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圆那日,我和白若尘早早地便去了花神庙,白日里百姓点香朝拜,到了半夜月亮高挂时确是没有人影的。
白若尘手里拿着一面镜子站在屋顶中央,月光直接照射进镜子里而发出淡白色的光,微风吹拂着他的衣角。
好一会儿,当月光渐浓,镜子里散发出的淡白色光集聚为纯白色的,便见空中倒映出了景象。
那是个俊俏的公子,乌发束着发冠,一身淡蓝色带竹纹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纯白色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髯,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他背手站在宽阔的院落中,身侧放着的架子上摆满了刀枪剑戟。
此人当是叶府小儿叶长卿是也。
“卿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从院门口走进来一位上了年纪但是却依旧容光焕发的女人。
“母亲。”叶长卿踱步走到女人的跟前。
“明日你爹便会从战场上回邺城,你得养好精神明日去城门口相迎。”
叶长卿点头,“是的,母亲,我先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母亲有些睡不着,所以想来院子里走走,却没想到你也未睡,卿儿可是有什么心事?”女人走到石桌旁顺势坐了下来,叶长卿也紧跟着坐了下来。
“我今日听大哥传信来说父亲这一次并未向往常那样取得大胜,军中很多将士都了重伤,就连父亲也伤了手臂。大燕的军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不用担心,等你父亲明日回来之后再问清楚情况。”女人拍了拍叶长卿的手,出声安慰道。
叶长卿虽是担忧,但也无能为力,只盼明日父亲回来。
看到这一幕,我有些疑惑,走到白若尘的身旁,出声问道,“这叶长卿的母亲又是何人?”
“叶长卿的母亲名唤夏弦歌,乃是大夏王最疼爱的公主,十六岁便嫁给了叶长卿成的父亲了,也就是大夏王朝的常胜将军镇远大将军叶威。叶家一门忠烈,从祖辈开始便带兵打仗了,夏弦歌总共生了三个儿子,叶长卿是最小的。”
原来,他们都是忠烈之士。
“那叶威为何这次没有大胜反而受伤了,听夏弦歌的意思,应当是遭遇了劲敌。”
“大燕从前都是不敌大夏的,不过这一次他们似乎有强大的帮手,大燕的太后都亲自去了战场。”
话落,景象又出,却是叶长卿在院中习武,使用的乃是长枪。
招招精进,武艺高强。
一直到月落,他才收了枪,回了屋里。
这一夜,我都坐在屋顶上发呆,未曾合眼,而白若尘则陪着我待了整整一夜。
叶长卿,心怀天下,言行间便能够瞧得出,有保家卫国的雄伟抱负,这样的公子又怎么会让宋雀怨恨的如此深,生生不止。
“你说,这叶家小公子是如何遇上宋雀的呢?我看这小公子长得挺好看的,莫不是一见钟情?”我环抱着双膝将头搁在膝盖上,转头看了眼端坐在身侧的白若尘。
“或许吧,你觉得他长得很好看?”他望着我,挑眉问道。
唉?这话题转的会不会太快了点,我问的明明是宋雀和叶长卿的事情,怎么就变成我是不是觉得叶长卿长得好看与否了,不过他的语气怎么怪怪的?
“是挺好看的啊,俊朗温润。”我实话实说道。
白若尘忽地收回了嘴角的笑,变得严肃起来,“你喜欢他那种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叶长卿那种的了,“怎么会,我没有喜欢的。”
“……”白若尘虽无言,但似乎心情又变的好起来了,因为我瞧见了他眼角的笑意。
啧啧,真是个善变的男人呀!
“或许是人不可貌相吧,叶长卿虽是长得不错,但我也相信宋雀,他定是负了宋雀,呵,为何男人都一个样,薄情的厉害。”我始终忘不了宋雀眼底深沉的恨意,那种恨太浓了,让人忽视不了。
无论叶长卿到底是怎样的人,都是负了宋雀的。
宋雀为了一个人,换来一世的蹉跎。
宋雀为了一段情,迎来百年的痛苦。
“或许叶长卿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与宋雀之间存在误会也有可能。我们这次来大夏就是为了解开宋雀的心结。”白若尘沉声道。
“所以,你是觉得叶长卿抛弃宋雀是对的?”我就是这么死心眼的执着。
“纤纤,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白若尘没好气地笑着解释。
可我就是不舒服,私心里觉得宋雀太可怜让人心疼,所以不喜负心之人,我只是没想到白若尘竟然为叶长卿辩解,听他的意思,倒成了宋雀的错了。
无论是否存在误会,宋雀都太可怜了,生生世世化为楣,这样的痛苦又岂是叶长卿能够感受到的,司命星君说两百年前的叶长卿早已经转世了,如今都已经第三世了,他忘却一切干干净净地活着,可宋雀却带着痛苦等了两百年。
我许是生闷气,不想和白若尘靠的太近,遂往边上挪了挪,白若尘嘴角抽了抽,也往我的方向挪了挪。
“好了,别生气了,再挪就要掉下去了。”
“哼。”很傲娇地装作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