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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银叶落下。
星煌树旁,不远处,一座木屋之中,正在屋中的纪墨若有所感,抬头看去,正好看到那片银叶翩然而落,若蝴蝶翻飞,叶片在空气中走着莫名的弧线,飘飘摇摇。像是不舍得母树离枝。
缓步走出房屋,来到星煌树下,仰头看去,并肩的两颗明星其下都无银叶,一眼看去,竟是不知道哪颗才是战星,哪颗才是祭司的那颗命星。
周围若有声息,余光看去,不知何时,一二星使陆续过来,都在仰望星煌,观看二星争辉。
要分胜负了。
众人心中都有这样的意识,有人欢欣,有人凝重,有人丧气,有人担忧一个又一个人影,不断前来,星煌树下,星使越来越多,来的都是星使,也唯有他们,能够通过命星联系,感知到星煌的一些变化。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静静看着,像是要一直这样站着看到一个结果才能离开。
一片安静之中,气氛似乎也随之沉凝。
银叶的光芒闪动,一身银叶衣裳的祭司来了。
星使若有所觉,一个个向后看去,向两侧让路,让出一条通路来,让祭司走到树下。
纪墨来得最早,在最内圈,侧头看到祭司一步步走来,祭司已经老了,但在他印象之中,似乎祭司一直都是这样的模样,是有长生法吗
另一边儿,星使再次向两侧退步,一人身着类似的银叶衣裳,大步走来,那是一个中年壮汉,比起老迈的祭司,他看起来更加强壮有力,莫名地,纪墨就知道这是战星之主。
“天下承平日久,当有大变,我应时命,谋此一战,从此星族当以战为先,征伐外域,脚踏九州。”
战星之主的话慷慨激昂,打破一片压抑的气氛,直接引动众人情绪,纪墨听到不少人低低的叫好声。
星族人的性格多种多样,很多人都谈不上什么平和,在內域之中,对着自家族人,也是喊打喊杀,不过畏惧惩罚,并不会轻易为了小事搭了自己的命上去。
在外域之中,也有跟他人争锋的,不过,星族人的弱势很明显,自由到极致就是散漫,无组织无纪律,打不过团结的外域人,往往不能拿大,自己也会在这个过程中散了意气,不再力争上游。
“外域是外域,內域是內域,不可混为一谈。星在天,不受地缚,命在己,不受制于人。”
祭司的声音沉稳若古井,全无一丝波动起伏,并不为战星之主所惑。
对方明显若挑衅一样的银叶衣裳也并没有让他产生愤怒或者怎样的情绪,平和得就好像是在举办一场寻常的祭祀,一如以往。
纪墨所处位置,好似两人正中,看那两人隔空对峙,站在星煌两侧,一如树上两颗明星,楚河汉界,分明而争。
心情莫名有几分紧张激动,却又有一种游离在外的荒谬感,刚才两人是在做政治宣言吗
战星主战争,而祭司主自由
內域和外域的格局是因为祭司的主张而存在的吗还是
纪墨看着两人,也看着星煌上的两颗星,这最后的一战该是怎样,只看下面的变化了。
他以为两人会打起来,其实没有,星煌之上,两颗星也是许久没动,树下站着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感知变化的星使过来,而随着星使的聚集,一些星族人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动,跟着过来看热闹。
一众人就这么站了小半夜,直到天幕渐渐明亮起来,那两颗星,才终于有了高低变化战星居上。
祭司见到这一幕,轻叹一口气“战岂能久,多亡矣。”
说完这句话,他自行离开,星使给他让路,有些星使同样丧气伤心,有些星使已经高兴起来,他们都是老牌星使了,知道外域的广阔,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足够说明外域的富饶,而这样富饶的外域,不为星族统属,说得过去吗
星族人,在外域受欺负的也有,往日的怨气积累下来,没什么办法就算了,如今有了办法,哪里能够不支持
战星之主赢了,这意味着他以后就是祭司了,哪怕这祭司的权柄其实并没有什么,但,他的一切主张都可以实施了。
变化是立刻就有的,最先被改动的就是星使,以命星所在星煌树上的高低位置而算,最靠近顶端的是一级星使,其次是二级星使,再次是三级星使,如此排到九级星使,余者不计,全为普通星使。
不同层级的星使有着不同的地位,一同被规划的还有內域偌大地方若干凌乱建筑,许多不妥当的建筑要拆,不合适的要改,还有若干政策举措,让內域瞬间就有了制度。
