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因做错了事而被罚到庄子上的下人,来的可不就是这个庄子了。
马车一路颠簸,正午时分终于来到位于山间的庄子上。温暖和庄静婉都有些倦了,只剩温媛一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庄子的管家早接到了消息,自家的少爷姑娘和朋友这几日要到庄子上游玩。他一大早就等在了门口,见到几人的车马,立即迎了上来,“午膳已经给少爷姑娘们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就去用膳?”
温行之见姑娘们大多神色恹恹,于是开口道,“先让人将姑娘们的房间收拾出来,膳食就送到各位姑娘的房间中。我与两位少爷在厅中用膳便可。”
温行之说完又看看自己的妹妹,见温暖点头认可,这才又对几个姑娘说道,“我看你们都累了,一会儿用了膳休息一会儿,咱们未时三刻在花厅见。一会儿带你们去庄子后面那条河摸鱼。”
一听到要摸鱼,温媛高兴得差点没窜起来,“行之哥哥,用晚膳就去不行吗?”
温行之看着这个精力十足、天真活泼的堂妹,还真是有些头疼。
温暖和庄静婉笑着对望一眼,真是拿这个古灵精怪的丫鬟没办法。温暖调笑道,“你要去你自己去,我们可都不陪着你。”
温恕之也对自己妹妹道,“你先去好好吃饭,现在日头正盛,你们小姑娘皮又薄,现下出去晒一会儿你就得哭鼻子了。”
温媛皱了皱小鼻,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温暖身娇体弱,马车上又甚是颠簸,弄得她到现在都还头晕眼花。她由梨落侍候着吃了几口就再也没有动筷的心思,浑身乏得不行,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躺。
秋菊进进出出,总算为她收拾好了床铺,温暖也不等梨落给她拆了发髻和簪子,只急急地就躺到榻上,顿觉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梨落笑她,“小姐可真是的,就不能把发髻散了再睡。”
温暖摆摆手,“就这样吧,若是散了还要再梳,我宁可这样多睡一时半刻。”这是在自己家的庄子上,就算是她蓬头垢面,也没几个人能看得到她这副尊容,温暖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了。“哥哥说未时三刻在前头花厅见,时间差不多了再来叫我。”
梨落和秋菊给温暖放下床帐,这才轻手轻脚地出去。
温暖呆呆地看着账顶,自言自语道,“张老先生说得可信吗?还说要多动呢,这还没动就已经如此累了。”温暖不开心,也不知道按张老先生这法子她这身子骨能不能好。小姑娘一个人默默想了半天,才在一片馥郁芳香中睡去。
周承曜听得账中呼吸均匀,这才小心起身,脚步轻微地上前撩起藕色提花葡萄纹的纱帐。小姑娘睡得很熟,呼吸均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一张鹅蛋小脸红扑扑的。他抬手轻轻抚过她的青丝,碰到几根冰冷的簪子。周承曜眉头一皱,这是有多累,连头上的簪子都不卸下就睡了。不过是坐了一两个时辰的马车而已,就将她累成这样。她的身子远比他了解的还过羸弱,周承曜想,回去一定要让张思弦加把劲儿给她调理才是。
周承曜这么想着,同时动手将小姑娘头上那些个有碍睡眠的发簪、钗什么的一股脑地全都拆了下来,丢到枕头一边。看温暖翻了个身,他生怕温暖被那些个东西戳到,又捡起来丢得更远些。
再轻手轻脚地将温暖的发髻散了下来,摸摸那顺滑的三千青丝,周承曜对自己的杰作甚至满意。
温暖这一睡下去就不想醒来了,秋菊和梨落在旁连喊带拽地才将温暖摇醒。
温暖半闭着眼,小声嘟囔,“让我再睡一会儿。”
梨落心急,“小姐再不起来,三少爷就要来捉人了。”
温暖倏然起身,略带仓促地对丫鬟道,“赶紧给我擦把脸。“二哥哥来她屋里捉人这件事是有有过的,那时他们都还小,男女之防并不严,也是她与二哥哥说好了时间,到时候了她还在慢慢吞吞地让梨落给她梳着头发,哪知头发刚梳到一半,温行之酒冲进来将她提了出去。
温行之这一提就将她提了半个温府,阖府上下半数的丫鬟杂役都看见三瓜娘披头散发的模样了。对于爱美如命的温暖,简直就是迎头重击,直至现在都觉得不堪回首!
这事都已经过去多年了,温暖还是心有余悸。秋菊给她拧好了帕子,温暖拿到脸上快速拭了一遍,又不待两个丫鬟伺候,自己穿好了绣鞋。
秋菊梨落配合着将她身上的衣裳整理好后,温暖又匆匆奔到镜前一看,顿时苦了一张小脸,小嘴也撅得能挂油壶了!她的发髻,乱了!发饰也全都不在了!明明她睡的时候挺注意的呀,她都没怎么敢动!
秋菊正好在给她收拾床铺,看着自家小姐鹅蛋脸上写满了苦闷,秋菊憋着笑将床铺上整理出来的首饰俱都放到妆台上,“梨落动作快,赶紧再给小姐梳一个就是了。”
温暖只得点头答应,她睡觉的习惯确实不是很好,也许她睡熟了之后觉得簪子不舒服,自己给拆了呢!她只得自认倒霉。
“梨落你快些,随便梳个就好。”温暖娇声催促着。
梨落想自家小姐一会儿是要出去玩耍的,自然要梳清爽梨落些的发髻,又不能太繁复,顷刻之间一个单螺髻便在她的巧手间挽好了。
温暖对镜端看了两眼,觉得没有什么不妥,提着衣裙就往外面跑。她可不想再让二哥哥来抓人了,真是丢死人了。
梨落拿着手上的珠花,再看看转眼已跑得没了影的自家小姐,呆若木鸡。小姐如此爱美的,怎么,怎么就这样素着发髻出去了!
秋菊不若梨落心大,小姐散着发被三少爷提溜着在园子里转了一圈的事她可是还记的清清楚楚。秋菊唇角清扬,拍拍梨落,“小姐不想让姑娘少爷们久等,随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