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墨都没记下祝容吹奏的那首心乐的曲子是什么, 想要想也无从想起,只能从一些理念上的东西开始想,不然就是在战乐之中尝试一心二用, 若能达到一心二用的极致, 被迷惑了“一心”,再有“一心”是清醒的不就可以抵抗心乐的催眠了吗
效果有没有用不好说, 理论上还是有些可能的。
只可惜祝容绝对不是一个体贴的好师父, 反复教几次什么的, 不可能,在纪墨试图让祝容再教他一次, 看他会不会被催眠的时候, 祝容冷嗤一声“这才几日, 你就能抵抗了我只教你三次, 三次之后, 你还不行, 就不用学心乐了,免得哪日死在外面,还要我给你报仇”
“师父。”
纪墨眼神感动地看着祝容,祝容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没好气地来了一句“干嘛”。
话还没说完,就被纪墨拥抱了一下, “没想到你还会想着给我报仇, 我真的是很高兴, 不过, 报仇就不用了,你年龄大了,不要为这种事情奔波, 我在给你送终前绝对不会去冒险的”
“你个混账玩意儿,说的什么屁话”
祝容一巴掌打在纪墨后脑勺,那力度,是完全不怕把弟子打傻的,撕撸开身上这黏糊糊让人腻歪的弟子,祝容恨不得再踹一脚上去,又恨不得打自己的巴掌,把那句“报仇”的话收回来,他怎么会想着给他报仇呢他才不会
呸呸呸,他的弟子,哪那么容易死啊
多年相伴的感情,不是不承认它存在,它就真的不存在了的,有了这么一个值得操心的小东西,把他从小养到大,哪怕没有叽叽歪歪惹人厌烦,增添更多心上的重量,可
又一个巴掌落在纪墨的头顶,“要死死远点儿,别被我知道”
不然,那是一定要报仇的。
心中的某种心思已经在无意中说明了,那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祝容在纪墨的哎呦声中,又是一掌落下,却轻轻地压在了纪墨的头顶,揉了揉,“好歹是我的弟子,若是那么便宜就死了,岂不是让人看轻了我”
纪墨咧嘴傻笑,心中却想,你都这么多年没当乐师了,还有几个人记得你又有什么可“看轻”的,说到底,还是那份师徒之情若父子罢了。
心中明白,但这话却是不用说了,不然师父大人脸上挂不住,恐怕自己还要多挨两巴掌。
人啊,为什么不能活得坦诚一些呢
纪墨又被骂了两句,在祝容那难听的嗓音之中如鱼得水,有条不紊地该做什么做什么,等到祝容不骂了,纪墨才过来跟他诚恳地交谈“学习不可能一蹴而就,我已经想过了,却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还要再问问师父。”
祝容没有表态反对,微微眯着的眼像是在威胁一样,却更像是默认。
纪墨直接说了自己对“一心两用”的办法的思考,换来祝容一声冷笑,“若是这般,只怕你永远都学不会了。”
“还请师父教我。”
纪墨直接对祝容行礼,他很认真地希望学习之中不要走弯路,免得耽误时间,他的时间,还需要积累经验,酝酿作品,学习更多新的东西,不应该被浪费在这里。
能够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何必还要自己摸索,重走一遍刀耕火种
有些磨炼必要,有些磨炼,不必要。
祝容沉吟着,没有拒绝,而是说了自己学习心乐时候的初始,“心无忧,可习。”
无忧无虑地长大,在一个近乎单纯的环境之中长大,养出天然无忧的习性来,然后学习心乐,如顺水推舟,没有任何的阻碍,自然而然。
在之后,种种经历之后,再奏心乐,也难免有走火入魔的可能,但那种最初习得的感觉已成习惯,哪怕是惯性,也能顺势而下,不至于被后来形成的黑洞所惑,直接走到岔路之中去。
纪墨却不同,他没办法用这样的经验,因为他的心中已经早早形成了那个黑洞,所以,哪怕祝容一直把他养在山上,并不让他接触更多的人,更多的世情,他恐怕也没办法单纯如白纸一样,便于着色了。
所以,纪墨要学的话,怎样学,他的确是要想想的。
祝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没有办法更好的办法,他却能够凭借自己的经验,否定错误的办法。
