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我不敢..”
屋子里传来司马小王爷惊恐的喊声,甚至还夹杂了些许哭声。
“没事,你别怕。”齐悦说道,伸手按在小王爷的腹部。
小王爷真的快哭出来了。
“你要要要干什么…”他颤声抽气喊道。
“听我的,咳嗽吧。”齐悦说道,双手往中间一挤。
小王爷吓得哇哇叫,但也顺利的咳嗽出来。
阿如给他擦汗。
司马小王爷躺下来面色发白,可见吓的不轻。
“多大了,别像小孩子一样哭。”齐悦重新看了切口,更换了敷料,扎上腹带,起身看着司马小王爷,笑道,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司马小王爷下意识的缩了缩手臂,脸上浮现几分恐惧。
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此时在他眼中已经如同恶魔般的存在。
昨日他醒过来,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是肚子疼的要死过去,但现在是还活着吗?可是身体传达给他的感觉却是快要死了一般难受,然后就听到自己的随从侍妾连哭带喊的讲述。
自己,竟然,被,割开了,肚子!
司马小王爷一瞬间差点吓死过去,他都没胆子去看自己的肚子,但却清晰的感觉到那切口….
再看自己胳膊上悬挂的奇怪铁管瓶子,四周穿着白大褂蒙着头脸的人…
一切都是匪夷所思的场景…
他的眼前浮现那女人手持刀狞笑着刺入自己肚子的场景…
那女人在那边呵斥自己随从侍妾的声音也传过来。
治得好是我的本事,治不好是你的命…
太可怕了,竟然敢这样说!
当然最关键是不是她敢这样说,而是她这样说竟然没人喝止!
这里是太后的宫殿,听外边还有皇帝来去的动静,所以,这个女人是已经得到允许的!
没有人会阻止她!
就是她真弄死自己,也无关紧要!
有人推门进来了,轮椅咯吱的转动。
以往见了这个人,听到这个声音,司马小王爷就会如同见了猎物的兽一般兴奋,但此时他却只打个寒战。
“是有些腹胀。”安老大夫说道,“师父有什么好的办法?”
齐悦摆摆手。
“我没有,你自己随意来吧。”她说道。
司马小王爷就看着这个害死过他那个哥哥的老白毛转着轮椅来到他的脚边,打开了药箱,拿出了银针,凉飕飕的感觉从脚底一瞬间传到头顶。
父王!救命啊!
“危险期初步过去了,司马小王爷恢复的很好,肠胃功能也好,已经开始进食了,家属也可以探望陪护了。”齐悦说道,一面翻看着手里的病例记录。
面前皇帝坐着看着奏章,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陛下,民妇说完了。”齐悦说道,合上本子。
“说完了就等一等,不用提醒朕。”皇帝淡淡说道,视线没有离开奏章。
齐悦心里撇撇嘴,看着皇帝略思索一刻,提起笔在奏章上写了几个字,既然专注的忙着看奏章,那就等闲了再问病情嘛。
齐悦干脆低下头再次翻看自己的本子。
室内安静无声。
一个太监低着头进来,看了眼站在一旁如同不存在般的蔡重。
蔡重冲他瞪眼摇头。
太监一脸为难只得低下头不言不语的候在一边。
皇帝放下奏章,伸手端起茶,看了眼这边的女人。
她站着,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本子,站相不算很好,因为此时正微微抬起一只脚在蹭另一边的小腿,裙角波动露出小小的绣鞋,身子晃动一下,双脚站好,自始至终视线都没有离开本子,看得专注而轻松随意。
皇帝抬头环视下四周,没错,这的确是自己的宫殿,而不是这个女人的起居室。
“什么事?”皇帝问道,看着蔡重。
齐悦回过神抬起头。
见一个太监走上前。
“回陛下,周大人要请齐娘子去,说病情有些事要说..”他低头说道。
看着齐悦急忙忙退了出去,皇帝冲蔡重摆摆手。
蔡重领会忙出去了,不多时进来。
“陛下,周大人说谎呢。”他笑道。
皇帝看着他,捏着手里的笔。
“是在说常公子的事。”蔡重说道。
皇帝点点头。
“走了?”他问道。
“是,昨天走的。”蔡重答道。
皇帝没说话。
“真是的,齐娘子都不知道,想必一定会很难过吧。”蔡重接着说道。
“我知道啊。”齐悦笑道,看着周茂春。
周茂春一愣。
“你知道?”他问道。
“我前天见过他了。”齐悦笑道,“说好了,所以我没有送他。”
“那亲事怎么说?”周茂春问道。
“不急,以后再说。”齐悦笑道。
“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你个傻姑,别为这不靠谱的男人耽搁了。”周茂春瞪眼说道,“他也就敢来哄哄你,你看他怎么不敢来和我说?说了我不打断他的腿!”
