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并没有想到,他一个随意做出的决定,给赵云泽惹出了一场大麻烦。
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的偶然。所谓的蝴蝶效应,莫过于此。一点细微的变故,很有可能会引发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
程咬金安排人把胡江的腿给打断了,胡江又把仇人当成了赵云泽。此事带来的后果,就是赵云泽这个原本让裴寂看不上眼的小官,此时却变为了掉入裴寂眼中的那粒沙子。
对于赵云泽,裴寂也见过几次,对他的那些能够示人的事迹,裴寂也多少知道一些。可他以前对赵云泽还真没怎么重视。
直到胡江出了事,裴寂想替胡江报仇,他又仔仔细细的把赵云泽这个人的一些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他才发现,这个赵云泽不简单呢。
裴寂认为赵云泽不简单,并非是震惊于赵云泽以往的那些事迹。毕竟,赵云泽现在做下的许多事,李世民还不能对百官宣之于口,也只是李世民的几个亲信大臣知道。
赵云泽让裴寂重视的,是他与李世民的那些亲信大臣的关系。
裴寂想了半天,发现朝中重臣居然有好几个人都能与赵云泽扯上关系。右武候大将军尉迟恭,那是赵云泽的老上司,就是他把赵云泽带入朝野的;右武卫大将军程知节,跟赵云泽一块做着生意,而且程咬金的儿子还是赵云泽的徒弟;左武卫大将军秦琼,听说要跟赵云泽结亲了;还有,赵云泽的那个武库别署中,一班中层官员皆是秦王府旧臣的子嗣在任职。如此一来,赵云泽又跟房乔、杜如晦、于志宁等人扯上了关系。
另外,左武侯大将军长孙无忌和刑部侍郎温彦博,似乎对这个赵云泽也另眼相看。
一想到赵云泽居然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裴寂的心肝脾肺胃都不舒服了。
这些人,除了温彦博,其余人全都出自秦王府,那都是当今陛下的信重之人。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取代裴某人在朝中的地位了。
裴寂这个人,能力还是有一些的,但他能做到现在的司空之位,更多的,却是靠了唐高祖李渊对他的宠信。
李渊禅位于李世民之后,裴寂在朝中的地位虽然暂时还没有动摇,李世民登基后还给他加了食邑。可是裴寂也知道,李世民那纯粹是为了安抚他们这些武德旧臣,才会那么做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裴寂已经感受到威胁了。李世民未登基之前,手下就有很大一班谋臣良将。如今的大唐,已经是李世民的天下了,难道他还会重用像自己这样的武德旧臣吗?
答案是否定的。就算李世民会重用别人,估计也不会用他裴寂。最多,就是把他捧上高位供奉起来。现在,自己的权力不就一天比一天少了么。
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裴寂自然不甘心自己成为落架凤凰。李世民信重的那班大臣他拿人家没办法,可是,要收拾一个赵云泽,他裴寂还是很有把握的。
无形之中,裴寂要收拾赵云泽的目的,已经由为胡江报仇转变为发泄他对秦王府旧臣的不满了。
你们不是都宠着赵云泽这小子,把他当成香饽饽嘛?好,我裴寂就偏偏要让这小子变成一坨大粪。不为别的,就为了膈应你们。
裴寂开始思索起了对付赵云泽的办法。
“来人呢!”
裴寂一声喊,一个下人立刻走进了他的书房。
“拿我的名帖,去把奉议郎许敬宗请到府上来。”裴寂将一张名帖递给了那名下人。
“老爷,可是家住宣平坊的那位许敬宗?”下人问道。
“正是他!”裴寂点了点头。
“诺!”那下人退出了书房。
宣平坊与裴寂住宅所在的永宁坊紧挨着,裴府的那名下人到达许敬宗家时,许敬宗刚从武库别署回来。
一听说是裴寂请他过府,许敬宗连官服都没顾上换,就立刻随着裴府的下人来到了裴寂家。
裴寂就在书房中接见了许敬宗。
“老大人唤下官过府,可有什么吩咐?”许敬宗对着裴寂一脸谄媚的笑容。
对于裴寂,许敬宗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他又对裴寂有些羡慕嫉妒恨。这位司空大人,论及治国安天下的本事,比起许某人来差远了,可人家却照样坐到了司空的高位。凭借的,还不就是给太上皇捧臭脚嘛。
许敬宗捧不上李渊的臭脚,他只好捧裴寂的臭脚了。因此,他在裴寂面前摆出了一副绝世小受的模样。其实,在许敬宗没去武库别署以前,他就是见臭脚就捧之人。裴寂的臭脚他也没少捧,可人家裴寂根本就看不上他。今天,好不容易裴寂主动找了他,他自然要对裴寂的那双臭脚大捧特捧了。
“延族啊,老夫喊你过来,也没什么大事。有些日子没见了,就想找你叙叙话。”裴寂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茶碗盖撇着茶末说道,“听说你调去兵部的那个武库别署当主簿了,在那边可还过得顺意啊?”
