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跳订看到防盗章, 如购买72小时后可看。 沈婉领着安春和安冬算了一个多时辰的账, 才抬起头来, 揉了揉后颈,暂时放下了手头的活。去年岁末的时候盘过账, 过完年到现在只有一季,要算的账不算多。可即便不算多, 也不是一个多时辰就能算清楚的。作为沈家长房长女, 她的陪嫁有两个田庄,两个铺子,一个织坊。田庄的账要每年秋收之后粮食入库,底下的庄头才会来交账,所以这会儿不用算。至于两间卖绸缎和香料的铺子, 还有那个有上百织机的织坊,每个月的银钱进出数目不小, 要把账目算清楚,恐怕需要四五日才行。她呢,决定留在沈家别院这几日就把这些账目弄清楚再回萧家去。至于为何要弄清楚账目再回去, 当然是为了和离的时候清清爽爽,不在钱财上跟萧家有所牵扯。
“先算到这里,明日再算。安春,你带我去瞧瞧那个刁蛮丫头去。”沈婉站起来吩咐道。
也多亏了算账分了她的心,不然她早就管不住自己的脚,想要走到隔壁去看景兰了。
“是,姑娘。”安春应了, 随即站起来在前引路,“要奴婢说,姑娘何必费心去瞧她,她被锁在咱们这里,定然是比她家享福,她不会逃走的,说不定还巴不得姑娘多锁她几日呢。”
沈婉闻言含笑不语。心说,景兰若果真贪图在这里住得好吃得好,然后答应跟自己走,那她真是求之不得。前世心心念念怀念景兰超过五十年,如今再见,沈婉当然是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而想要将景兰留在身边,最正大光明的做法就是让她从良民变成奴婢,自己握着她的身契。
其实在沈婉的内心,当然是不把景兰当成奴婢,想要平等待她。
但握有景兰的身契,却会让她感觉安心,这是她重生之后立即来沈家别院布置安排一番拿下景兰的原因。
前世,她在隆庆元年的三月初三到沈家别院来过上巳节,范管家抓住了阿山和阿虎,还有进沈家别院来找他们回去的景兰。范管家当时说的是这几个人偷了沈家别院好几十斤米,虽然数量不算大,可这是偷窃行为,为了杜绝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所以他建议将两个偷米少年押送衙门惩治。
后来,景兰的爹娘还有那个叫阿虎的少年的爹娘都找来了,他们恳求沈婉放过阿山和阿果,并说愿意加倍赔偿沈家丢失的大米。
沈婉没答应,因为她也赞同范管家的说法,不惩治那两个偷米少年,就无法震慑这里的村民们,他们或许也会做出跟两个少年一样的事情来。再有,沈家也不缺那几十上百斤米。
最后还是景兰向沈婉磕头求饶,磕得额头都出血了,她说她愿意为奴为婢伺候沈婉一辈子,且发誓对她忠心不二,以此来换取她放过那两个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被景兰那含泪的眼,还有额头淋漓的鲜血所打动了,沈婉一心软就答应了她的恳求,让她做了自己的奴婢,放过了阿山和阿虎。
景兰做了她的奴婢之后,果然尽心尽力在她跟前伺候,而且履行所发下的誓言,对她忠心不二。
从景兰十三岁到十六岁,沈婉知道景兰的眼睛里就没有过别人,那时候,她一直以为景兰是个难得的忠婢。直到景兰顶替她沉塘的前晚,她才知道了景兰原来从初初见自己头一面,就迷上了自己。用景兰的话说,第一次见到她,景兰的心就咚咚乱跳,就想不管不顾地到她身边来,那是一种强烈的喜欢上的情感。为了她,景兰可以毫不顾忌地舍弃自己的生命。
那种强烈喜欢上一个人的情感,沈婉觉得自己前世一辈子都没有过。
她只是把景兰放在了心底,从一坛子新酒变成陈酿,夜夜孤枕难眠又或者在佛堂青灯古佛之下,独自一个人品尝。
这一世,初见景兰时,她可是特别留意了她的表情,也如愿看到了景兰的失态。
景兰眼尾微微上扬的杏眼陡然睁大,脸上是痴迷和吃惊兼具的表情。
如此一来,沈婉便认定前世景兰沉塘前夜说的话果然是真的,景兰对自己一见钟情,喜欢自己。
只不过,后来景兰的表现跟前世大不一样,让沈婉有点儿拿不准了。
但她还是很有信心的,认为景兰多少是有点儿喜欢自己的,自己又让她好吃好喝住在竹筠楼书房隔壁,只要一会儿景兰的爹娘来求情,景兰就会如同前世那样为了那两个少年,为了她对自己的暗恋,愿意签下卖身契,成为自己的奴婢。
当安春拿出钥匙打开锁,推开那间关着景兰的小屋的房门时,沈婉看到屋子里的那张黑漆小圆桌上的甜白瓷盘子上空空如也,旁边的小丫鬟低声说景兰真能吃,又吃了一盘子茶糕不说,后来还要了一壶龙井茶。安春便小声嘀咕说又一钱银子没了。
小丫鬟要进里间去把景兰叫出来见沈婉,沈婉摆摆手说不必了,她自己进去看一看。
