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我洗了把脸,又用凉水冲了一下脚就爬到床上去,然后,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我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却睡意全无。我全身开始发冷,身体不停在发抖,牙齿碰的咯咯响。
过了一会儿,玲子也回来了。
玲子一回来就埋怨我,问我为什么不等她。
“对不起,玲子。”我翻了一下身,把脑袋露出了被子,对着玲子的背说道。
玲子正坐在床沿上脱衣服,并没有发现我眼角闪烁的泪光。
我抱住玲子的腰,又再一次说道:“玲子,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还差点害了两条命。”
我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哽噎起来。
玲子听到我的哭声,没把衣服脱完就停了下来,伸手轻轻为我擦掉眼角的眼泪,然后躺了下来,面对着我躺着,说:“傻瓜,虽然你对我发了火,可我一点都不生你的气,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冒险,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感动还来不及呢。可是我也不想放弃任何的生命,这是我在学医的时候我的导师教给我。”
玲子来到支教点这么长时间,我从未听她说过自己曾经学过医。虽然我曾经怀疑过,但也仅仅是怀疑而已。我听说国外一些机构会免费给人提供一些急救培训的机会,因此,我觉得玲子懂得一些急救的常识也不足为奇。
“啊,原来你是医生?怪不得呢。”我惊讶地看着玲子,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曾经是吧,现在已经不是了。”玲子语气中似乎透着一丝无奈,说:“毕业之后,在医院做了一年,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就不做了。”
玲子的眼神很复杂,是无奈,委屈,愤怒,无助??????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此时玲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玲子,怎么了?”
玲子闭着眼睛应道:“没事,可能是点累了。”
我不知道玲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真如她所说的有点累了。不过,我听说当一个女人说自己没事的时候,其实她心里早已是乌云密布了。我想或许玲子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或许她心里有块不知何时才能愈合的伤口,却又没办法跟人言说,即便是亲密的人。
尽管我挺想知道玲子究竟都经历过些什么痛苦,我也愿意分担她的痛和哭,可是我知道,如果再追问下去,无异于是在玲子的伤口上撒盐。我即便是再怎么混蛋,也不忍心看玲子伤心的样子。
之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相拥而眠,很快就睡觉了。
我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我第一次如此坦荡地和玲子相拥而眠,心中没有一丝杂念,纯净无邪。
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仿佛看见我们在一个四合院里。院里种着各种花草树木,静谧又充满了生机。那些花我一样都不认识,那些树上还结着果子,我同样叫不上名来。我仿佛还能听见知了的声音。平时我都觉得知了的叫声很吵,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我竟然觉得知了的叫声也那么美,那么动听,就像一首歌,一首抒情的歌。
阳光里,玲子在院子中央晾晒着衣裳,微风轻轻挽起她的长发,很有一种轻盈的美。玲子时不时回过头来,对着我嫣然一笑,眼中满是道不尽的柔情。我坐在门口,傻傻的看着,不觉就入了神。
突然,一道彩虹悬挂在空中,彩虹和四合院交相辉映,宛如一副画卷,美得恰到好处,不可多添一笔,也不能少一色。从门口看去,彩虹彩色的光晕仿佛是披在了玲子身上,在她身上留下一身的璀璨。
我不知道是玲子让这彩虹看起来这么美,还是彩虹令玲子变得更美。我带着心中的疑问,看了一眼那道彩虹,却不料一道耀眼的阳光从彩虹的一端照射下来,正好照在我的眼睛上。阳光来得太突然,照得我的眼睛生疼,我本能地把眼睛闭上。
当我再睁开眼睛时,发现玲子已经不见了。我一下子就急了,急忙四处去寻找。我找遍里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也找遍了院里的每个地方,却找不到玲子的影子。
最后我来到院子外面,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牵着玲子的手走向一辆小车,然后男人把车门打开让玲子进去。而玲子看起来好像并不乐意,但也没有反抗,在男人推了一把之后,玲子彻底钻进了黑色的轿车里。
男人把玲子推进车里之后转头向我投来一束挑衅味十足的目光,还对我咧着嘴,露出两颗野猪一样的獠牙。
男人也钻进轿车之后没一会儿,汽车尾部就冒出了烟,红色的烟,就像在流血。我觉一定是玲子被人害了,我心里又气又恨,为什么玲子要上那部车呢,我冲了过去,想把车门打开,把玲子救出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臂麻麻的,根本动弹不了。
我跑到汽车前面,我要把汽车拦下来,坚决不能让他把玲子带走。我决定了,不论玲子变成什么样,我都要把她留下,对她不离不弃。
汽车慢慢加速,向我冲过来,可我毫不避让。就在汽车要撞到我时,我竟然醒来过来了。这才发现我还好好躺在床上,玲子也没有被谁带走,也没有受伤。
我一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算起来,我和玲子都已经睡了差不多十个小时了,而玲子还枕着我的手臂睡得正香呢,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我觉得自己的手臂麻麻的,很想把手臂抽出来,可我又担心会惊扰了玲子的梦。于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玲子,听着玲子均匀细腻的呼吸声。看着看着,胸口不知不觉又荡起一阵阵的暖流。我慢慢向玲子靠了过去,嘴唇刚要触到玲子的唇时,玲子竟突然醒了过来。
玲子突然就睁开了眼,把我吓了一跳。
我既感到尴尬,又感到沮丧。心说,真失败,连偷个吻都不成功。
我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咳了一声,然后准备起床。玲子却在这时突然袭击,像蜻蜓点水一般吻了过来,顿时我就觉得一阵眩晕,却又欲罢不能。
玲子吻了我之后,笑着看我,满脸红霞。
对视片刻之后,我们再度向对方靠去,却在双唇刚碰到一起,都还未来得及伸出舌头,又听到外面有人叫我。
我气得想骂娘,为什么每次到关键时候都会被迫叫停,我甚至都怀疑我和玲子是不是永远都只能这样,难道这是命中注定,还是老天故意在考验我们呢?
我气呼呼地向门口走去,又粗暴地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