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49
潘西·帕金森自从四岁认识德拉科·马尔福到现在已经快20年, 从他还是个瘦瘦小小,白白嫩嫩,还会摆臭脸的金发洋娃娃, 到俊秀多才却刁钻刻薄的高傲少年, 最后成长为独当一面, 更会审时度势的成熟男人,自认为自己不能再了解他,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隐隐的渴望和伤感。
然而今天,德拉科站在自己面前, 用厌恶入骨的眼神注视着她,她感到惊恐和迷茫, 因为原来自己一直都不懂他。
他说自己不如那个圈子内茶余饭后的笑话,说自己不如那个小时候哭得满脸鼻涕眼泪蜷缩在地上不敢动的可怜虫。
因为潼恩是他见过的最善良最坚强的女孩, 她的心灵总会给人温暖的力量, 尽管代价是伤痛和阴霾都要自己扛。
因为潼恩愿意不计前嫌接受高尔和他之前的过往,他们还是最要好的朋友。
“我做了很多错事, 有些弥补不了,然而有些为时未晚。你应该醒醒了,我们的关系一直都是最佳的家族利益伙伴与阴谋同僚, 现在没有了阴谋,我们仍然是伙伴。”
什么?他还觉得潘西这种人是伙伴?!潼恩心中窜起一股无名火, 斜睨着他, 双唇紧抿, 并不作声。
“但也只是伙伴, ”似乎察觉到潼恩的不满,他用眼角余光扫过在自己肩头附近的潼恩,缓缓将她冰冷颤抖的手握在手心,不顾她的奋力挣扎收紧力道,“我承认曾经有过随意玩乐的心思,但你一直不在考虑之列。所以,最后一次理智地谈话——不要,再对,潼恩,下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潘西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话出自一个最爱欺凌那些可怜虫的领头羊之口,斯班诺,你信吗?”
潼恩闻言,放弃了挣扎,用极为古怪的眼神看了看德拉科,又看了看潘西,挤出一个夸张而灿烂的笑容,刻意往德拉科身边靠了靠,朝她做了一个鬼脸:“我当然信德拉科!现在的他和以前不一样。”
“噢,我亲爱的,有哪里不一样?因为曾经他是你的对立面而现在他的对立面是我?还是你成了他的……什么舞伴还是第一候选人?多么天真,多么愚笨!”
潘西瘪嘴,用怜悯的眼神望着她,语气中的讥诮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枕在我腿上,度过漫漫火车旅行的时候,还在朝我温柔地笑,问我怎样才能弄垮格兰芬多,怎样折磨那些恶心的泥巴种和哑炮更有趣。”她越说越快,面容扭曲,浮现着残忍,“不知道他现在在跟你讨论什么?帮你报仇雪恨?”
“那都是过去的事,你没必要再提!”
卢娜高声打断了她,向来性格冷静温柔的女孩忽然厉声呵责,效果相当显著,甚至连默默听着潘西的话发呆的潼恩都被她吓了一跳。
“所以是真的咯……那时你们多大……”
潼恩悄然抽出手,转向卢娜,问道。
“亲爱的……其实……真的很久远了……”卢娜瞪了德拉科一眼,“年少谁都有错。”
和以往一样,潼恩发懵的时候并没有在听,而这意味着事情很糟糕。
没人敢在潼恩面前提过去的事,因为这会让她发疯。
“你,枕过她的……”
她艰难地蹦出单字,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点可怕。
什么都不告诉她,什么都不说,信任是要归零重新建立的,而首先的基础便是要坦承过错,她一直以为德拉科这方面做得很好,名门世家的骄傲也在于坦诚与直白。
但她忘记了他是个马尔福,马尔福的信条是隐瞒欺骗和扭曲事实。
就像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孩笑着说“没事的我们一起玩”却转身消失不见,陷入无边黑暗一样。
谁知道他现在说的是不是真的。而这个想法让潼恩无比恐惧。
“梅林!这个我可以解释……”
“别过来,你别过来,离我远点!我不相信你……”潼恩拨掉他的手,节节后退,瞳孔因为恐惧和愤怒骤然收缩,声音陡然抬高了八度,“我叫你离我远点,你这个魔鬼!”
德拉科的手在半空中停滞,再也不敢妄动,他慌了,他真的慌了。
如同记忆中小小的,满眼充斥着红血丝的小女孩再次用凶狠的,愤恨的目光剜着自己一样,很多年不曾出现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令他后怕。可是这次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依旧没了底气。
“太可怕了……你们都太可怕了……”
复仇者恩注视着监控画面,也着实被惊诧到了,她像是突然陷入最可怕的噩梦,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连看向卢娜的目光都带着警惕。她浑身止不住地战栗,双臂环胸,最后终于崩溃,无法在这里多呆一分一秒,颤抖着按下大门密码,落荒而逃。
“good for you,to show who you really are---a pathetic freak show!”
扎比尼露出惋惜的神情,可嘴上仍不饶人。
“潘西·帕金森,你故意的!”
