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倚岚闻言却是微微摇头,道:“公主心思,我岂能不明白,公主放心,这件事情,我自是心中有数。”
都娜也是相信的点了点头,二人又是默默的吃了一会儿茶,闲话了几句家常,便是告辞出了院子。
红绸看着都娜公主远去的身影儿,叹息道:“小姐终是说不出口啊。”
董倚岚凝眉点了点头,略想了想,方才道:“还是待她过完这个年再说吧,既然早知结果,晚说的话,还是比早说强。”
红绸同意的点了点头,二人皆是眸色有些惆怅的不约而同的默默望着窗外,没有说话。
董倚岚朝门外看了一眼,道:“皇上近几日怎么忽然不见过来了,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红绸闻言摇头,否认道:“这个奴婢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前几日奴婢瞧着勤政殿的王公公似乎很忙的样子,也许是有需要忙的啥事情吧。毕竟眼下快过年了,需要准备的事情多。”
董倚岚闻言便是略略收起提起的心思,微微点了点头,抬手轻抚了一下额头,叹道:“或许是我太多心了吧,这些日子皇上日日过来,许多事情定然是耽搁了,毕竟是一国之君。”
红绸闻言点了点头。
二人都是略顿了顿,董倚岚释然的道:“你说的对,也许真是我想多了。”
言毕便思及是回过头来,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
红绸则是搓搓有些冻僵的双手,连忙去一旁,给董倚岚沏了一壶热茶过来。
顺手给董倚岚倒了一盏,轻轻的搁在她眼前,又是朝外面看了一眼,方才道:“小姐,都说今年雨雪特别大,听闻北胡那边,老早酒已经冻死了不少牛羊,所以他们今年才特别的着急,四处烧抢努掠,越发的厉害了。”
董倚岚闻言却是轻皱皱眉头,轻抿了一口茶,道:“是啊,这个我造就知道了,不过北胡更在我们北面,风雪阻隔之下,他们苦不堪言,听说民不聊生的,所以今年才跟我们撕破了脸皮啊。”
红绸担心的道:“可是北胡素来骁勇,我们眼下,还不是对手,不知道接下来,若是再对我们下狠手的话,皇上可有对策。”
董倚岚刚要答话儿,却是瞧见外面小宫女匆匆而来。
对董倚岚微微福身,急急的道:“禀皇后娘娘,张太医求见?”
“张太医?!有什么事情吗。”董倚岚和红绸闻言对望一眼,有些懵懂。
宫女摇摇头:“这个奴婢不知道,不过瞧着张太医的样子,似是很着急的样子。”
“这就怪了,这张太医能有什么事情,还如此着急的样子。”董倚岚微微凝眉,看着眼前懵懂的丫头,自言自语道。
宫女和红绸也是面面相觑,一无所知,董倚岚闻言便是挥挥手,道:“张太医年事已高,在外面立在风雪里面,到底是罪过,且让他进来吧。”
宫女闻言便是应声出了房门,红绸则是懂事的福身道:“小姐,那奴婢也去备茶了。”
董倚岚点了点头,微敛了敛眸光,这才朝着门外望了过去。
勤政殿里面,皇上看着眼前立在正殿里面的几个人,脸色难看,这几个人也是个个眉头深锁,沉默无语,大殿里面气氛压抑,针落可闻。
皇上在他们几人眼前踱了几圈步子之后,终是停下了脚步,对立在眼前的一个年龄稍长的人道:“冯太医,那个人,你真的见到了,症状,也是瞧的一清二楚了?”