她放轻脚步转过屏风,看到了躺在里间床上,面朝外睡着的景兰。
沈婉走过去低头仔细瞧着她,见她虽然没心没肺睡着了还流了口水,但秀眉还是蹙着,大概即便在梦中也有心事。一打眼见到她搭在身上的锦被滑下去一些并没有遮住腹部,沈婉就伸手去将被子拉起来给她盖好。
景兰在吃过两盘子茶糕,喝了两壶龙井茶之后,心满意足地走入里间,看到那张铺设华美的床,自然要走过去坐下。坐下了就想躺,再加上帐中浓郁的好闻的甜香味儿,又是在春日午后人容易犯困,所以景兰一躺下去一会儿瞌睡虫就蜂拥而至,在睡着之前,她用脚把锦被勾过来胡乱搭在身上。
在沈婉进来瞧她之前,她睡了有大半个时辰了,估计穿来之后她从来没有午睡过,又或者是到底担心着偷米一事并未解决,所以,景兰睡得并不深。沈婉一替她拉被子盖上,她就被惊醒了。
一睁眼,见到了唇边噙着笑,弯着腰,牵着被子替她盖上的沈婉,愣了愣之后,景兰赶忙爬了起来,抱着被子往后挪了挪,离沈婉远一些,警惕地望着她。
沈婉见景兰这样,也有片刻的怔愣,以及失望。
她僵着身子,保持着弯腰替景兰盖被子的姿势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来拍了拍手,道:“你若受凉病了,还要花我的钱替你找大夫瞧病……”
景兰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她盯着沈婉,心想眼前这个如玉般美丽出众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有病,或者说精分了。明明是她让人抓了自己,把自己当成偷米贼,还把自己关起来。然而关的地方却是布置一新,吃的点心喝的茶都是上等货,末了,自己一不小心睡着了,她还进来给自己盖被子。尽管她说给自己盖被子是怕自己生病要花她的钱请郎中,但这个理由景兰直觉说不通。不管怎么说,既然她这么好心,可是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辩解,还是把自己当成偷米贼?
“姑娘,我真……真没偷米,你相信我好不好?”景兰不死心地再次对沈婉哀恳道,她抱着一线希望,认为如果此时的沈婉真得精分了的话,这会儿应该是心软的时候,或许这会儿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求她会有用。
沈婉听完“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她只是贪婪地盯着景兰看。
这会儿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她站在景兰床前,两个人隔得并不远,应该说这是沈婉重生之后两人挨得最近的一次。她想把眼前这个思念了五十一年的人饱看一回,一解相思之苦,至于景兰解释的话,她当然也听见了,也相信,然而却不能开口赞同。
景兰被沈婉如此“审视”,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沈婉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也有些暧昧。
好在景兰正觉得不安时,外头响起丫鬟安春的声音:“姑娘,陈妈妈来了,她说她有事向姑娘禀报。”
沈婉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直盯着景兰看,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忙收回视线,转过身朝外应了一句:“我就来。”
说完,也没再看景兰一眼,就走了出去。
走出去后,沈婉就在外间的黑漆小圆桌子旁坐下,让陈妈妈近前来回话。
陈妈妈就走到沈婉身边,恭恭敬敬地禀告沈婉,说半个时辰之前三个小偷米贼的爹娘来求见了范管家,求他网开一面,只要放了三个小偷米贼,他们情愿赔偿沈家两千斤米。范管家就让她上来禀告沈婉,是否接受他们的赔偿,放过三个小偷米贼。
沈婉听了就问陈妈妈,要是自己不拿主意,让范管家拿主意,范管家会怎么做。
陈妈妈道:“范管家说咱们沈家不缺这钱,还是要把这三个小偷米贼送官,才能震慑本地村民,让他们不敢到咱们沈家来偷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亲说生了孩子三天才有奶,我百度了下,上面说也有人生完孩子不久就会有奶的,体质不同而已。呵呵,还好没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