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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近乡情怯
    上车之后我就开始在想,为什么干妈不在医院里?为什么他们都不接电话?虽然父亲把电话打了回来,可他又只字不提干妈的病情,只是叫我赶紧回家。这其中难道有鬼?

    想到这,我不禁又想起了我和二姐那场被搁置的“婚事”。难道他们只是想骗我回家跟二姐结婚不成?如果真是如此,我该怎么办?

    我记得父亲当初对于我和二姐的婚事并没有表示过多的意见,反正不如母亲那么积极。实际上,在很多事情上,父亲都觉得应该是顺其自然的,该来的它自然会来,所以不必刻意,这其中就包括我和二姐的婚事。父亲当时还因为这事被母亲说了一顿。母亲在说父亲的时候顺带把我也骂了一顿,说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

    可是现在,父亲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被母亲成功说服了?难道我被孤立了?难道他们已经成功地建立起了统一战线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都不接我的电话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为了封锁消息。

    我又陷入了沉思,不,是陷入了一股忧愁的漩涡之中,不能自拔。

    说实话,每次想起那场婚约我都想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我一直觉得在这件事上,我是有愧于二姐的。

    关于那场婚约,当初我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就好像跟自己无关似的。正是我的这种态度,不仅害了二姐,也害了我自己。

    刚毕业那会儿,我很烦闷,不仅是因为找不到工作,还因为跟陈雨馨正闹着别扭。我每天都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时候甚至整整一天都不说一句话。所以当我妈和干妈在商量我和二姐的婚事时,我没有表示过任何意见。甚至总是想办法躲着她们。

    只是我没想到自己的沉默被她们当成默认了。

    也该是我跟二姐没有夫妻缘分,虽然干妈和我妈对我跟二姐的婚事很是积极,但一直都找不到好的日子。找了好几个人算,可结果都一样,而在很多地方,结婚的日子是很讲究的。也因此,我和二姐的婚事就不得不被搁置了下来。

    二姐又出去打工了,而我则选择了去偏远山区支教。

    后来陈雨馨结婚了,我也被单身了。

    在陈雨馨结婚之后到玲子没有来之前的那段时间,我有时候确实想过不如就跟二姐把婚结了算了。然而当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下一秒,我就赶紧把它给掐灭了,不过还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一直以来,我都坚持认为结婚应该是因为爱情,而不是因为结婚而结婚。可我和二姐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呢?仅仅是亲情吗?我说不清楚。可要说是爱情,我又觉得很不真实。我好像并没有因为爱情而喜欢过二姐,我之所以喜欢二姐,很可能只是因为喜欢她对我的好。

    当意识我和二姐的感情跟爱情无关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好他妈混蛋,既然不喜欢,那就应该早点给人家一个明确的答复。

    在一个深夜里,我给了自己狠狠几个耳光之后,终于提起了笔给父亲写了封信。在信上我尽量说得很委婉,我说我现在还年轻,而且也没有什么事业,男儿就应该志在四方,应该先成就一番事业,其他的事情我暂时还不想考虑。

    总之,我说了很多,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让父亲帮我说服母亲,让她别再为我和二姐的事操心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能把违心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而实际上,我就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业。

    或许是父亲也早就知道了我的心思了吧,没过几天他就给我回信了。父亲在信上说他很是赞赏我的想法,但同时他也表示自己暂时还不能说服我妈,父亲还说既然是志在四方的男人,那么有些事情我必须得亲自去处理。末了,还不忘了说一句祝我好运。

    什么时候父亲变得这么幽默了,当看到那句“祝你好运”时我很是忍俊不禁,可又有些无奈。

    父亲的信让我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我的信等于是白写了,深夜里那几个耳光我也白挨了。

    于是我只好又提起笔给母亲去了一封信,鉴于经验教训,这次我没有写太多的废话,直接了当地说我不同意和二姐的婚事。我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具杀伤力,尤其是对农村妇女来说。我说自己和二姐的八字不合,这母亲是知道的,当初就是她自己说出来的。我还说当初之所以没有明确拒绝是因为当时她和干妈都正在兴头上,害怕拒绝会伤了二姐的心,更伤了她们的心。可实际上我当初没有明确反对婚事,不过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已。写到这我又想给自己几个耳光,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我可不想再白挨一次耳光,家里就父母两人,我不论给谁写信,他们肯定都是一起看的,无非就是回信人不一样,口气不一样而已。

    之后母亲也回了信,意思给父亲的几乎一个意思。当然,母亲倒是给我提出了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自己找一个女朋友带回家,不然她也没法帮我。

    不过也怪不得别人,世上再没有比以害怕伤害为名耽误别人这种事更丧心病狂,更恶心的了。所以,这么恶心的事是由我自己去处理了,可我一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所以就一直拖着。

    自那以后,我就很少回家了,更是很少去干妈家。总以为这事能拖一天是一天,心说也许这期间二姐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也说不定。可令我想不到的是,二姐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而且关于感情的事情,二姐从来都不跟我提半句。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默默地付出。

    在闷热的面包车里,我就那么鬼使神差地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没事吧?”司机显然被我这一举动吓到了,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理解,甚至还有些惊恐。

    “不知道脸上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好疼。”我赶紧解释道,可心里却在说这次回去是怎么也回避不了和二姐的事了。

    我开始后悔没有带玲子一起来了。我想如果带玲子一起来,就算我不说他们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再不行,我还可以跟他们说玲子已经怀孕了。对于玲子怀孕这事,之前既然已经瞎说过一次,也就不怕再说一次了。这么想着,我甚至都想半途回去再把玲子带回家了,可转念又想,万一干妈是真的病重呢?

    就在我心里很矛盾的时候,窗外飘来一股热风,带着家乡的味道。突然间,我竟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