一心两用,听起来很好,可事实上是不可行的,几个人能够把一颗心真正分开两份呢
乐声一起,必然融入其中,这也是不得不融入其中,若不能把自己的心音融入,又如何能够奏出心乐来
而一旦融入,必要全神贯注,一心一意才行。
“哦,是我疏忽了。”
纪墨确实是疏忽了,在很多地方,一心两用这个技巧很好用,可在乐师一道上,若不能全心全意,那乐声就必然要差些意思。
很多乐曲,即便全心全意,也未必能够达到使人“知音”的程度,再分心,其结果,也就是平平常常的乐曲,不好不坏,全无出彩之处。
纪墨的眉头皱起,若不能“一心二用”,那要如何应对心乐奏起必然带来的催眠效果呢把自己的耳朵堵上不听吗
好似很可行,一首曲子,练习到熟练,保证手感节奏不失,即便堵着自己的耳朵,也不会影响曲子的顺利演奏,按理说也不会影响心音转化为乐音,但这种按理纯凭想象是不行的,还要再看具体尝试。
且,也不是最优解。
纪墨本能地感觉到,他其实还能找到更好的答案,让自己的心防毫无破绽的答案。
学久了没什么结果就容易疲劳,这时候,纪墨就会劳逸结合地往山下去走一走,祝容从来不禁他去山下,却也没提倡,以前纪墨还不明白,但有了心乐一事,这才明白祝容的某些纠结之处。
他一方面想要在纪墨身上复制自己的成功经验,让纪墨能够如他一般学得轻松,一方面又觉得纪墨跟自己不一样,肯定不可能跟自己学习心乐时候一样轻松。
于是,在这方面,他就有些放任纪墨自己选择。
如果纪墨说要下山,他并不会阻拦,如果纪墨不去,他也不会主动叫纪墨去。
前头那些年,纪墨年龄还小,也不主动下山,等到后来长大了,祝容不叫,他也会跟着祝容下山,不为别的,就为了帮祝容减少一些负重,帮着他分担一些家事。
时日久了,山下的人也都熟悉纪墨了,在他们眼中,纪墨就是祝容的儿子,只不知道母亲是谁,不过这种事儿,也无需深究。
见到纪墨下山来,还有人问候他的伤疤“怎么看着又多了,又被野兽抓了”
“多被抓几次,以后就没有野兽抓了。”
纪墨笑着说,他脸上的疤痕层叠,看不出具体的表情来,但这咧嘴一笑的动作,还是能够让人感觉到亲近来。
哪怕都丑,纪墨和祝容给人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有人也会跟纪墨说,说他性格好,跟他爹完全不一样。
“脸还是一样的么”
纪墨跟着笑,都带着疤痕,谁也不比谁好看了。
然后说话的人就笑。
大家看习惯了纪墨的脸,也不觉得可怕,跟他说说笑笑,也会有人问山上住的好处,却也就是说说,没有谁会轻易上山去,蛇虫鼠蚁,哪一个不注意就直接送了命。
卖了兽皮,卖了兔肉,卖了一些纪墨找得到的药草,揣着钱,纪墨就准备去买东西了。
自纪墨上山开始,山上的木屋就多了不少的东西,这么多年住下来,床铺被褥之类的大件,一样也都不少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小东西,吃的米面油,酱油醋之类的。
其中腌菜能够自己腌就自己腌,不能的就直接买,再有一样就是肉酱了。
说是肉酱,其实肉没有多少,些许碎肉,不仔细都找不出来,最重要的是酱,咸香有味儿,用来就馒头吃,就面条吃,都是极好的。
这肉酱自家不好做,就直接从外头买,买来一小罐就能吃很久了。
此外,就是衣服了,山上的生活朴素,没什么必要衣着华丽,但因纪墨年年都在长身体,又有爬山干活之类的磨损衣服,每年添上两套衣裳裤子,都是必然的。
再有兽皮代加工的铺子,方便把一些兽皮缝制成衣裳之类的东西,纪墨还算首创地让人把兽皮给缝在衣裤容易磨损的地方,手肘膝盖之类的地方加上一块儿兽皮,衣服就能够多穿一段时间。
日后衣服破损穿不了了,那兽皮只要没烂,还能取下来再放到别的衣服上去,算是很能够重复利用了。
再有一件,就是鞋子了。
磨损最厉害的就是鞋子,只要穿上就有磨损,可山中生活,又不可能不穿,脚部还是需要保护好的。
纪墨和祝容,都能做些缝补的事情,这也是单身汉的必备技能,可若要做鞋子,对他们来说就太难了,只能去专门的铺子买,若是自己出材料皮子的话,单给一个配料和加工费,也不是很贵。,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