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大雨仍是哗啦的下着,未见有停歇的迹象。说干就干,李氏怕曹红梅一时间想不出好办法,想了个辙,让闺女撑着伞到后院摘几个辣果果回来。
“娘,在那玩意做甚?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
曹红梅有些不乐意,这外边还下着雨呢,她可不想弄湿了刚换的裤子。
“让你去就去,娘还能害你不成?凭的话多。”
李氏把晚间吃剩的冷菜冷饭隔水蒸熟,从水缸里又添了几瓢冷水进锅,弯腰丢几根木头进灶堂里,冲自个闺女摆摆手,示意曹红梅快去。
“哦。”
曹红梅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撑起伞,冒着大雨出去了。后院墙角那确实有一株辣果果,也不知道咋会长在墙角,绿油油的一棵,足有半人高,结的果红汪汪的却不甜,那玩意,连叶子都是辣的,乡下人不讲究,便都以辣果果相称。
有回爷憋着一肚子粪,来不及拿大哥用过的废纸,就顺手薅了一把叶下来,解决完三急后,就拿那叶擦,结果……反正爷那几天连路都走不了。
曹红梅一手撑着伞,一手拉着裙摆,避免地上溅起的泥水沾到她心爱的裙子上。远远的就看见墙角那株绿油油的植物让大雨砸得东倒西歪,枝头上缀着果实还往下滴着水呢。
甭提,这玩意虽然不能吃,红汪汪的却也漂亮。
雨势渐大,曹红梅没那闲情逸致欣赏,随手摘了两个便回去了。
等她回去时,锅里的水也正好开了,咕噜咕噜的滚着,冒着一阵阵水雾,李氏正好在用瓢往里勺热水。
“娘,扯回来了。”
曹红梅把撺在手里还沾着雨水的五个辣果果放在了李氏面前。
“嗯。”
李氏把锅里的热水勺到两个桶里,转头对曹红梅道:“把辣果果扭碎了泡进左边那个桶里。”
曹红梅不明所意,全都照做了,红艳艳的果子被拧成碎块抛进了热气蒸腾的桶中,水的颜色略变得浑浊,桶底沉淀着辣果果的籽实与红色的碎片。
李氏用瓢搅了一下那个装有辣果果的桶,笑笑:“红梅,端上饭,给你夏花妹子送洗澡水去!记住,回来给娘说说林夏花辣成了啥样。”
这辣果果辛辣的让人无法下嘴,泡在水里想必寡淡的水也会变的无比辛辣,曹红梅刚刚碰过辣果果的手似乎也沾上了些味道。
李氏打了个哈欠,看看夜雨连连的窗外,道:“另一桶热水你送到郑小姐房间,娘早上起的早就先去睡了。”
“好嘞!娘!你就放心去睡吧!”
曹红梅拍拍胸脯,李氏又嘱咐了两句,这才放心地走,等亲娘走后,曹红梅马上变了脸,咣当一声踢在了木桶上,里面装着的水都给溅了出来。
瞧瞧,连洗澡水也要她亲自送过去!她曹红梅可是老曹家的亲闺女,眼下成啥人了!
哼,自从那个郑玉霞主仆来到家里,爹和娘还有哥哥个个围着她,待郑玉霞主仆俩比他这个亲生的还要亲些!
曹红梅从小就让爹和娘还有爷爷捧在手心里长大,虽说这地位比不上会给全家人带来富贵日子的曹少竹。可爹娘如此待外人好,曹红梅这个小公举那叫个心里不平衡,让她曹红梅给你个外人抬洗澡水,凭啥呀!
曹红梅心一横,心说她都没这待遇,这热乎乎的洗澡水怎么着也轮不到你个外人!于是走到四小的房门口,砰的一声把房门给扯开了。
四小睡的正迷糊,冷不丁让曹红梅这一扯,迷蒙之中睁眼一看,有一人影立在床,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都吓了一大跳,小四更是眼泪都出来了。
“见到鬼了呀!”
曹红梅没好气的骂道:“大房都是些怂货!你们几个帮我把灶房里的热水送一桶到林夏花那去,左边那桶送进我屋里!要是办砸了,有你们好看的!”
说着,曹红梅的肚子就疼了起来,心想可能是刚才受凉,只好又撂下几句狠话,捂着肚子跑茅坑去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四小。
说实在的,往常小姑带林夏花过来,也没见着曹红梅这般殷勤,不阴阳怪气的讽刺别人几句就好的了,这么好心的烧洗澡水给林夏花,这里面指定有啥古怪!
等曹红梅上完茅坑回来,两桶水已经摆到了不同的屋子里。
曹红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林夏花房里走了一圈,林夏花似乎啥都没察觉,端着饭坐在床头吃,时不时的与曹红梅说上两句,
心怀鬼胎的曹红梅见她的好表妹仍没要洗澡意思,弯腰搅了搅桶里动过手脚的热水,笑道:“夏花妹子,你一路过来肯定让都让雨淋坏了!先别忙着吃,快些进来泡一泡!等身子暖和了再吃也不迟。
林夏花虽觉得古怪,可又不好明言,只好点头,伸手解去外裳,把背留给曹红梅。
曹红梅抓住这个机会,一把扑上去,两只手把林夏花抓的紧紧的,就一个劲的把林夏花管盆里摁。
这水里面可是掺了辣果果的,保管她进去了辣得哭爹喊娘!不知廉耻的小贱蹄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长啥样,竟敢打我哥的主意,看她治不死你!
哼,这也算是替自个报仇了,当初林春草那贱人把她和娘折腾的这么惨,一报还一报,虽说报在林夏花身上,也算是报了仇!
“曹红梅,你干啥!”
被扑实了的林夏花发觉自个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对曹红梅尖叫道,同时努力的想要挣脱曹红梅。
“干啥!让你进去泡个澡!”
曹红梅使劲的把林夏花的脑袋往桶里压,面色越发狰狞,眼瞅着林夏花就要被摁进掺了辣果果的热水里。
谁料,曹红梅上辈子不修,这辈子遭殃,脚底一滑,扑通一声,倒栽葱似的一头扎进了热水桶里!
我的老天啊!
那里面可是掺有辣果果的呀!
曹红梅就那么倒栽葱……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呀!
“啊啊啊啊啊啊!”
堪比世界著名女高音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小院。
郑玉霞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心说这又是怎地了?
上天又一次告诉了众人一个道理:同一屋檐下,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