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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兴安侯府里面,木白枫立在院子里面,冷风萧索,有些肆无忌惮的卷起他厚重的披肩,木白枫对这些却是浑然不觉,脑子里面却是反复浮现出过往种种,还有信王派贴身侍从送过来的信笺。

    原本一直以为自己和她的过往,早已随着尘烟散尽,两年多以来,自己虽然诸多关注,但是说到底,也算是小心翼翼,从未有过什么逾越之举,总是担心此事若是被有心之人窥探出来的话,会对她造成不必要的损害,可没想到自己如此小心呵护,这件事情,竟然还是最终暴露于人前,思及此处,木白枫目光瞥过眼前红艳艳的彼岸花,心中又是无端的一阵生疼起来。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二人之间本已如同眼前的彼岸之花一般,相识相知却再不能相守了,可为何还是有人那此事无止无休的伤害着彼此。

    谢全和周大夫,则是远远的立在宽大的圆形柱子后面,望着院子里面,立在花丛之中的木白枫,略皱了皱眉头,道:“信王殿下的那封信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但是料想和公主有关,若非如此,公子不会这个样子的。”

    周大夫深叹口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没想到木将军对公主用情如此之深。”

    谢全闻言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道:“他们二人少年相识,虽然两情相悦,彼此相知相惜,但可惜天意弄人,兜兜转转这许多年来,却始终无法终成眷属。”

    周大夫略点了点头,道:“对他们的事情,我倒是也略知一二,只是原本以为,公主远嫁,木已成舟,木将军自当放弃,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如此,竟无法放开胸怀。”

    谢全微微忍了忍,犹豫了片刻,方才道:“若是想要彻底放开怀抱,只怕是难,何况公子心结难解,如今在这苦寒之地固守至此,也是为了那份不知道可否实现的承诺。”

    周大夫回头看了眼背后咕咕冒着热气儿的火炉,对谢全道:“药熬的差不多了,我去把药倒出来。”

    谢全也是顺着他的目光朝后面看了一眼,含糊的应答了一声,便是抬脚朝木白枫的方向走了过去。

    “公子,院子里面起风了,公子若是喜欢看这些花,稍后属下叫人搬几盆到屋子里面去。”谢全来到木白枫的背后,见他有些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彼岸花,便是轻声劝道。

    木白枫闻言摇头,道:“那倒不必了,这些话聚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风景,不必搬到屋子里面了。”

    谢全楞了楞,朝凉亭那边看了一眼,道:“周大夫的药熬好了,公子还是先喝完药吧。”

    木白枫侧过脸,朝凉亭的方向看了过去,正瞧见周大夫将药罐里面的汤药缓缓的倒入桌子上的瓷碗里,便是点了点头,顺从的朝凉亭的方向走了过去。

    待木白枫顺从的服完药,周大夫便是上前收拾了药碗,顺从的退了下去,凉亭里面,只剩下木白枫和谢全二人,二人沉默了片刻,木白枫便是侧脸问道:“关于北宇铸剑炉的事情,都禀告给皇上了吗。”

    谢全闻言颔首,恭敬的道:“公子放心,属下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禀告上去了,这两日皇上便该有定夺了。”

    木白枫点了点头,略思量了片刻,方才道:“杨洪来消息说,这件事情,似乎公主也曾亲自给皇上去了信笺,应该比我们更先抵达吧。”

    谢全点了点头:“公子说的是,算算日子,公主的信笺应该是要早上一两日的。”

    “那就好,有了公主的信笺,这件事情,想来该是好办许多。”木白枫释然的点了点头,“没想到如今北宇那边,竟然这个节骨眼儿上能出这么大的乱子,看来,那边也是风起云涌啊。”

    “是啊,新帝不过登基短短一年,这帮臣子们便是已经蠢蠢欲动起来,真是没想到。”谢全也是略略感慨。

    “若是杜后在世,这北宇的局势可能会好上许多,毕竟杜家是力保北宇皇帝登基的重臣,如今在朝廷里面,虽然依旧是如日中天,可是毕竟失掉了国丈的地位,自然心有不安,如此迫不及待,也是可以理解。”木白枫摇头分析道。

    谢全眺望了一眼远方的山岚,道:“不过,据属下看,这北宇新帝倒不似是个狡兔死走狗烹的狭隘之辈,那些当年力保他登基的臣子们,如今在朝中的地位都是举足轻重,这杜大人未免是过虑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杜家之所以当日不惜余力的力保新帝登基,只怕也是多半为了自己考虑,并非来的那般纯粹,尤其是皇上登基之后,杜后更是不巧又仙逝了。”木白枫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幽幽的道。

