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之的脸色很难看,嘴里开始骂咧咧的,先是抱怨这活本来就应该是正式员工做的,她们盘点只是帮忙而已,错了干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骂她们。后来可能是越干越觉得憋屈,便把气撒到杜玫身上。
“你先等会儿在摆弄那些货,这么多我一个人得数到什么时候”张敏之的语气很不好,几乎是冲着杜玫吼。
杜玫看了张敏之一眼,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往心里去,便放下手中的货找了个梯子上去。杜玫胆子小不敢踩在梯子最上边的,所以上边的货数着就挺费力的。后半夜了,又困又累,杜玫的脑子越发的浑噩,数着数着一不小心碰掉了货架上的一个支架,本能的,她随手抓了下旁边的架子,没想到哗啦啦又打掉几个支架,掉下的货正好砸在张敏之的头上,其实也没什么的,都是盒装的内裤,又不沉,砸下也不会疼到哪里,只是张敏之在气头上,火正好没地方撒,便抓起一个盒子扔到杜玫脸上“看着点儿!砸到我了!”
“你干嘛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杜玫的火也被点燃,捡起地下的盒子扔回过去。本来嘛,要不是她数错了,怎么会返工,大半夜的别人都做完事歇着哪,就她俩还在干活。
杜玫长这么大从未打过架,她一向老实巴交的,说话都不敢大声,骨子里就是个胆小的人。要不是张敏之不依不饶的,没准都能给她道个歉。
卖场里其它部门还有没完事的,见这边打起来,有迅速去找她们课长的,有过来拉架的。
杜玫工作了一个多月还是第一次进办公区,虽然就在休息室对面,但是磨砂玻璃乌突突的,里面什么个情况一点都看不见,不过这回好了,看个清楚。
张敏之叽里呱啦的跟课长说着事情的经过,当然,她肯定是没错了。
杜玫自打被同事从地上扶起来就开始哭,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衣服扣子也掉了两个,反观张敏之,啥事没有,言语清晰明了的跟课长讲述事情的经过。
“杜玫,是这样的吗?”
杜玫抽抽搭搭的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课长,然后脑子刷的一下就清醒了……韩倾斜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只笔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杜玫忙把头低下,真心后悔怎么会和人打架,还输了,丢死人了。
磕磕巴巴的把她的版本说给课长听后,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挨打挨罚她认了。课长数落她俩一顿,最后的处理结果是各罚200块钱,扣除两天休假。
换好衣服出来,杜玫看了看表,凌晨四点半。
外面还在下雪,厚厚的雪积了半尺高。杜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路边等出租车。道旁站着的都是盘点完下班的同事,大多是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凑成一堆。盘点这夜的车费店里是给报销的,几个人合乘能剩下点钱,等到在上班时买些好吃的大家一起吃。杜玫没什么熟络的朋友,孤零零的站在一边,不远处是张敏之和课里的几个导购员。
“切,要不是有管闲事的拉开我,非得让她脸上开花”张敏之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杜玫木呆呆的站在路边,想着要不要辞了这份工作,惹了这么个泼妇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她觉得累,太累了,累到脑子都不能转动,眼里只看到张敏之讨厌的脸,对未来的工作,她充满了忐忑。
人渐渐地走光了,杜玫还傻站在那里。
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后又慢慢倒了回来。车窗缓缓下落“没拦到车?”
杜玫慢半拍的回过神,看清开车的是韩倾“啊?哦,是啊”
“你家住哪?”韩倾微微探着身子问她。
杜玫条件反射似的报了地址,心里机械的思考着他是不是要送他回家,不会吧,这也太可怕了!
果真,韩倾说“顺路,上来吧”
杜玫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一会就有车了,谢谢你”
“快点吧,冷死了”韩倾略微皱了下眉。
杜玫这才看见韩倾只穿了件衬衫,而车窗此时还打开着。
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杜玫没立刻把脚拿上来,而是磕了磕鞋底的雪这才小心翼翼的关上车门。
轻缓舒曼的音乐,暖洋洋的空间,好闻的香水味儿,这样的气氛应该是让人惬意的,可杜玫紧张的不得了,屁股都不敢全力坐在椅子上。
韩倾不说话,杜玫更不知道说什么。她本就是个寡言的人,平时就不怎么爱吱声,韩倾又刚刚见过她的糗样,她更组织不出语言了,只想着下车别忘了说谢谢就好。
“要不要我帮你换个部门工作”红绿灯的时候韩倾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杜玫反应半天才明白过来他猜到杜玫再在原来的部门工作会有压力,想要帮她换个部门。杜玫本意是明天上班就辞职的,但这会儿韩倾说了这话,不知怎地忽就决定不辞职了“不用,谢谢你”
韩倾目视前方的点点头“随你,当我没说”
杜玫家住是父亲单位分的老式房子,小区内留的车道特别窄,汽车白天开进来都挺费劲,何况是冰天雪地的黑夜。
杜玫让韩倾把车停在大门口,她走进去就行。
韩倾看看黑漆漆的小区,想了想,拿了椅背上的棉服“我送你进去”
“不用不用,走几步就到了,你快回去吧,工作一夜了”
“你不也工作一夜了,都送到这了,好人做到底吧”韩倾说着走在前面。
杜玫心打鼓似的跟在人家屁股后,心里暗暗猜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是看上我了,怎么会!哎,一定是见我被人欺负挺可怜的,同情我。
休息了一天后杜玫上早班。早班的工作是先擦货架然后等着检查,检查合格了可以去休息室小坐一会儿,不合格的那就对不起了,一直擦吧,擦到合格为止。
杜玫天天都会把她负责的货架仔细擦一遍,所以检查她的时候都是过关的。
张敏之就不一样了,她总是偷懒糊弄,且检查工作的大多数是课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放过她了,可惜,这天早上检查卫生的是韩倾,摸了一把灰后,韩倾的脸色相当的难看,冰着一张脸对张敏之说仔细的擦,擦完了去找他,什么时候合格什么时候下班。其实灰也不是那么大,按理说不应该那么明显,关键是韩倾无缘无故带了付雪白的手套,灰白分明,太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