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
“不要跟我提医院!”慕连突然用力将江静推到在地上。
江静觉得莫名其妙,看着他:“你怎么了?”
“滚!”慕连好像变了一个人,或许应该说,他只是变回了最开始的那个他。
江静有些不知所措。
慕连看中她,眼底带着一丝丝透骨的冷意:“滚!”
江静咬了咬牙,没有理会他,独自蹲下来,认认真真的捡着碎玻璃,慕连一把将她拉扯住:“我叫你走,你有没有听见?”
“听不见听不见,我就是听不见。”江静耍起无赖来。
“你很烦,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所以快点给我滚!”慕连用凶恶的眼神瞪着她。
江静咬紧嘴唇,不打算看他,也不打算走。
慕连继续瞪着她:“你还想怎么,这段时间,我把你睡够,你可以滚了!”
江静一咬牙:“你想睡别人,就带回继续睡,反正我是不会滚的!”
客厅里一片寂静。
他们之间的空气似乎都被微微地波动了,江静瞪着慕连,对视时的表情就像是一整个世纪那么漫长。
慕连躲开了她的视线,蹲下来,捡着碎玻璃,江静也在他的身边蹲下,在极近的距离,江静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微微抬着头,看着他的如玉墨般的发丝在眼前撩动。
一滴鲜红的血落在了视线里,江静发现慕连的手指被碎玻璃扎破了,她慌慌张张的找到自己的拎包,从里面掏出创口贴,然后又跑到慕连的身边,小心翼翼撕开创口贴,在他的手上仔仔细细的贴上,慕连摸了摸创口贴,上面似乎还存有她指尖的温度。
“从现在开始,你就老老实实的坐在这不要动。”江静把慕连又推回了椅子上面,自己一个人开始打扫房间。
后来再回想起这样一段事情时,江静的脑海中会浮现一种想法,那段时间的同居,他们之间相爱过吗?
第二天,江静由于对慕连的身体不太放心,她又跑到医院,想问问,高烧之后的病人是需要继续吃些什么药,可是没有想到,医生却递给了她一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病例。
医生说:“那天,你们走得太急,我都来得及交个你,他这个病……”
他后来的话,全数在江静的耳边飘过,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只觉得屋子里透着一股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或者医院这种地方本身就透着一股不明由来的冷寂。她无法想象眼前的病例,这个上面竟然白纸黑字的写着“白血病”!
这简直太可笑了好么?
就好像她跟慕连之间的关系一样可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最后,江静捧着病例走出医院,在门口,她看见了慕连。
他说:“我今天没有看见你,我想你可能回来。”
江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慕连笑了一下:“怎么样啊,小瘟神,这个病,你还满意吗?”
这样的对话就好像第二次看见他一样。
不过的确是这样的,江静想哭又想笑,她跟慕连之间真的永远都伴随着死亡。
江静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笑出温柔的感觉:“我们回家吧……”可是一滴滴泪水已经顺着她的脸颊落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慕连在她面前转身,江静跟着他,走在回家的路上。
“你真的好自私……”江静低哑的声音在身后半米的距离,慕连身子在一瞬间竟僵直下来:“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
“是啊,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慕连的嘴角生硬的勾出一个弧度,似乎在笑,他的表情容纳了逞强竟是如此的悲伤。
只可惜他们彼此都已经看不见对方的神情。
一次一次的遇见,一次一次的相处,可到了最后却还是逃脱不了生死二字。
这大约就是命吧。
一滴,一滴,天上突然下起雨来。
慕连伸出手,几点莹透的雨滴落在他的指间,江静从他身后走到他的面前,说:“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你不要这么自来熟好吗?”慕连皱着眉头,却没有甩开她。
江静看着她,眼神好似如同海水般在他的脸上流连:“不要这样好吗?”
“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江静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底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慕连一愣,过了好一会,一个声音才从他的嗓子里挤出——“没有!
这两个说出口让慕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江静的动作明显一滞。良久,她才说:“……是吗?”
慕连告诉她:“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出现了。”
“江静,我真的很讨厌你!”
“江静,我只是想睡你而已,我现在睡厌了。”
“……”
慕连用他的话来攻击着江静,直到他无话可说。
江静站在他的面前,慕连每说的一句都逼迫着她快要喘不过气,她都快要被他弄得蚀骨穿心了好么,慕连眼底的神情简直可以将她生生凌迟。
慕连,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慕连,你个王八蛋,你个混蛋,你个禽兽,你个贱人!”江静接着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是的!”慕连翻了一个大白眼给她。
他居然说是的!
江静吼了出来:“你要死的话,我就跟你一起去死!”
慕连的神经就好像是被一个霹雳给集中,他的眼睛扩大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范围。
雨水越来越越大,江静和慕连僵持住了,最后,他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的转身,离开,雨水沿着他的发丝一滴滴落下。
最后,他们还是一起回家了,可是最后,他们终归没有一起去死。
那一年的十月份。
慕连离开了江静,直到最后一秒,他都没有说出:我喜欢你。江静也没有说出:我喜欢你……
那一年的十月份。
江静剪短了她的长发,开始学会了抽烟喝酒。
如今回想起那段过去,江静除了觉得自己可笑,眼里就只落下一行泪来。在那之后,倘若有人再问起关于剪短头发的事情,江静总是能编出各种版本的故事,唯独没有一个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