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41
如果不是再次见到山姆·维特维奇的脸, 潼恩早就忘记之前有个开不错的跑车的年轻人在路边朝“凯西·琼斯小姐”搭讪的事情了,如今再见面气氛更加尴尬,不光身家背景都被人了解个遍, 还落下个狡猾糊弄的第一印象。
德拉科碍于山姆的存在, 没有直接问她两个人的渊源, 不过单看她干笑着的僵硬的脸就知道了,一定不是什么美好过往。
比起她的不自在,当时上当受骗的那位却显得十分理解与从容,并未深究, 再次自报家门,跟二人做着毫无营养的寒暄, 双方彼此都能感觉到彼此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然而真正意图却不得而知。
看破不说破的哑谜在觥筹交错之间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 潼恩渐渐不耐烦了起来, 以还要去后台帮忙统计捐赠物资为由,草草结束对话。本以为这样就一了百了, 哪知山姆却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他们的去路。
“请等一下,小姐, 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好,我发誓没有恶意, 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说。”
山姆语气中的坚定与渴望令她感到为难, 落在旁边德拉科的眼中, 活脱脱又是一幅死缠烂打的麻瓜青年搭讪招数, 愚笨至极,十分碍事。
“都说了这么大半天了,还嫌不够?”德拉科的眼神犀利,直直扎向对面。
他上下打量着西装笔挺,贵气逼人的德拉科:“每次在身边帮你出主意的人都换来换去啊,偏爱俊秀的金发男人?”
德拉科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潼恩。
“不,你误会了,上次的是……呃,这次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嘿,听着,我真的得走了,我找老板还有事。”说着她抱歉地笑笑,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你的车有问题!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一切,你现在很危险!”
他的话令潼恩猛地停下脚步。
“你说,我的车?”她狐疑地回眸,认真地问道,“我曾经也怀疑过它有问题,还交给别人做检测,但并没有得出任何结果。它很贵,很美,有致命的吸引力,即使它是辆大众口中风评不太好的幽灵车,我也早已接受了,谢谢你的提醒。”
“它会凭空从舒尔特车行消失不见,不是因为有心人偷偷开了出去,而是它自己想走。”
“它能跑去哪儿?和电瓶水机油一起私奔吗?”
潼恩半开玩笑地反问着,却不想山姆仍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心里慢慢沉了下来。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理解,这的确有点离谱,可我相信你再复仇者这里离谱的事情见了不少,应该不介意再多一件,”他伸出手,做出“请”的动作,一字一句地说,“我有证据,就在那里。”
千算万算,潼恩都没能算到自己会败在她那该死的好奇心上,鬼使神差般地,他点了点头,跟随山姆穿过客厅的人群,走出豪宅。
她挑眉,试图摆出轻松随和的姿态,可言语间的轻笑已经出卖了她:“所以你的证据就是把我们带到地下停车场?带到我的私家车前?”
私家车?他怎么没见到潼恩的私家车。
德拉科眼见着潼恩倚在一辆漆光饱满的低底盘跑车上,将之前这两人对话中自己听得云里雾里的地方串连在一起,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潼恩,你买了车,”德拉科直勾勾地盯着dbs红色的车身,泛白的严肃面容像是在出殡,“梅林呐,你买了辆新车。”
他至今仍然记得潼恩是怎么将艾登淘汰了的半新不旧的流星号变成一柄焦黑得连毛也不剩的木杆,还摔断了一条腿。
无意冒犯,这位女士最不该接触的,不是与她本人格格不入的魔法,而是交通工具。
“你有意见?”潼恩哼了一声,眼神不善。
“不过是涂得花里胡少了些,有什么值得你喜欢成那样的?既不能隐身又不能飞,笨重得要死。”
“你小声一点!”
她朝德拉科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两人齐刷刷闭上了嘴,静静地等着山姆做出反应,然而他只是径自走到自己的车前,大大方方地敲了敲墨色的车窗,咧开嘴,向他们笑着介绍道:
“来瞧瞧我的老伙计大黄蜂,他可是个速度一流的厉害角色。”
他?我还她嘞!
“here we go.(又来了。)”潼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是不是还要跟他打个招呼?”