齐悦笑着推着他走。
“义父,等到来提亲的时候,他一定会来见你的。”她笑道。
“臭男人,不过是要面子,等?得等到什么时候?谁有功夫等他?”周茂春愤愤说道。
“不急不急,还有时间嘛。”齐悦笑道。
“他以为他是谁?谁要等他!不等,月娘,明天为父就给你找好人家…”周茂春气道。
齐悦笑着推着他一路走开了。
七月初,天气依旧燥热,两个太监抬着一筐蜡烛走进宁秀宫,衣服都湿透了。
“这些够不够?”他们问道。
两个宫女看了眼点点头。
“先凑合用吧。”她们说道。
“怎么太后晚上还是不能睡吗?”太监忍不住低声问道。
两个宫女点点头。
“必须点着灯,还得好些人陪着。”她们也是低声说道。
太监们面色惊讶。
“这已经是第九天了,这样熬着可怎么行?找个太医给看看..”他们说道。
两个宫女忙冲他们嘘声。
“别在这里提太医。”她们忙喝止道,一面摆手,“快走快走。”
两个太监忙忙的缩头转身走了。
宫女抬起筐进去了。
太后躺在床上,似睡非睡,一个女官在面前正低声说话。
“亲眼看见了,在屋子里走呢。”她说道。
太后睁开眼。
“自己走?”她问道。
“两个人搀着。”女官忙说道。
太后吐了口气神情又变得哀哀。
“那是故意做给你看的吧。”她说道,“听你说的,鹏儿这些日子被吓傻了,呆呆的也不敢说也不说哭,还不是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女官忙低声安慰。
“貌似,真的好多了。”她说道,想到在那边听到的话,“说今日就能拆..拆线了。”
“拆线是什么?”太后不解问道。
这个女官知道,她当时多听了两句。
“就是缝住伤口的线拆开抽出来。”她忙答道,一面伸手比划一下。
太后看着她,伤口,缝住,线,刀子….
她伸手扶住胸口,扭头对着一旁的白瓷痰盂干呕。
屋子里的人又紧张的忙乱起来。
正乱着外边通秉巨鹿王来了。
“快宣,快宣。”太后扶着胸口喊道。
伴着这声话,一个身材高瘦年约五十左右的男人进来了,他穿着简单的玉色宽袖儒衫,头上戴的不是冠,而是一块儒巾,形容清秀,文质彬彬,半点不像如今粮仓巨富的巨鹿王爷,而像是个教书先生。
巨鹿王进门迎头相拜。
“承蒙太后照料鹏儿….”他颤声说道。
太后打断他。
“哀家当不上,当不上。”她亦是喊道,眼中含泪,“你去看过鹏儿了没?”
巨鹿王摇头。
“鹏儿让陛下和太后受惊了,臣先来请罪..”他说道,再次大礼参拜。
“快别拜了,哀家心里受不起。”太后说道,一面用帕子拭泪,“你快去看看吧,你快去看看吧,鹏儿是生是死哀家都不知道啊。”
巨鹿王面色惊愕的抬起头。
什么?
“师父没在?”安老大夫问道,看着阿如以及两个弟子端着摆满刀剪瓷瓶等等器具的盘子。
“周老大人拉她说了几句话,好象是说陈夫人有什么事,娘子就急忙走了。”阿如点点头说道。
安老大夫点点头,面带几分忧色。
“安老大夫别怕。”阿如含笑说道,“拆线很简单的,我们都会的。”
安老大夫笑了,摇头。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师父。”他说道,“师父最近看起来总是心不在焉的,精神也不好。”
阿如笑了。
“那是因为犯了相思病。”她压低声音说道。
安老大夫这才恍然摇头笑了,转动轮椅和阿如等人一起进了病房。
正如阿如所说,他们做这个很熟练。
看着最后一根线抽出来,安老大夫忍不住凑近几分看那伤口。
“这局部麻醉药真厉害。”他一面说道,一面感叹。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你们什么人?这里不能进..”
“滚开!”
伴着这声呼喝,有人一脚踹开屋门。
屋里的人吓了一跳,一直木木的司马小王爷猛地精神了,他看向门边,看着那个出现在门口的高瘦男人。
“父王啊!救救孩儿啊!”他嘶声喊道。
伴着喊他挣扎起身。
巨鹿王一眼看到安老大夫,儒雅清秀的脸上浮现阴翳。
“老东西,又是你!”他阴沉声道。
安老大夫看着他,面色虽然没有变化,但呼吸微微乱。
“王爷,我们是在给小王爷治病..”他说道。
话音未落,阿如忽地尖叫一声,手里尚未放下的刀剪啪嗒落地。
“裂开了裂开了!”她喊道。
什么裂开了?
众人忙看去,只见尚裸露的司马小王爷的腹部,那愈合期的狰狞伤口绽开来,花花绿绿的肠管从中涌了出来。
屋子里顿时惊叫声四起,司马小王爷正半坐,闻声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腹部,这是他这些日子来第一次看自己的肚子….
原来肠子是这样的啊…..
司马小王爷的眼一翻,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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