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找新的工作之前，我回了趟老家。家里还是老样子，除了发现父母两鬓的白发明显多了许多以外。我在母亲的要求下还去看望了一下外婆。

    我的到访令外婆很是高兴，话很多。舅舅，舅妈他们都说外婆已经很久没说这么的多话了。我听着心里既感到高兴，却又觉得很是惭愧，想想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去看望外婆了。

    我从小就备受外婆疼爱，外婆很宠我，还经常因为我受了别人的气。现在能看到她老人家的身体还那么硬朗，能吃能睡的，我心里也感到由衷的高兴，只是有一点也让我觉得挺烦恼的，外婆总是问我何时结婚，怎么不把对象带回去给她看看。外婆说：“你也已经不小了，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之前是因为要上学，现在你都已经毕业两年了，这种事不能耽误太久。”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外婆，所以只好经常想办法转移话题。尽管我已经绞尽脑汁想要回避了，可外婆总是很有办法，她好像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聊着聊着，就总是又把我给绕回去了，又回到我难以作答的话题上去。

    我心里不禁感叹道：老人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还多这话说得果然是一点都没错。

    “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难道就不认识一个女孩子吗？”外婆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我知道外婆说的“认识”是什么意思，但我不能提及玲子，更不能提及陈雨馨。陈雨馨已经成了过去，尽管有关她的回忆有时会不期而来，但那不过也只是一种回忆而已。既然是回忆，那就让它回归回忆吧，在爱情里怀旧并不是什么美德。而关于玲子，虽然我很想跟外婆说说我们的关系，说说我们的故事，但玲子如今又身在何方呢？我不知道。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说为好，免得以后外婆问起来我又不知该怎么办。

    “怎么会没有呢？我看有些人出去打工都能带回来一个女孩子，你难道比他们还差吗？”

    “我那不是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了嘛，哪里还有精力去想这种事情呢！”我不由得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烫起来，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说了谎，还是因为被外婆这中国式的问题弄得不知所措。

    说实话，我心里也挺矛盾的，在大学的时候也曾经和陈雨馨一起憧憬过那些美好的未来，可偏偏造化弄人，陈雨馨竟然选择那样的方式给我们的关系判了死刑，只留下我一人独自走过那些没有落日的长街，想想也真是令人不胜唏嘘的。

    有时候我也会在想，要是当初我没有对家里人隐瞒自己和陈雨馨的事情，会不会是另一种结果呢？嗯，我不知道，对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真说不好，尤其是感情上的事。不过，也好在外婆并不知道我和陈雨馨的事，不然现在外婆可就不会放过我了。虽说她倒不至于动手打我，或者把我撵出去，但把我骂死这种事我相信外婆绝对是做得出来的。

    在外婆看来，牵了手那就是一种约定，是一辈子的约定。

    也许我也受了外婆的影响了吧，我也觉得牵了手就应该是一辈子的事情。我第一次不敢面对二姐的感情是因为陈雨馨，而第二次不敢面对她的感情是因为玲子，甚至拒绝高夕菡也是因为玲子，可是现在，陈雨馨在我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一个名字了，而玲子又杳无音讯。

    “你干妈的二女儿呢？之前我听你妈说你们好像是要结婚了呀，后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呢？”外婆又提到了我和二姐的事情。

    我没想到外婆竟然也知道我和二姐的事情，看来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了，于是我只好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一直都把她当亲姐姐看待呢，从来没想过其他的事情。”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呀，那么好的姑娘。”外婆骂道，还恨不得想在我头上敲一敲，只是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连抬手都费劲了，还是她不舍得打我，叹口气说：“哎，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呢！”

    “我和二姐不合适，而且我跟她也没有感情基础。”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跟二姐合不合适，但我还是想在不提及陈雨馨和玲子的情况下跟外婆解释我跟二姐不在一起的原因。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况且你们从小就在一起，青梅竹马的怎么能说没有感情基础呢？”

    “我们的确是从小就在一起的青梅竹马，但那并不都是爱情啊。既然都不是爱情，那能结婚吗？”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你别想糊弄我这个老太婆。你看很多人结婚之前都没见过面，不也是过一辈子吗？我看你呀，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借口。”

    “我不否认有些人在结婚之前没见过面也能过一辈子，但我不希望自己的婚姻跟他们一样，我希望若是哪一天自己结婚了，那一定是因为爱情，而绝不是因为结婚而结婚。”我想极力辩解，却发现自己说的话越来越飘，越来越不像人话了。

    对一个农村老太太说什么结婚一定是因为爱情而不是因为结婚而结婚这种话确实不太合适，我已经担心外婆能不能听得懂我说的了。

    外婆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就好像不认识我似的，说：“别跟这个农村老太太说这些没用的，你知道你妈为你这事有多操心吗？”

    嗯？我妈为我和二姐的事情操心？我心说难怪她会有那么多的白头发呢，原来是操心太多了。现在我终于明白我妈为什么好说歹说也要我来看望外婆了，原来是想让外婆做我的思想工作呢！

    “我和二姐的八字不合。”我没有办法，只得这么说，希望外婆会就此放过我。

    “什么八字不合，谁跟你说的八字不合？”

    “我妈之前就说的呀。”其实我妈当初说的是其他各方面都很不错，就是八字有些勉强，但我尽量挑一些农村老太最在意的说。

    “那是迷信，你妈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亏你还读那么多书，这话你都说得出来。”外婆骂道。

    什么情况？我更不明白了，心说以前外婆不是也挺迷信的？怎么现在变这样了，难道是上了年纪了，把一切都看得透彻了？

    哎，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已被外婆的问题给难住了，我愣了好一会儿，只是我不知道是因为在想自己和二姐的事情，还是在想玲子。

    当我回过神来时外婆似乎还想点说什么，但没等她说出来我就谎称有朋友给我联系了工作，得赶紧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好早日启程，然后匆忙离开了外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