
“公子言重了,小女子可不敢如此编排王爷。”董倚岚把头瞥向一旁,急急解释道。
“哼。”钟翊倒是不以为然,道,“本公子听闻,你最近每日都差人在城门外面施粥,可有此事。”
董倚岚惊愕的回过头来,还没说话,成王却是轻蔑的瞥了瞥嘴:“杯水车薪,你以为能解决什么问题。”
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好意,竟然换来这人的一声奚落,心里自然不高兴起来:“总比毫无作为的好。”
“是吗。”钟翊嗤笑一声,“你可知道,你如此这般的施舍下去,根本就是适得其反。”
“你说杯水车薪,我倒是承认,可适得其反,我就不懂了。至少他们能就此保全性命,不知冻饿而死,难不成,倚岚此番,反而是错了?”董倚岚并不认同的道。
“你既然施粥,出入京城的时候,也不算少了,可是瞧见了什么异常。”钟翊见她不悦,进一步提醒道。
“异常?!”董倚岚略思量了片刻,细细回忆了片刻,这些乞丐相比往日,除了越发的多了起来,老弱病残,拖家带口的似乎更多:“瘟疫当日,京城周边乞丐虽多,但毕竟不似今日这般,简直是蜂拥而至,而且拖家带口。”
钟翊淡淡的道:“哼,河郡水患,颗粒无收,据说已经是饿殍遍野,这些流民多来自于此。”
“这些和我施粥,有何关系。”董倚岚有些不解。
钟翊很是不屑的瞧了她一眼,似是不满她的木讷:“这些乞丐,逃到京城,若是你一直在这里施粥的话,朝廷和流民本身,都不会觉得和往日有何不同。”
“我不懂公子的意思,眼下流民涌入京城已有多日,可朝廷迟迟不见动静,长此下去,这些饥民难免冻饿而死。”董倚岚愈发迷惑。
“他们前来京城,若是尝不到饥饿的滋味,自然会安于现状。”钟翊冷哼一声,“可若是在天子脚下,却依旧无人问津,那么便一定会生出变数。”
“公子既然担心生出变数,却又不主张救助,倒是让倚岚糊涂了。难不成公子竟是希望他们造反不成。”听到这里,董倚岚似是回过味儿来,却也是愈发的迷惑起来。
“还不算太笨。”钟翊目光虽然依旧不屑,但语气却已不同。
“不过是些乱民,公子竟真希望他们造反。”董倚岚顾不上钟翊的不屑一顾,有些感慨。
“虽然是些乱民,但同样是朝廷的子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皇上舅舅是明白的。”钟翊不以为然的笑道。
“公子既然知晓此事,何必如此麻烦,直接上奏皇上,陈明利害,不是更好。”董倚岚似是顿悟,献计道。
“你以为事情,能如此简单?”钟翊蹙紧眉头,叹了口气,“本公子在京城之中,才不管这些破事,何况救灾这件事情,我纵观朝中形势,唉,一言难尽。”
“公子的意思是,皇上并未在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董倚岚有些诧异。
钟翊摇了摇头,略思量了片刻,才谨慎的道:“朝堂之上,并非你想的那般,便是身为皇帝,也同样有诸多的身不由己,并非大家想象的那样,身为皇上,便可随心所欲。”
钟翊和董倚岚逆水而上,好不容易,才瞧到两岸隐约可见的小道儿,二人都是精神一震,忙弃船登岸,虽然依旧是一片不见人影儿的小树林,但细细瞧来,虽然偏僻,却中间小径依稀可见,二人顺着小道儿,徒步前往。
纵是并非大家闺秀,但晨起到此刻,马不停蹄,董倚岚早已经是人困马乏,
回过头,却是瞧见,钟翊面色已经是微微泛白,心中便是一寒,
董倚岚也赶紧扶着他问他到底是怎么样了。钟翊皱皱眉头,忍了片刻,终于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儿你放心吧。”
董倚岚看到前面荒无人迹的小路,顿了顿,才道:“公子,反正时日尚早,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钟翊想来也是实在走不动了,方才点了点头。
董倚岚和钟翊相携相扶着在一个大石后面做了下来。钟翊喘了口气侧脸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说:“这次真的麻烦你了,多谢。”
董倚岚见他今日竟然难得的对自己客气起来,便是含笑的摇了摇头:“其实说到底都是我的错,这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钟翊看了一眼她认真的面孔,笑着说:“其实如果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是见外了,我如此行事完全是出自真心。”
董倚岚有些羞涩的低下头,面伤也是微微一红没有说话。
二人默然了一会儿,钟翊看了一眼渐渐升起的太阳,对身旁的董倚岚说:“我们零落,是我连累姑娘了,不过眼下,这里荒无人迹,也不失长久之计,外面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才好。”
话还没说完,忽然,钟翊面色一变,止住了声音。
董倚岚的心里也是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忙低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钟翊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道:“好像有人来了。”
刚说完钟翊已经走了过来,捏着姑娘的手,二人一同藏身于一块大石头之后,董倚岚的手心忍不住阵阵了汗,一颗心也是彭不能乱跳起来,周围的气氛都好像凝滞了一般,莫名的紧张。
