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谷与赵红愈分手之后,按照赵红愈的授意,他并没有直接去老监狱那边,而是奔向厨房。当他真正出现在老监狱时,已是一副白围裙、白口罩的厨师打扮。
巴谷手拎一蓝子馒头,一桶菜汤,不紧不慢冲老监狱走过来。
有警察拉动了枪拴,不过他正欲喝叫又改换口气地问道:“喂,是结巴班长吗?”
巴谷模仿着姜班长的声音和结巴子的缺陷道:“不、不是我,还、还是你呀?”
“呵,今晚出太阳啦,大半夜里的还送饭?”
“当、当官的疼、疼你们呗。”巴谷走近了,他说新监狱那边打仗,炊事班便自觉准备了一些吃食。“快把、把游动哨都叫过来;去、去电话亭子里吃、吃包子?”
“好咧!”
巴谷刚从姜班长嘴里得知,老监狱这里能供吃饭的地方只有电话亭。不过,这处所谓电话亭的条件倒是很不错,房间较大,却仅有一门一窗的,能容纳十多个人。朱子奇临走放在这里的一个班,实际也就十多个人。听说有包子,十多个人很快便聚集到了电话亭。进来的人首先抓热包子,当有人掀开菜汤桶时,忽然叫道:
“结巴班长,你这菜汤是凉的,剩菜吧?”
“啊,怕、怕是我拎、拎错了桶吧?”巴谷说着,拎起菜桶道:“你、你们先吃着,我、我去换、换热汤。”
巴谷出得电话亭,立刻反扣了房门,转身又迅速地在门窗之外,各挂上一颗手榴弹,然后,他敲着玻璃说:
“喂,里面的兄弟听着,这里门窗都挂有手榴弹,一开就响。不想死的就老实待着!”
“啊,你是哪个,你要干什么?”
巴谷含笑道:“对不住了呵,没时间啰嗦,你爷就实话实说吧,我是来救犯人的,他们个个有冤屈。你们要是有良心,就好好待着,千万别吱声,保你们不死,反之,我可就索性一锅烩了你们!”
巴谷说罢,不管对方反应如何,便转身奔向另一端的两个固定哨,他敲着菜桶一边走,一边问道:
“喂,你、你俩小子想不想吃、吃包子?”
“废话,有包子不吃,傻呀。啥馅的?”
“新、新鲜的肉馅包、包子。”巴谷呵呵地笑着,不紧不慢地靠近哨位。
当他近距离地放下菜桶时,两个哨兵同时凑了上来,突然,巴谷像舒臂揽月一般,冷不防地揽住两颗人头,犹同抱住两颗青皮西瓜那样猛力一碰,便听噗嗤、喀嚓一声响后,两位哨兵即刻便悄然无声地瘫了下去。现在剩下的只有岗楼上两个警卫,巴谷从地上抓起枪来,叭叭两声,哨楼上的家伙们猝不及防,像两根粗木筒子似地栽了下去。
这时,迷牛山那边枪声依然继续着,但听得出,较以前相比枪声明显稀疏了一些,大概已经近尾声。巴谷不敢稍懈,为了牢中人犯能顺利逃出,他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钟。
无从找到牢门钥匙,巴谷只能取下哨兵枪上刺刀,逐一挨个地别开门锁。幸好巴谷力气特大,也幸好牢门上全是老式大铜锁,刺刀在他手中只需那么一插一别,立即锁落门开,远比使用钥匙快。
巴谷每开一道牢门,只送两个字:“快跑!”
其实,人的本能所致,深夜牢门洞开之时,即便没有巴谷那俩字,犯人也犹困兽出笼,争先恐后。
这时,整个警察局现有的情况是,活着的警察们被困住了,死去的也就不愿多管闲事了,落得上百人犯无阻无碍的,眨眼已作鸟兽散。
巴谷目送无辜人犯全部逃出大门后,他发自内心的感到了一种无比舒畅,那滋味,很像口渴的人喝了一杯清香的凉茶那样痛快。随后,他紧跑几步,噌地一下越过了警察局的后院围墙。
柳树巷中y17号的大门旁,不知什么时候,挂起了一块“兰溪皮货收购栈”的招牌。这样一来,特侦小组全体组员,便名正言顺地都有了公开的商人身份。
清晨,秋日初升的太阳格外柔和,后厅临江的小院里空气清新,气氛宁静,以致人处身这家古城小院之中,颇能享受几分闹中取静式的恬静和安逸。
一身商家摩登小姐打扮的左云,此刻指挥着伙计任七、马天池,摆弄、整理着“收购”来的皮货。前天晚上,劫狱行动一举成功,现在只等汪世武身体稍稍恢复后,再接受“提审”,问问捐款失窃案发生前后的来龙去脉,料想届时小组下面的工作必有方向。所以从昨天到现在,大家心情都很愉悦。
整理好了货物,大家围坐下来闲聊中,任七便大谈他私下从牛平口知道的,前天晚上迷牛山那边,被冯九和牛平牵狗打架式的、热火血腥的战斗场面。
按照任七的描述,乔门帮会那晚的劫狱行动,虽然设计好了万无一失的“迷香战”,但狡猾的帮主乔砚瞧老谋深算,仍然出动了两百多名帮会弟子以防不测。乔门有的是人,输不起的是脸,所以乔门行事向来是以人多势众和计谋取胜,这次算得是两者都用上了。
约十二点三十左右,冯九和牛平共同动手,在迷牛山监狱围墙外壁,分别布好了三批多点爆破装置,然后他俩置身高处,静静地等着乔门劫狱人士的到来。
这时皓月当空,繁星隐约;偌大监狱,除大门口有两个木桩式的配枪岗哨之外,监狱内一派寂静,连院内狼狗也无吠声。然而冯九凭观察得知,围墙各边岗楼上的哨兵并未懈怠,探照灯不时交叉形地晃来荡去。迷牛山这种后来当称地级市的监狱中,当时不仅关押有绿林响马、江洋大盗,还秘密关押有以共产党为主的许多政治要犯,看守自然不敢松懈。
不知什么时候,在冯九和牛平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乔门劫狱先遣人员已经接近监狱,并于无声无息间,用迷香药倒了大门上的哨兵。紧接,几声轻微的弹弓声响之后,各处岗楼几乎同时荡起一片白雾般的烟尘。仅此而已,别无动静。能看到的是,各岗楼上的探照灯光柱定格了,不动了;但可想象,岗楼上的哨兵与监狱院内活动着的人与狗,大概都在同一时间偃旗息鼓地昏睡过去了。
这时,冯九和牛平终于发现,有三十多名黑衣蒙面人,像夜游鬼魅般地冲入了监狱。冯九自然知道,这正是乔门人士的大驾光临。也就在这时,他果断地命令牛平引爆了第一批炸点。顿时在一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监狱几处高墙同时轰然倒塌,掀起了一股一股的冲天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