    “他如此计算北宇新帝,想来新帝也是终究有忍受不了的那一日。”谢全似是有些担心。

    “他次次试探,步步紧逼,自然不是为臣之道。”木白枫点了点头,搁下了手中的茶盏,叹了口气,道,“此番公主归宁,也是皇上的意思,和南兴签署兵器合约,其实也是皇上授意的,他如此处心积虑的破坏此事,私心里是想要让公主在后宫地位不高,挑起两国的矛盾,破坏邦交,可是却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皇上几经努力才得来的结果。”

    “他如此肆无忌惮,也是触碰了皇上的底线儿,想来皇上定然会牢记于心,不会让他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谢全点了点头。

    木白枫冷哼一声,点了点头:“当然这件事情的成败,还取决于南兴皇帝的意思,若是南兴并不介意此事,双方能够重新协商此事,自然问题,不大,可是如果不能,那他此计便是成了。”

    谢全闻言变色,想了想,方才惴惴的追问道:“那,依公子看,当下形势之下,这杜大人可否如愿以偿。”

    木白枫刚要说话,便是瞧见门口有侍从走了进来,不禁微微笑了笑,道:“看来皇上那边有消息了。”

    话音刚落,侍从便是匆忙进了凉亭,自怀里掏出一封信笺,对木白枫微微拱手:“京城那边来信了。”

    木白枫接过信笺,对他微微挥手,侍从应声退下。

    木白枫看了一眼,的确是皇上的笔迹,便是缓缓拆开来,细细的看了下去,面上的神情倒是没有多大变化,看过之后,却是没有说话,轻轻将信笺搁在眼前的桌面之上,一旁的谢全有些奇怪:“公子,皇上可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木白枫看了他一眼,将眼前的信笺递了过去,谢全满心狐疑的接在手中,细细看完之后,面上却是微见喜色,忙是道:“既然皇上已经同意了,此事可以容后再议,那便是说,公子和公主那封信,都是起到作用了,杜家阴谋没有得逞,公子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属下瞧着公子怎么,好似并不开心的样子。”

    木白枫摇摇头,缓缓站起身来,朝眼前的栏杆那里走近两步,方才幽幽的开口道:“的确如你所言,皇上的意思,是不会计较这次的事情,看来是相信了公主的解释,只不过,此番他在心中提及,让我前去北宇协商此事……”

    “公子的意思是,不想去那里……”谢全闻言顿悟,一边将手中的信笺缓缓折好,一边道。

    木白枫回望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道:“是,有些我该避嫌一下。”

    谢全有些瞠目结舌,木白枫似是看出他的心思,接着道:“前几日,你也知道,信王殿下差人送来了封信。”

    谢全点了点头,却是没有打断他的话,木白枫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信笺之中,问及我与公主当日旧事,看来这件事情,怕是在北宇之中,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了,眼下,我已经不能再为公主做些什么,可是也不能够给她添加无谓的负担,许多事情,还是避嫌些的好。”

    谢全听他如此一说,心里虽然有些不忍,但是还是微微释然,事已至此,彼此忘却,或许是最好的法子,既是不能马上忘却,可是能够从避嫌开始,也算是个不错的开端,当即便是微微点头:“公子顾虑的有道理,只是眼下,皇上希望公子前往,公子若是不去的话,皇上那边,该如何解释……”

    木白枫嘴角微微翘了翘,道:“无碍的,如今京城之中,可以将此事办妥的人,不止我一人,待我向皇上说明意思,皇上自会更换他人前往。”

    谢全闻言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鸾凤殿里面,今日难得的好天气,董倚岚被禁足宫中,一百遍的法华经,早已抄写完毕,今日闲来无事,便是立在回廊之下,指挥着宫里的宫女们,晾晒着屋子里的书卷,除除连日来的湿气,却是瞧见红绸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这满院子的书卷画轴,却是微微摇头,踮着脚儿,从空隙中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对董倚岚嚷嚷道:“小姐,这里是北宇,冬日里干燥的紧,哪里还需要你这么大的阵势将这些书卷都清理出来晾晒啊。”

    董倚岚闻言却是不以为然,一边轻轻用手抹平这眼前书卷的褶皱,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都快年关了,让这些闷在一年的书卷出来透口气儿,是规矩,与是否在北宇有什么关系。”

    “只要小姐喜欢就好,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红绸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便是没有再争执下去。

    “你这么急匆匆的进来,可是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董倚岚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红绸道。