这种制度的改变太快了,让很多人无法适应,可以有怨言,却不能不做,不做的人以“怠令罪”惩罚,这可不是跪一跪星煌就完事了,而是直接处死。
严刑峻法一上来就让很多人闪了腰,不适应,太不适应了,可没办法,他们改变不了。
拥护战星之主的星使很多,这些星使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早早就有了动作,有了他们的坚决执行,再加上一些族人的拥护,在死了一批人之后,大部分星族人都接受了新的制度,渐渐适应起来。
适应了被管束,就要整军出征了,征伐外域可不是说说而已,战星之主是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以外围的小国为原点,向外扩散,尽可能攻占更多的地盘,扩大国家的规模,扩大內域的影响力。
纪墨的命星在第四级上,他便是四级星使,高于邵南星的五级星使,所享受的福利待遇,都比邵南星要好,这样好的福利待遇不是让他闲着发呆的,出征的队伍准备好之后,纪墨也要随着出征,一同随行的还有几位星使,他们接受到的命令是要打出內域的威风来。
不到三个月就成军的队伍,纪墨骑马随行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作为主帅之侧的人物,他也有一副披挂,太沉了,压得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难得出征还有熟人,邵南星不必说,两人本就是一个地儿的,分到一起也不稀奇,那位给纪墨讲述战星的星使也在,就很难得了。
对方见到纪墨,许是少了友人,又曾在纪墨面前袒露心声的缘故,他一见纪墨就招呼他到身边儿,跟他聊了起来。
“战星应命,当有战争,但现在局面,莫不是统帅之人也是战星所属”
纪墨问得有几分玩笑。
谁都知道,一旦成为祭司,如战星之主那样的,连代表他自己的那片银叶都已经掉落,也就是说战星即他,他即战星,那么,他这个天生的将军帅才不出征,剩下的人又有谁能够当将军指挥战争呢
“岂不闻决胜千里之外我等做事,本就不必亲临。”
星使的神色若有笑意,说得从容。
他们需要做的辅助工作,就是剥夺敌方气运,有一人削一人,以统帅为佳,军将次之,见之即削,如此层层削下去,敌方哪里还有胜算
气运不佑,该胜的也会败。
因这任务重,这才一队之中有两位运星星使,不似邵南星,孤家寡人一个,他目前等级层次,同样也只能做一些辅助,临时鼓噪气血,让军士提升作战的武勇和胆气,体魄更强,更耐久,仅此而已。
纪墨在星使之中没什么人脉,所知甚少,跟在这位星使身边儿,聆听对方所言,专业知识增长不多,但其他的见闻增加不少,比如说这次作战,其实就是战星之主所定,对方在外域艰苦三十年,从小兵做起,直升元帅,更有甚者曾经覆灭一国,这是纯战力方面的,战略谋划方面,对方也不缺乏实践,从谋划两国为敌到诸国混战,一步步走到现在,布局之深远,如今不过是可见一斑。
“我等凡人,还是莫要与之相抗,慢慢来吧。”
星使这般作结,同时说到落败的前任祭司,对方落败了也还是星使,甚至是一级星使,其所属命星至今无人敢碰,还是一片银叶也无,说不得什么时候还能再次登上顶峰。
“前些时候死了那么多人,说不得还有助力者残存,你我都多几分小心才是。”
他早看出来纪墨无门无派,背后连个支撑的小团体都没有,这会儿说出这种关心的话语,也是存着点儿拉拢的意思,不指望什么,就是万一有难,有人帮一把即可。
“正该如此,谁人主祭,与我等并无关碍。”
纪墨点头应诺,前一阵子杀得血流成河,星煌之下的土地都是热的,还是暗红色的,表面上看,是那些族人难改故习,不肯听从战星之主的命令才导致的死亡,其实,说不得就是铲除异己,这些人,对自己不满,难道不是在拥护前任祭司
不用多少权谋智商,纪墨都能想明白这件事,别人同样能够看明白,这才是后来大家都乖乖听命的缘故,还不是怕那位杀心重的战星之主误会。
在纪墨看来,对方若是持续下去,必然不会长久,只以运星为例,胡乱改运,也害自己,这层“害”,可有“利”能相抵对方若不能拿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奖赏手段,恐怕最先反的就是他们这些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