冯太医闻言便是拱手点头,面上笃定的道:“回皇上的话,这个人,微臣的确瞧清楚了,而且那些人的症状都是一样,若非瘟疫,怎么会这么多人,都是如此一般无二的情形呢。”
冯太医话音刚落,后面的几位太医也是纷纷附和起来:“是啊,皇上,而且近段时日,瘟疫蔓延,负责修葺工事的兵丁都是人心浮动啊。”
“人心浮动,难道你们此番前去,竟然冒然告知了心中所疑,以至他们已经有了浮动之心。”皇上闻言吃了一惊,忙是回头追问道。
听皇上如此一说,几位太医忙是吓的面色一白,噗通一声便是纷纷跪倒在皇上眼前,连连叩首道:“皇上明鉴,微臣等纵是心中有所怀疑,毕竟此事兹事体大,而且当日还有南兴使者在场,微臣等便是心中再有疑心,也是断然不会在他们面前暴露出来的啊。”
这话说的倒是确有几分道理,虽然此事事关重大,而且又是关乎铸剑炉的工事修葺,皇上上心,此事便是越发的不可冒然行动,随行的几个太医,虽然发现了端倪,却是也都是未敢伸张,眼下在皇上面前才是第一次斗胆说出自己心中所疑。
皇上看他们面色谨慎的样子,心里略略放下心来,便是道:“你们起来吧,这件事情,朕知道了,不过出了这道房门,对其他人,你们可是要把嘴巴给朕闭牢了,若是走漏了半点儿风声,朕可是要拿你们几个是问的。”
几位太医哪里有不听从的道理,忙是站起身来,连连应答道:“皇上放心,此事,臣等自当守口如瓶,定然不会走漏半点儿风声的。”
皇上方才点了点头,朝外面的王公公招呼了一声:“你亲自送几位太医出去。”
王公公忙是上前,对几位太医微微拱手:“几位太医,请吧。”
“有劳王公公了。”冯太医和几位太医忙是对他连连还礼,跟着他的身后,脚步匆匆的出了勤政殿的大门。
皇上则是望着他们的背影儿,眸色凝重。
略略思量了片刻,便是走出殿门,对门口的太监低低吩咐了几句,小太监便是飞快的出了房门,消失在门口的巷子里面。
皇上则是独自坐在屋子里面椅子上,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只是食不甘味。
不多时,便是瞧见外面人影儿微动,皇上抬起脸来,便是瞧见一身锦白色衣衫的信王从外面走了过来。
皇上闻言眉头微松,站起身来。
信王脚步从容的迈过门槛儿,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皇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诧异道:“皇兄怎么了,似有心事?”
皇上倒是也没拐弯抹角,点了点头,伸手道:“先坐下吧。”
门外的小宫女忙是进来,换上新茶,方才匆忙的退了下去,待屋子里面,只剩下兄弟二人,皇上方才略略叹了口气,道:“你从铸剑炉回来,也有些时日了,有件事情,不知你在那里的时候,可曾留意过。”
信王见他如此一说,便也是心里一紧,也是赶紧追问道:“皇兄的意思是,铸剑炉出事了?”
皇上见他一脸紧张,似是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亦或者是,当日回京的时候,事情并未似如今这般严重,不曾引起人的注意,便是道:“今日,铸剑炉那边派了几个随行的大夫回来。”
“臣弟不明白。”信王依旧眸色懵懂。
皇上想了想,方才道:“这几个大夫说,最近铸剑炉里面修葺工事的兵丁们,大批病倒,甚是蹊跷,他们不敢怠慢,便是派遣了几个人回来报信。”
“派人回来报信,怎么会派大夫回来,莫不是此次兵丁们病的蹊跷?”信王闻言眉心微凝,猜测道。
“你说的不错。”皇上点了点头,接着道,“听这些大夫们说,此番这些生病的兵丁皆是发热,拉肚子,昏睡,乏力等症状,而且初时并不见猛烈,多人不曾发觉,只以为是偶感风寒,可是待发觉不对劲的时候,病情便是已经成了不可挽回之势。”
“竟如此严重。”信王闻言大惊,也是站起身来。
皇上点了点头,道:“是啊,而且这种瘟疫,据这几个大夫说,传染性极强,若是没有根治的法子,只怕这些工事,不可能如期完成,此次机会,本就是我们和南兴那边争取来的一个机会,若是因为瘟疫的事情,毁于一旦的话,那南兴使者那边,不知道作何感想。”
“他们也许会认为我们故意推诿,并无诚意。”信王闻言叹息,道,“至少若我是他们的话,会有如此想法。”
皇上也是摇摇头道:“所以这件事情,朕也很是忧心啊。”
信王凝眉道:“那皇上此番让臣弟过来,是想让臣弟回到封地,以防南兴那边有什么动静?”
