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羽当然不会让秘籍泡在水里了,就是他智了障了,姚长青也不傻啊。
就像是那批被码在台上的标准容量瓷瓶,所有该准备的东西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所以,当众水柳派弟子们携着疑惑与好奇陆续赶到水柳湖畔密道口时,他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珠:
原本被湖水所填满的密道此刻已被另一种东西所填充——冰。
冰。
到处都是冰,密道内是冰,密道外也是冰。
冰构成了“传功堂”外的碑牌,冰亦构成了“传功堂”的内在。
晶莹剔透的冰壁,齐齐整整的书架,一股莫名的高端感第一时间充斥了诸多水柳派弟子的大脑。
然而现在天气尚暖,冰从何来?
“这便是《傲寒六诀》的奥义!”先前与薛胜交过手并在大庭广众下拆了薛胜的台的几名弟子面对此情此景,忍不住脱口而出。
“没错,这就是《傲寒六诀》的奥义。”公孙羽与姚长青早就到了此处,两人站在传功堂前微笑着看着众弟子,对于这群弟子们脸上的表情他们可是十分的满意,“想学吗?做任务去啊。只要出得起贡献值,谁都可以学。而相对的,若是没有贡献值,那么你们将学到的只有基础功法。不仅仅是功法,就连丹药装备等物也将逐渐向贡献值看齐!自今日起,这便是水柳派的规矩!”
此言一出,在数小时前才拜入公孙羽门下的张宇峰面色一僵,他抬起一只手指着自己:“我……我也……”
他想要说的应该是“我也一样吗?”,但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公孙羽便已经给出了答案。
“没有人可以例外!”公孙羽的宣告掷地有声。
顿时张宇峰便觉得自己脑门上挨了一记重锤。
年轻人啊,一步翻身、鱼跃龙门什么的,想想就好,千万当不得真。
……
未被公孙羽坑过的人愣愣地跳进了坑里,而在坑底的人则已凭着自己的努力爬了出来。
……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这里的“他”指的是薛胜。
自从出了坑、溜出了水柳派的大门后,这个年轻的少年觉得天空都变得格外的碧蓝、空气都变得格外的清新,就连水壶里的水都甜了最少两个档次。
骑着从门派内顺出来的劣马,哼着不知名的调调,路途颠簸,但心情愉悦。
薛胜也总结不出为什么此刻他的心情会如此愉悦,就像他总结不出他在水柳派中时——尤其是近期以来,为什么他的心情一直高昂不起来一样。
而每当他看向前头,那同样骑着劣马却显得异常风姿绰约的女子的时候,这个少年却隐约觉得那答案便在眼前了。
他只是总结不出来。
“再行十里路咱歇歇吧,马儿快疲了。”
正当薛胜脑中浮想联翩之际,前头的那女子转过投来微笑着、用温和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
薛胜此前尚在梦中,此刻闻言竟是一愣,半晌才回道:“好,好啊。”
那女子——也就是申莫愁,见了薛胜这呆呆的模样只是笑了笑,再度回过头去。
十里路很快就走完——至少是在薛胜的感知中,这时间过得很快。
下马,歇脚的地方是林间小路便寻常的大石上。
马儿嚼起了野草,申莫愁盘起了膝利用这段时间进行修炼,经历了种种事件后她深刻地认识到了实力的重要性。
而薛胜却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掏出了一堆材料玩起了烧烤。
小半刻钟后,肉烤香了,薛胜顾不上做烧烤时自己面上沾上的黑灰,亦顾不上签子的滚烫。他将烤串中成色最好的几串递到了申莫愁面前,而申莫愁亦适时地停止了修炼。
“很好吃,谢谢。”这是申莫愁对于烤肉的评价。
薛胜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那你就多吃些。”
申莫愁摇了摇头:“不,这些就够了。”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话说公孙长老都吩咐你什么了?应该不止是‘做烤肉’吧?”
薛胜闻言面色一僵,但他适时地用手部的动作进行了遮掩,是以申莫愁并没有发现他面色的异常。
“师傅他说……让我出来长长见识……”薛胜早就编好了理由,但当他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尤其是当他在申莫愁面前把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却显得结结巴巴的。
仿佛是在提醒别人他所言不尽不实。
申莫愁对此却是毫无反应:“这听起来确实是那老头的作风……此刻的他估计已经在对门派动大刀阔斧了,他自己是不怕什么,但你若是留在派中,定会遭人迁怒。”
薛胜嗯了一声。
是的,他已经不止一次被同门师兄们“照顾”过了,人人都知道他跟着公孙羽学到了远超《水柳剑诀》的上乘武功。于是,隔三差五的,他都不得不在师兄们面前露两手。
当然了,他都是被动的。
露两手,占了上风自然无事,而落了下风……
“什么大长老唯一亲传弟子,不过如此嘛!”
“看看他平时牛的那样子,跟上天了似的,再看看他现在!死螃蟹一只啊!哈哈!”
上头两句还算是温和的,更过分一点的说法薛胜也没少遇上。
比如:“薛胜!这功夫落你手上简直是暴殄天物!还不速速贡献出来!让我们大家参详参详!水柳派重新崛起的希望可全在我们身上!”
说实在的,薛胜每天都有使出《迎风一刀斩》的冲动。
然而碍于规矩,他并不能对同门使用这一招——而且这招副作用贼大,公孙羽都不敢滥用,更遑论他了。
他以前不知道怎么总结这样的一种遭遇,而现在申莫愁说出了这个新词——“迁怒”。
于是他懂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武功确实已有些火候,再经历些江湖历练将功夫融会贯通……我相信年轻一辈里,你当属翘楚。”申莫愁吐气如兰、吐字如莺——至少在薛胜听来如此。
薛胜点着头,一脸深以为然。然而他不自觉地做了一番抓耳挠腮的动作,不知是不是因为青春痘发痒。
总之,在这一番操作后,他半张脸上覆满了黑色指印,滑稽得像只猴——至少在申莫愁看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