果然没多大会儿,密林的尽头,便是出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董倚岚吓了一大跳,钟世子似是感觉到了,忙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慰说:“没事的,只要不被他们发现,就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眼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钟翊的眉形也是微微松,嘴角翘了翘:“不用担心了,是我的侍卫来了。”
言毕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果然,方才进来的一队人马,为首的马背上,一个少年侧过脸来,看见立在林间的,钟公子,眼前顿时一亮,纷纷下马上前请安:“我等看护不理,请公子责罚。”
钟公子随意的抬手让他们起身,宽慰本公子没事。
侍卫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看完一眼旁边的董倚岚,目光有些懵懂,但终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钟翊的脸,道,“公子没事便好。”
言毕,又对钟公子道,“今天都护的人很快就到了,公子,官府的的人马上就到了,公子可是要随属下离开.”
钟公子想来想,笑道,“我想如此尽心赶来的,是张大人了吧。”
侍卫点了点头,你在一旁等着主子的答复。
钟公子想的想对他们挥挥手说:“你们走吧,就让他们已经走过来的总不能叫他们空手而归吧。“
侍卫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疾驰离开了。
果然不多时便是瞧见前面又是一队人马匆匆而来,为首的果然是京畿都护张将军。
张将军一抬头,看见立在路边的两人,眼前顿时便是一亮,连忙翻身下马。你们没事便好。”
几人寒暄的几句,董倚岚目光越过人群,却是面色骤变,人群里面,竟然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几人目光相接,董倚岚刚要一看眼神,对方却已经拨开人群,大摇大摆的走上前来。
董倚岚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
少爷已经走上前来,笑看着两人说:“总算找到你们了。”
钟翊哈哈一笑,也客气的说:“让公子操心了。”
“说起来,二位都是为了我,若非如此二位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呢!”少年客气的道。
钟翊却是利益周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辈习武之人的,应该做的,公子这么说便是太客气了。”
少年看了看他们两个又看了看董倚岚说:“这位公子受伤了?”
钟翊只笑了笑说:“不过是一些皮外伤,没事的”
少年端详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道:“虽然是无碍,但是看公子脸色,似乎是不太好,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妥当。”
张将军也是连忙走上前来,对后面的,医官说快检查一下,公子的伤势如何了?医官马上上前检查了一下钟公子的伤势,然后,恭敬地对张将军说:“,公子的伤势没事,将军放心,只不过是一些擦伤而已。带属下包扎一下就会没事儿的,将军放心,”
张将军看了看旁边的众人,对二人分别介绍说:“这位是?这个是东都王府的钟公子。也指了指一旁的公子说,既然钟公子没事,这位公子便也该放心了吧!”
这边首年笑了笑说:“张将军说的不错眼下看钟公子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回头看了看,脸色疲惫的,钟公子和董倚岚,笑了笑说:“眼下这荒郊野岭的我看钟公子虽然伤势不重,但终究还是很疲惫的,眼下这里试图荒山野岭得,有诸多不便我看,我们还是离开比较方便吧。”
言毕看了看一旁的张将军,张将军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同意的说:“公子说的不错我早已准备好马车,二位上车吧!“
这公子此时也是很疲惫,对一旁的董倚岚自然也很疲惫,闻听此言,大家便都没有拒绝。
钟公子看了看周围众人,又回头看了一下董倚岚,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董倚岚也是点了点头,伸手扶着钟公子,也是没有说话。几人便是转身离开了。
一直在一旁默默无语的堵珠姑娘此时落到了人后,看了看身边的少年,低眉一笑,凑上前去:“兄长眼下看他们的样子,是不是很失落呀!“
少年看了看他:“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就胡说八道。“
姑娘并不甘示弱,接着笑了,笑说:“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兄长心里应该清楚吧!看看他们两人的样子,郎情妾意的兄长难道真的好不介意吗?他们二人看来早有交情,一派郎情妾意。方才小妹观察兄长,我昨日已经看出来了今日这般又有何好伤怀的?”