    红绸闻言一拍脑袋,忙是扶着董倚岚的手臂,二人一同进了里屋,红绸方才压低声音道:“哦,差点儿忘了,今日奴婢刚刚从外面得来消息,说是最近南兴皇上似乎要派使臣过来了。”

    “是吗,可有说过什么事情了吗。”董倚岚微微挑眉,继续问道。

    红绸点了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笺过来,道:“这是杨洪差人送过来的,你瞧瞧就知道了。”

    董倚岚接过信笺,细细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便是微微点头,放下一颗心头大石的欣然道:“如此我就放心了,看来皇上是相信我的话了。”

    红绸闻言也是满面喜色,道:“不过皇上并未提及是派遣什么人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和之前一样,派木将军过来。”

    董倚岚闻言看了她一眼,,眸色微微黯了暗,道:“如今这日子,北宇天气越发恶劣了,我倒真的不希望他这个时候过来,千里迢迢的,也不知道伤势如何了。”

    “若是想知道,奴婢可以去问问杨洪。”红绸看她又是愁眉不展,似是很担心的样子,便是提议道。

    “若是他想让我知道,我便会知道,若是不想,你问也是白搭,那杨洪本来就是他的人,多问也是无益。”董倚岚摇摇头,叹息着道。

    红绸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恩,其实也没关系,既然杨洪得知这个消息,想来也是木将军的意思,这次拍过来的人,也是依照皇上的意思办事的,只要杜家的阴谋不能得逞,小姐这些日子的担心也算是没有白费。”

    董倚岚苦笑点头,道:“皇上想来也是知道这个消息了吧。”

    红绸闻言吓了一跳,顿时便是变了脸色,忙是惊恐的摇头阻止道:“小姐,你可不要吓唬奴婢,上次你出去,若不是遇到信王殿下,可是就遭殃了,这次无论如何,奴婢是不会同意小姐出去冒险的。”

    “我又没说要出去。”董倚岚看了她一眼,摇头安慰道,“你放心,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这件事情,既然南兴皇帝已经决定不计较此番违约,那这个消息,皇上早晚会知道的,何须急在这一时呢。”

    “小姐明白这个道理便是最好了。”红绸闻言连连双手合十的点了点头,眉眼含笑的道。

    几日耐心的等待之后,南兴使者很快便是如约而至,皇上一早便是差人前来下了圣旨,让董倚岚务必出席,虽然她眼下尚在禁足之中,但是如此大事,只能是网开一面,太后那边倒是没有多少动静。

    红绸一边为董倚岚穿上厚重考究的礼服,一边叹息道:“今日小姐为何不乘机向皇上提出,让他求情免除你禁足之事呢。”

    董倚岚一边打量着镜子里面自己这身异常华贵的装束,一边轻轻摇摇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情,大家忘却了便是最好不过,若是这个时候,去跟皇上提起,既是为难了皇上,也是让太后心里不悦,定然是觉得我这个人处心积虑,有乘火打劫之嫌。”

    “可是小姐如此这般的闷不吭声,不也是让他们觉得我们好欺负吗,如今在南兴母家人面前,还要替他们做戏,他们也真是做的出来。”红绸一边在董倚岚的头上比划着繁缛的凤钗,一边不满的落下脸来。

    董倚岚从镜子里面瞧了她一眼,道:“一会儿出去,你可不要摆出这幅脸孔来,让大家看到了,定然会不高兴的。”

    “奴婢本来就不高兴,还非要装出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吗。”红绸冷哼一声,不满的都囊道。

    董倚岚摇头叹了口气,自信满满的道:“你放心吧,今日这个委屈,我们不会白受的,皇上一定会记得这件事情,太后那边,也会对上次的事情,再做审度,瞧着吧,这所谓的禁足,过不了几日的。”

    红绸似是并不同意,不过眼看着今日的好日子,便是也觉得董倚岚的话有理,终是闷不吭声点了点头。

    “对了,今日的宾名单拿到了吗,南兴派过来的使者,都是来的哪些人。”董倚岚缓缓站起身来,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红绸询问道。

    红绸哦的一声,点了点头,道:“打探过来,皇上,信王自然出席,还有几位朝中大臣,自然少不了杜家和几位太傅大人,南兴使者那边,是京畿都护张大人为首的。”

    “他没有过来?”董倚岚闻言面色微微失望,犹豫了片刻,方才道。

    红绸侧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这个奴婢也打探过来,原本皇上是打算派遣木将军过来的,不过木将军提及前段时日,北胡人一直虎视眈眈,将军担心若是他前来北胡,如今信王殿下也尚在京城,边境那边毫无照应,若是万一北胡突然来袭,便是会措手不及,伤及国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