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含了一小口。
傅星河转头开车,林天从指端痒到了心里,他赶紧掩饰性地剥了颗糖,掩饰性地把糖放进嘴里,最后掩饰性地舔了几口自己的手指。
他以为傅医生看不见,转头望着车窗外,手掌托着下巴,脸上的笑意盎然瞒都瞒不住。
但傅星河在旁边把他迷弟的小动作全都收在了眼底。
红灯亮了,傅星河慢慢降低车速,漫不经心地问他:“林天,你是不是吃糖长大的?”
“不是啊!”林天生怕傅医生觉得他小孩儿性子,连忙否认,“我最讨厌吃糖了,小时候我和别的小孩儿都不一样,我不吃糖也不吃零食!”说完他舌尖顶了一下嘴里的硬糖,腮帮子顶出一小块来。
“那你为什么这么甜?”紧闭的车厢里,他和平常无异的声音吹到林天耳朵里。
林天茫然地眨眨眼,紧接着脸迅速爆红,“我……”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一个“我”字捂了半天,最后说:“其实我小时候……喜欢吃可爱多来着,还有那种特甜的冰棒……”
他是真不爱吃糖,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从小到大,爷爷问他要什么礼物,父母问他要什么,他都答不上来。他和别的小孩儿不一样,别人喜欢变形金刚的年纪,他一个人在家里那媲美图书馆的书房里躲着看莎士比亚。别人追女孩的年纪,他在鹅黄的灯光下偷摸临摹傅星河的试卷。
他什么都不想要。
或者说他对大多东西都没有执念,也没有渴望,除了傅星河。
吃完午饭,林天把傅星河送回了家,“我下午就忙完了……晚上可能有庆功宴。”
傅星河点头道:“庆功宴完了你直接回家,到家记得给我消息。别喝太多酒。”他嘱咐。他还当林天是什么中层管理,这种庆功宴,被灌酒还是能躲一躲的。
林天点头应了,傅星河正打算下车,林天又把他给拉住了,“我要明天才能见你,我……我舍不得让你走。”他想起傅医生说的话,于是有些厚脸皮地张开手,“……抱会儿再走好不好?”他眼里既有忐忑,又有祈盼。林天停车这地方阳光特别晒人,从树叶间筛落的正午的日光,粗糙地磨着他被染成金色的长睫毛。
猛烈的日光让他皮肤看起来是透明的,傅星河被他拉得回过身去,他注视朝自己张开手臂的林天两秒,接着拽过他的手臂,扳着他的肩膀,单手圈着他的腰。两人有些别捏地靠在一起,车内空间对两个大高个而言实在是太窄了,傅星河的手掌在他背后搓了几下。林天就安静地靠在他的颈窝,深深地呼吸了几口。
他真不想放开傅星河。
他的迷恋表现的太明显了,林天在他的颈窝拱了拱,脑袋蹭在他的脸颊上,心里很想这么一直抱着他。
傅星河侧头亲了亲他的头顶,然后放开他。
“认真工作。”
林天苦着脸,“我认真不了,我肯定会想你的。”
傅星河有些无奈道,“别让领导发现了。”
林天重重地点头,嘴角翘得老高,“发现不了的!我走神看起来就和思考一样!”
傅星河怎么会相信他这句话,林天每次开小差都太明显了,眼神凝在半空中,满脸呆萌,就差呆毛竖立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走神一样。
竞标会进行了一个下午,林天不用发言,只用最后致辞。他在下面坐着,默默无言地把主办方发的矿泉水喝光了。竞争对手都和预估的里的差不多,没什么竞争力,加上项目大,这些小公司只是来看看能不能分到什么甜头罢了。于是林天放心胆大地在下面发微信消息给傅医生。
傅星河回了一个“认真工作,不要开小差”就再也没回他了。
林天心想傅医生这个人实在没趣,可是他又偏偏喜欢他这样。
六点时,竞标会结束,合作三方握了手,还合了影,最后剪彩。林天抻了个拦腰,发消息告诉傅医生:我们公司中标了,可是晚上还有庆功宴qaq
而傅星河公事公办地恭喜了他,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让他少喝酒,让他到家给自己发消息。林天看着他平常的几句嘱咐,就甜到了心里。
喜糖都没这么甜的。
林天和大刚一同上了车,老吴把他们载到举办庆功宴的酒店。这家酒店就是英泰旗下的,是林城安在管,也是本市价格最让人咂舌的酒店。
英泰更是阔气地包下了一整层楼的宴会厅,还一人发了一张房卡。
“哥,”大刚走在他旁边,扭头看着他穿的衣服,“你昨天不是就穿这身?你昨晚上没回家啊?”
他知道林天爱干净,身上衣服从来不会穿到第二天。
“欸,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上有味儿?”
“怎么可能……我衣服还经常穿一周不换。”大刚摸着下巴看他,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那你离我远点。”林天快步和他错开身,径直进了电梯。他可是穿着这身在傅医生床上滚了好多圈的!还穿着抱抱过!
大刚傻眼了,回神后连忙追上去,“林总!”
庆功宴上,林天谨记傅医生的嘱咐,不敢喝太多酒,大刚察言观色地在他旁边替他挡酒。大刚酒量不赖,一杯接着一杯干,是个豪爽的北方爷们儿,但也抵不过敬酒的人多。
“林总,来林总,不行你得喝,一定得喝!”
“不喝就是不给老哥面子!林总,我敬你!”
“咱们这个青海湾项目,一定得大获成功,来!干了!来!大伙儿都敬林总一杯!”
有人喝得满面通红,还在梗着脖子大吼:“喝!”
酒桌文化,在哪里都免不了俗,高雅的饭局,低俗的饭局,最后都是一滩烂泥。
结果林天还是晕晕乎乎地被灌了好多杯。
庆功宴上除了公司高层,还有外宾,还有这个科长,那个局长的。喝到最后,大刚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了,助理把他扶着上楼开了间房。他走的时候还弹起来,给助理说:“给林总开个房……”
林天看着还有些理智,“我……不开,我要走……回家,找……傅医生。”后面半句完全是嘟哝出来的,大刚听不清,他哈哈笑道:“你走!走明年去了,不行,小周,给林总叫个代驾,他要回家!”
小周只能抱歉地拉走大刚。
“我找……傅医生。”林天茫然地看了一圈,宴会厅已经没多少人了,喝醉的没喝醉的,都上楼开了间房睡了。他迷迷糊糊好像还看见林城安搂着王局长的秘书上了电梯。“傅医生……”林天趴在桌上,兜里手机振动起来,林天接起来,是老吴。
“林总,我看到饭局结束了,您现在走还是留在酒店?”老吴是个称职的司机,林天在上面喝酒,喝的忘记告诉他先走了,老吴就一直在停车场等着。
林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扶着墙去找卫生间,嘴里告诉老吴让他先走。
他心里还想着傅星河的,想着开车去找他。挂了电话,林天把脑袋埋在洗手池里冲了一会儿。
他清醒了。
酒店卫生间里灯晃人得厉害,亮得林天睁不开眼来,他眨了眨眼,水珠在在眼前被拉扯成一条条金色的细线,有些隔间还发出暧昧不明的声音。
林天摸了摸兜里的房卡,脚步虚浮地进了电梯。
这时,兜里电话又振了起来,林天还以为是老吴,接起来就说:“不用送我回去了,我没问题,我没醉……”
“是我,”傅星河的声音极度冷静,和林天明显有些迷糊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你喝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