皇上闻言哑然失笑,也是站起身来,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误会了,朕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是蹊跷,宣你过来,是想跟你商议对策,至于防范南兴,倒是还没到那一步,而且,两国修好,是双方的意愿,朕以为南兴皇上也是希望朕能够好好妥善的处理此事为上。”
信王点了点头,略思量了片刻,方才道:“那皇兄眼下对这瘟疫之说,可是有什么看法。”
皇上闻听此言,便是点了点头,道:“此番瘟疫若是真如冯太医所言,那这件事情,倒是的确让朕联想起了一件往事。”
“往事?”信王凝眉。
皇上点了点头,便是朝里面的书桌方向走了过去,伸手将桌面上的一个册子拿了起来,递给眼前的信王:“你看看这个,自然就,明白朕的意思了。”
信王满心疑惑的将册子接在手中,依照皇上的指引缓缓朝下瞧了过去,还未看完,面色已是大变,良久方才缓缓合上手中的册子,眸色深深的转向眼前的皇上,道:“若是真是如此的话,只怕时日久了,南兴的几个使者难免会瞧出端倪来。”
皇上点了点头,面色凝重,道:“眼下,虽然从症状上瞧,和南兴当日那场瘟疫如出一撤,但是毕竟这只是揣测,还没有实际的证据。”
信王瘟疫也是点了点头,略略思量了片刻,方才道:“书上记载,这次瘟疫,那南兴已经找到了解药,方才控制住了那场瘟疫,若是此番瘟疫真的和那次一样的话,那我们只要找到当日的药方儿,岂非迎刃而解了。”
“你说的是,眼下朕不想惊动其他人,所以这件事情,朕思量着看你是否抽出几日,去那边仔细瞧瞧,若真是如此的话,药方的事情,朕再想法子。”皇上也是同意对眼前的信王道。
信王点了点头,还没说话,便是听到了外面王公公请安的声音。
里屋的皇上和信王闻言都是微微一愕,皆是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一齐朝外面看了过去。
董倚岚便是带着门外的片片飞絮,从门外走了进来。
皇上忙是换了副含笑的神情,从里面迎了出来,董倚岚抬眸看到眼前的皇上和信王,面上微微一愕。
信王则是眸色含笑的对董倚岚微微一揖:“见过皇后娘娘。”
董倚岚对他微微颔首:“王爷客气了,请起了。”
信王顺势起身,对眼前的皇上道:“既然皇后娘娘来了,那我们方才商议之事,臣弟先告退了。”
皇上也是点了点头,并不阻拦道:“也好。”
信王便是对眼前的董倚岚也是微微颔首,方才擦身而过,脚步急急的消失在茫茫飞雪之中。
董倚岚远远凝望着他的背影儿,微微出神儿,皇上则是一边伸手心疼的轻拍了拍她肩头薄薄的一层飞絮,一边将她携手至屋子中间的火盆旁坐了下来,满目心疼的道:“这大雪天儿的,你不必四处走动,若是比风邪所浸,可是有你的罪受的。”
言毕便是亲手给她倒了一盏茶水,递到她的手里,满脸宠溺的心疼道:“先饮盏茶,暖暖身子吧。”
“多谢皇上。”董倚岚心头一热,也是伸手接了过来,轻抿了一口。
皇上则是摇摇头,身子略略往后靠了靠,眸光暖意融融的望着眼前的董倚岚,没有说话。
董倚岚双手捧着茶盏,低眉饮了几口,方才略略抬起眼眸,瞟了眼前的皇上一眼,搁下手中的茶盏,欲言又止。
皇上似是瞧出她的心事,便是眉目微笑的道:“你先不要急着开口,让朕先猜一猜,你今日为何冒雪前来勤政殿。”
见皇上如此一说,正在为难的董倚岚见状忙是适时的只得住了嘴巴,对眼前的皇上点了点头。
皇上便是清浅一笑,道:“近日这外头天气不好,而且又是年关将至,朕本来该是鸾凤殿里面,教授皇后年祭礼仪的,可是这些时日,却是不曾前去,皇后想来是在担心朕。”
董倚岚知道皇上此番是在都弄自己,闻言只是笑道:“皇上此话,倒也不假,只是皇上既然如此心知肚明,可为何却又要如此呢。”
皇上闻言狡黠一笑,接着道:“只是,近些时日,朕这勤政殿中,还有些其他事务需要处理,一时之间,倒是也难顾及两边周全,这才怠慢了皇后,让你担心了。总之是朕思虑不周,方才累积皇后为朕担忧了。”
董倚岚闻言淡淡笑笑,微微敛起脸上的神情,略思量了片刻,方才道:“那倒无妨,方才皇上提及,勤政殿中,有要事需要处理,莫不是与方才信王殿下商议之事相关。”
皇上心头微愕,但面上却是依旧瞧不出多少变化起来,只是道:“皇后……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猜测罢了。”董倚岚见皇上没有说破,便是也微微笑了笑,接口道。
皇上略点了点头,看了看眼前的董倚岚,道:“皇后没有责怪朕这几日的怠慢吧。”
董倚岚微微摇头,道:“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妾今日匆匆前来,其实是另有其事。”
皇上闻言点头:“什么事,你说。”
董倚岚抬眸轻看了皇上一眼,敛了敛面上的笑颜,似是慎重思量了片刻,方才缓缓的开口道:“其实这件事情,皇上或许也是略有耳闻的。”
皇上长眉微敛,只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董倚岚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方才目带追忆的接着道:“当日臣妾还在南兴之时,南兴京郊的寺院之中,曾发生过一次突如其来的瘟疫,这件事情,持续时日很长,此事,皇上可曾听闻过。”
皇上看着面前的董倚岚,她面色如常,似乎知道这件事情时本就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