“你随意。”
“就因为一身喷漆,你就给它取名叫大黄蜂?草率了点吧,还有更酷炫的名字可以叫,比如路障,闪电,飞毛腿……哦上帝啊……”
在她碎碎念的时候,静静停靠在角落里的雪佛兰跑车突然舒展开,组装,变形,连接轴与钢圈摩擦的声音盖过她的惊呼,山姆的车就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变成一个高大无比的机器人,因为空间高度的逼仄,如同矮平房里虎背熊腰的年轻人,不得不弓腰垂头,半跪在他们面前,无比小心地避开周围停靠的车辆,再往他们面前凑近了些,硕大的圆溜溜的蓝色眼珠好有巴掌那么大,盯着别人的时候,有股说不出的诡异。
潼恩下意识摆出了娜塔莎教给自己的格斗预备姿势,而德拉科默默上前一步,右手已经握住怀中魔杖的手柄,横眉冷对,蓄势待发。
与之前一样,山姆从容向他们走来,不过不同的是,他们在默默地后退。
“他有可爱的大眼睛,圆脑袋,还有黄蜂一样的小翅膀,这是我的大黄蜂。”
没想到他换了个舒服的站姿,大力拍着大黄蜂的腿部,如同老友见面会。
机器人先发出嘀哩咕噜的细碎电波声,随后转变成各式各样电台频道里的男女声:
【初次见面……我……很高兴。】
诡异到恐怖的寂静。
“变形金刚……”潼恩仰望着高大的机器人,讷讷地吐出一个词,“我早该想到的,纽约前几年时不时就发生的外星机器人暴走大事件,你说的有危险原来就是指这个。”
尽管心中怀着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可毕竟是天天都在与机械电子打交道的青年,潼恩渐渐恢复镇定。
“你们这个样子看来不像是要灭掉我们,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以车子的形态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的,更没想到……你是他的主人。”
“不,我不是,”他仰望着自己的老搭档无声地微笑,“我们是朋友。”
潼恩有了一瞬的怔忡。
“我知道了,你怀疑……”
“对,大黄蜂告诉我,当时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虽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非常肯定的是,他们是同族。而且据我们目前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是我们的盟友,誓死捍卫地球与原生物种的善良一方。”
【他是……我们的……一员。】
眼见为实,现在他们再也无法否认山姆言语中的真实性,潼恩仔仔细细地将这对奇怪的组合看进眼里,似乎确实去年在新闻直播中看到过。不过要讲遥远的外星人大战和自己爱不释手的新车联系在一起,还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当初也是如此,无法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去,可渐渐我发现,他们和我们一样有感情,有生命,和不输给我们的正义感,这会让彼此成为更加及你的伙伴,你也要学会接受,相逢是上帝冥冥之中的安排。”
山姆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迟疑,索性直接开口。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胡乱地点头:“没关系,我的适应能力强到超乎你想象,你不知道我多么深谙此道……好吧,我相信了。”
还未等他释然地露出笑容,话锋一转,将他所有的热情堵在了嗓子眼。
“我只有一个问题,大黄蜂都现身了,身为同伴,怎么还不露出真面目?应该来一个伙计之间久别重逢的热情拥抱才对啊。”
……是啊,怎么……没动静呢?
山姆·维特维奇大脑突然当机,目光灼灼,含着探究,几乎要将潼恩的车看出个大窟窿,可它始终静静地停在那里,与周围的机动车无异。他瞅了瞅搭档,又瞅了瞅红色跑车,再次抬眼对上潼恩的眼神时,已呈现出青少年似的迷茫。
潼恩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一丝想笑。
“这不可能!”
山姆瞪圆了眼,惊愕的模样与他的爱车如出一辙:“怎么可能!”
眼见他大黄蜂胸口取出车用工具箱,大步走去毫不迟疑,潼恩觉得不对劲,连忙挡在他面前,眯起深蓝的眼眸,警惕地瞪着他:“你要干什么?损坏他人财物是违法的,懂吗!”
“他不是个‘物’,他是一个活生生的机器人,我非常确定这一点,一定是里面出了什么问题,把引擎盖打开,我能搞定的。尽管有八成的可能性他是我们的同盟,可仍然不排除有危险存在,现在你该让开了,小姐……”
“闹剧该到此为止了,听着,我很感激你能把我当成自己人,我发誓不会向外泄露任何一个字,不过我想你终究搞错了,我们还是回到会场去吧,现在应该正热闹。”
不经意间瞥见山姆手中的工具箱,潼恩心尖上的大石头再次被提到最高处,她死活也不挪步,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你先请。”
一声重重的,透着绝望的叹息,山姆犹豫着,还是将东西放回原处,示意大黄蜂恢复原状,他锁上车门,站在再次空旷阴冷的地下车库,面对潼恩和德拉科,挣扎着,欲言又止。
德拉科勾起唇角,露出极尽嘲讽的笑容,语气反倒十分温和:“宴会还长,祝你和你的女伴好好享受剩下的夜晚。”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没有恶意……我真的以为……那会带来新的责任与危机。”
山姆意味深长的眼神令潼恩隐约有些头痛,是不是周围的人都觉得她的生活轻松愉快?都希望来些危机,挫折,灭顶之灾书写成一段传奇色彩的故事。他们以为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