姑娘看了一旁的兄长一眼,哑然失笑。
“既然兄长如此想得开,那小妹我倒是想操心了只是,昨日兄长硬是要跟过来,今日却是这个结果,我倒是替兄长,有些伤怀呀!”公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妹妹似乎并不甘心,看了看一旁的哥哥,接着说:“小妹我倒是有个主意,只不过,不知道兄长愿不愿意听?”
兄长一边慢慢地踱着步子,一边看了看着后面的人。虽然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好主意,但是有总是比没有强,再说这丫头,有时候还是管点用的,于是还是耐着性子,便道:“你那有什么好主意啊不过说来听听。”
妹妹见到还是上当,笑了笑才说:“这件事情说来也简单,只是不知道兄长,肯不肯做了。”
少年听了白了他一眼:“怎么,你如今说话也这般吞吞吐吐的?到底是什么道理?你想说什么?”
妹妹嗤嗤地一笑,看了看前面,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二人以后。才压低声音,凑到兄长的耳旁。轻声道:“其实只要你表明身份,你的身份可是比这什么钟公子要高贵多了,我听闻这边的女子,个个都是爱慕虚荣之辈,我就不相信见到你这王爷的身份而不动心。”
还不等他说完,兄长便是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真的想出这么庸俗的办法,董倚岚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早就料到了兄长会如此回答,妹妹笑了笑说:“是不是庸俗,得试试才知道,没事你又怎么知道她不庸俗呢!”
“这个还不简单吗?昨夜姑娘能够舍身相救,而且今日。看他们两个的样子,便知早已芳心暗许,我如今又何须要硬是冲出来,坐这种没趣的事情呢。”少年虽然有些失落,但到底还是有王爷之尊。
“真是没想到兄长还有如此洞察力,不过,兄长好不容易有看得上的女子,只要你这凡向他们皇上开口,他们皇上定然回家马上将这个女子赐给你。”女子低眉笑了笑,继续调侃起来。
“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再提了,否则的话,你相不相信,我把你赏给她的皇上?”那边一听顿时变了脸色,“兄长不会这么狠心吧!”
“你如果再这样胡说八道下去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我说你还是最好老实一点,便是把你留下,我想父皇也不会怪罪我的。反正我这次的任务,除了互市以外,如果再能加上和亲的话,父亲必定更加高兴。妹妹如是想助我完成任务的话。就只是看看这里的公子哥。”
“你……”妹妹看着,哥哥的样子,气得面色发白,恨恨地一甩袖子。大步走远了。哥哥就是看看妹妹夫妻的样子。摇了摇头,苦笑着跟了上去。
董倚岚在家里养病,已经有些时日了,这些日子的天色也不是很好,再加上本身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这段时间越发的觉得天气阴霾。
虽然尚在正月里,但是天气却依旧寒凉。春寒料峭,院子里面还是光秃秃的,除了嫉妒,还未卸掉的梅花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一片凄凉颓败,再加上今日外面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董倚岚倚靠在窗户下面,看着外面的雨丝。心绪低迷。略等了等,董倚岚自己起身,到窗户旁边去,提起炉火上,滚开的茶叶。先给自己倒一杯水。也不知道是自己心绪不灵还是什么其他的,总之缸体几乎还没有倒到杯子里面。竟然就已经到了地上,溅起的水花。泼在自己的身上,火辣辣的疼。她的惊叫声惊动了在外面忙碌的红绸红绸吓了一大跳,赶快从外面跑了进来:“小姐,你怎么样了?”
董倚岚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了摆手,安慰:“我没事的”
红绸瞧瞧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放心地说:“究竟怎么?怎么啦小姐?”
董倚岚摇了摇头说:“没事的,只是想起一些旧事而已。”
红绸摇摇头说:“奴婢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想了。”
想了想又说:“话也说回来,钟公子的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