潘西和他交换了个眼神,有种说不出的默契,再次看向德拉科,眼中的愤怒盖过了悲伤:“看见没,这就是你说的,哪里都比我强的女孩!在你做过那些事之后,不会真以为她原谅你了吧?”
德拉科扭头望着追上去的卢娜,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这事还没完,你记住了!”随后也跟了过去,一挥手,大门重重地合上。
潼恩乘上电梯,一路小跑进自己的工作室,没人拦她,也没人敢问原因。他们目击了全过程,仍然抓不住她突然情绪失控的点。
如果她喜欢德拉科,倒还能解释那个女孩挑衅带来的影响,不过显然并不是如此。
如果是因为他们所提到的德拉科的过去,和潘西,在他们看来也没什么值得激动的。
谁没个过去,重点是现在。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他们都在等,如果她愿意,一定会说出来。
没人可以逼迫别人做任何事——至少在复仇者们看来是这样的。
“你不陪着她不要紧吗?”
史蒂夫见识过卢娜的安抚对潼恩效果有多显著,可现在小姑娘刚进去没多久。便默默地关上门走了出来,让他忍不住有点担心。
“没关系,她需要一个人静静,现在她也不会想要见到我,”卢娜的脸上除了苦笑就是苦笑,“我得把这里关起来,避免有人想不开擅闯进去。”
“老天她究竟是怎么了……我从没见过潼恩……”克林特小心翼翼筛选着措辞,“激动,激动成这样。”
“她疯了。”
卢娜浅笑着,径自穿过人群,抽出魔杖,在门前加了一个守护咒。
啥?
十脸懵逼。
“疯子当然喜欢跟疯子做朋友,不是吗?”
她耸耸肩,像是在说“下雨天巧克力和音乐更配哦”那样的理所应当,竟让人无法反驳。
“这样真的好吗,留她一个人……”旺达有些不放心,她是最能与潼恩感同身受的人,因此忧虑最重。
“没办法,我们帮不了她,我们甚至不知道原因!”托尼咒骂一声,只觉得心里窝火,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糟糕,他有点能体会潼恩的感觉了。
“她没说什么可能单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吧,”卢娜了然地点点头,环视一圈,“学生时代我最讨厌马尔福私下打小报告,现在我没得选了。嘿有人能借我一只猫头鹰吗,再来卷羊皮纸?”
四十楼突然陷入死寂,没人说话,都静静地盯着她。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
“开玩笑的,我有艾登的电话。”
她浅笑着,摇头晃脑,一边哼着歌一边拨号。
后来史蒂夫就明白为什么卢娜要加了一个本人自称为“blood magic”(血魔咒)的防护罩。
德拉科在门外驻足许久,不断地试图解除咒语,无果,反复数次,最后默默地离开。
他相信这个防护罩一定还有隔音作用,不然可怜的姑娘在屋里听见外面德拉科的解释,不会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从将近中午的时间一直到近晚上七点,她始终没有踏出门来一步,卢娜时不时就会盯着怀表发呆,面露焦虑,却全无办法,这让其他人也跟着焦虑了起来。
史蒂夫想起那个理所当然地仰着脸,并不觉得在乎别人的想法有什么错的傻姑娘,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傻等下去简直是浪费时间。
毕竟傻姑娘从来不在乎自己,你怎么指望她一瞬间想通。
“请把门打开吧,我有话对她说。”
卢娜抬起头,收回怀表,望着面前的史蒂夫,微微有些惊讶。
“我觉得你还会是不要进去,我们的出现对她而言是个刺激,无意冒犯——所有人。”
“那你希望她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吗?”
“我……还是怪我,没考虑到她的情绪就希望她去面对,我以为她已经准备好了。”卢娜深深叹了口气。
“这不怪你。”史蒂夫拍了拍她的肩,扭头看了一眼时间,“你们的父亲就要来接你们回去了吧?看到她这个样子会出事对吧?”
卢娜的沉默变相肯定了他的猜测。
想也知道,塞甫斯和洛夫古德先生应该并不能理解潼恩现在的处境和状况,这其实很好猜,若是可以,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把她叫出来,放心,我有办法。你们总要和和气气地回家,不让父母担心。”
“你有办法?”她的眼神变得古怪,“她跟你说过?”
“说过什么?哦不,没有,可是,我会读心术。”
面前女孩傻掉的表情和潼恩如出一辙,令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眨眨眼。
“一种神奇的魔法。”
潼恩抱膝蜷坐在漆黑一片的工作室,靠在案台下方,四周一片空荡荡,地上散落着废弃的零件,她仅仅能用肢体感知到,却看不明了。
她不确定自己该干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现在做的事有没有意义,更不懂为什么生来就要和别人不一样。
似乎只有这里属于她,门外的复仇者的世界,楼下小市民的生活,壁炉另一端的魔幻,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手脚冰凉,膝盖发麻,她听见门锁的响声,直起僵硬的脖径,瞬间被门外的强光刺痛了眼睛。
一抹高大的人影站在她面前,她看不清,忍不住眯起眼。
“stand 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