“劳您过问,许某在武库别署还过的去。”许敬宗说道。
“你呀,放着好好的中书省秘书郎不当,偏偏去当个主簿。高职低就,你所为何来呀?”裴寂又问许敬宗。
“唉,老大人既然问了,那下官便实话实说吧。”许敬宗叹气道,“下官在中书省都待了三年了,可这职位却一直纹丝不动。下官也是有上进心之人啊,见武库别署是新立的衙门,只好去碰碰运气了。”
“呵呵,听说你们武库别署的那位赵署令,可不是好相与之人。你一个主簿,怕是斗不过赵云泽的。”裴寂玩味的笑道。
许敬宗这个人,裴寂太了解了。这人就是个官迷,却又只知道投机倒把,他去武库别署,还不是看赵云泽初登官场,认为人家好欺负,想去跟赵云泽别别苗头,好揽过武库别署的大权来。
其实,裴寂和许敬宗就是一类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许敬宗的心思猜的这么透了。
许敬宗一听裴寂话里的意思,好像对赵云泽不满意,他眼珠一转,便立刻顺着裴寂的话说道:“唉,要说这个赵署令啊,还真是个毛头小子。咱大唐有的是衙门,武库别署一个新衙门,照着别的衙门的规矩办事就是了。可是人家赵署令却偏偏特立独行,制定这规矩那规矩的。把个好好的朝廷衙门,当成了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不是下官背后说人坏话,下官是忧心国事啊。要是任凭赵署令瞎搞,武库别署很快就要变的乌烟瘴气了。”
裴寂一见许敬宗如此上道,当即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延族啊,你能为朝廷着想,敢于向老夫揭发赵云泽的不法之事,老夫很欣慰啊!”
许敬宗一愣,我只是顺着你的意思说的,怎么就成了我揭发赵云泽了?
不过许敬宗也是人精,他立刻便明白裴寂的心意了。“老大人,您但有差使,下官必效犬马。”
“哈哈哈,延族果然是青年俊杰。实话跟你说吧,赵云泽得罪太上皇了,太上皇想出口气。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裴寂也不跟许敬宗绕弯子了,直接拿李渊来说出了他的目的。“你若能扳倒赵云泽,老夫保你坐赵云泽的位子。”
许敬宗愣愣的看着裴寂。
裴寂以为许敬宗在怀疑他的能力,当即铁青着脸道:“怎么,延族莫非以为老夫是在空口说白话?你就是不信任老夫,还不信任太上皇么?别看太上皇已经不理朝政了,可是太上皇说句话,当今陛下也是要听的。有太上皇出面保举你,你还怕前途暗淡吗?”
其实许敬宗倒不是在怀疑裴寂的能力。裴寂与太上皇的关系,满朝皆知。现在的李世民又刚刚即位,要是裴寂想保举哪个人做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职,还真不是难事。只要他跟太上皇一说,太上皇必会向李世民开这个口,李世民也不可能不卖太上皇的面子。
许敬宗这会儿发愣,是他在想赵云泽哪儿得罪太上皇了。他忽然想起来了,苏定方一次酒醉后曾经说过,赵云泽在太极宫撞破了太上皇的荒唐事。苏定方说,就是因为当时他在甘露门当值,没有拦下赵云泽,他才被调去武库别署的。
许敬宗一想起此事,便相信了裴寂说的话。
“老大人想哪里去了,下官刚才只是在走神罢了。”许敬宗连忙解释。
裴寂点点头,道:“那太上皇能不能出这口气,就看延族你的了。”
“老大人只管放心,此事包在下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