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的太阳晒得正猛,白晃晃炙烤着大地。
地上树木的影子一动不动,就像是谁故意,在地上作了一幅大大的国画。
房子附近的大树上许多知了一直叫着,“知——了——”“知——了——”“知——了——”
这样的天气加上吵闹的知了,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姨婆因为这张鱼网差不多要织完,听说最近鱼网涨价到300元一张,这是创历史最高的价格了。小道消息明天就有人过来收鱼网,把姨婆着急的,凌晨就打电话让姥姥过来帮忙,两姐妹一起织网赶货。
没曾想到还挺快的,吃过午饭坐下没多久,就剩最后收尾的一圈了。
姥姥说什么也不干了,整个人烦躁不安,顶着大太阳着急要回家。
姨婆极力挽留:“姐!你家三个儿子都成家立业带孩子出门了,就你跟姐夫在家有什么可操心的,等吃过晚饭凉快点再回去吧!”
“就因为那死老头一个人在家,我才不放心呢?老是偷偷摸摸给杨果家的小鬼头,送这送那的!”姥姥恨外公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知足吧!姐夫对你好,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你做事也不要太过分了。你说你那三个被你宠坏的败家子,有给过你一分钱?相反你倒是贴上了不少吧!你们家那四间三层小洋楼,还不都是小闺女杨果未出嫁前,帮你赚钱补贴不少了吧!那大闺女杨苹只是嫁的好,后来才给些钱。你有这双苹果知足吧!”姨婆耐心劝导。
“管你什么事喽!不用操心我们家的事,我就乐意倒贴三个小子。杨苹对我好是天经地义,我就恨死杨果那个死丫头,是她欠我的,活该落我手上,我就折磨她一家谁能把我怎么遭?”姥姥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帮那五个小子都成家立业了,到现在我还要自己养活自己。我做梦都羡慕你有俩好闺女,你这么恨杨果,就把果儿过继给我当闺女。”姨婆可是真心的喜欢杨果,在杨果是个小不点儿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直到今天才趁机说出来。
“你想的可真美!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杨果从小可是我使唤的丫头我的钱包,谁也别想把我的使唤丫头我的钱包拿走,我跟她没完。”姥姥今天把话撂这,彻底断了姨婆的念想。
“你就会欺负好脾气的果儿,有本事动一动杨苹,她还不把你给吃了。你就使劲的作吧!总有一天等着报应吧!”姨婆非常生气这个无厘头的姐姐。
“不跟你瞎扯,我现在就回家。”姥姥狠狠地抓过她的遮阳伞,甩手转身就走。
“这么猛的太阳,你不怕路上中暑。再说大中午最热,山路上的蛇也多,你都不怕,那你走吧!真是气死我了!”姨婆气得不想再挽留这个无理的人。
姥姥打着遮阳伞,虽然山路时不时有微风吹过,但也是烫的不行,没多久就大汗淋漓。
这一路上都是羊肠小道,弯弯曲曲杂草丛生,一路无人。
这里草丛里“叽——唧!叽!”那边树丛里“唦!唦!唦!”或树上“知——了——知——了——”叫个不停,偶尔传来一阵阵“啊——啊——”乌鸦的叫声。
姥姥独自在路上走,紧张的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姨婆说的没错,姥姥打小最怕蛇的。小时候被蛇咬过,到现在夜里路上碰见一条草绳,都能把她吓个半死。
从那以后姥姥走山路都要用根棍子,把前面的草拍打几下确定安全再过去。
走着走着翻过一个山头,看见前面有个打着红伞的女人。姥姥像是看见救星,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追去,嘴里不停喊着:“前面那个谁呀?等一等……”
前面那个打着红伞的女人听见有人喊,回头一看是杨大娘急匆匆赶过来,那就站着等她上来:“慢一点,杨大娘我等你。”
姥姥一听声音走近一看:“是秋红啊!,你现在去上班吗?额!我上次去县城坐车没看到你在售票啊!”讨好的问,以前常去县城没事常在车上唠嗑,有些认识不是很熟。
“哦!我被调到去市里的班车上售票了,有一段时间了。哦!前两天我看见杨大爷,陪着外甥女去市里玩。那小姑娘长得可真水灵,就是太调皮,小屁股就像长了虫子一直在座位上乱动。大娘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去市里玩?”这个秋红对范雅那天一直在位置上乱动,印象特别深刻。
这个秋红也是话痨一个,大中午在荒山野岭,好不容易有个相跟着走的,也就尽情发挥自己的口才。
“哦!知道呢!那天我刚好陪大外甥去县城中考!”姥姥嘴上跟着瞎扯,心里开始翻滚对这死老头恨得咬牙切齿,回家就扒了他的皮。故作镇定继续问:“他爷孙俩坐几点的车,让你看见?”
“他俩早班车过去,晚班车回来,刚好坐的都是我跟的这辆车。”秋红可不知道别人家是什么情况,也就是啥说啥。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一路上不停的唠嗑……
到家后,看见老头子正在阴凉处悠闲地躺在靠椅上。翘着二郎腿,戴着老花镜,看着武侠小说。
老头子的烟酒,每次都是大女婿送上门,一转身就让老太婆拿去低价卖掉,老头子被迫戒掉烟酒。
大女儿杨苹实在气不过,就让大女婿送张靠椅给老父亲,书也是大女婿隔几天送一本。让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人家也该有点娱乐。
姥姥这一路上憋了一肚子的火,看着老头子一幅悠闲如官老爷的样子。
顿时火冒三丈,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单刀直入大声怒吼:“说!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说出来,你什么时候带杨果家的小鬼去市里玩。那天花了多少钱?还给小鬼买什么东西?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就像机关枪扫射连续发问,不容辩解。嘴上不饶人,手上动作不断,身旁有啥逮啥,哪管它是板凳还是锅碗瓢盆,砸了再说。反正家里缺什么大女婿就买什么。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隔壁邻居们听见,杨家这个死老太婆,隔几天又来一出大闹天宫……
这阵式外公见多也就不奇怪,不想理这个泼妇。只是感到很奇怪:家里这个“母夜叉”是怎么知道,我陪小雅去市里玩的。
见老头子一直不说话,认为他是心虚,姥姥就更来劲:“你是不是偷了我的私房钱?把钱藏哪儿?快说出来。”继续砸东西。
姥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个子小不敢跟身高马大的外公动武。外公只要稍微一扒拉,姥姥就会摔得四仰八叉。
外公不管不顾随她闹去,继续看书。
家里能响的东西砸得也差不多了,自己折腾老半天也快累死了。
看着老头子一直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姥姥怒发冲冠如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把扯过老头子手里的书,直接撕、拉、扯,三下五除二,崭新的一本书给撕得粉碎。
折腾的一地狼藉,已无落脚之地,如同台风刮过,有过之而无不及。
外公来不及抢书,一眨眼的功夫书已粉碎,心疼不已。这个“母夜叉”已经闹腾了老半天了。
外公的忍耐到了极限,一把扯过老太婆脑后的发髻。还没把她怎么着,姥姥直接一屁股坐地上,哭天喊地:“啊——呦——喂!我的——老——天啊!杨老头儿——要杀——人哪!快来人哪!救命啊……”使劲扯着嗓子哭喊,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要多大声就有多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
这杀猪般的嚎叫,加上起先砸东西“乒!乒!乓!乓……”的声音,大门口早就集聚,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
谁也不敢去劝架,这个公认的“母夜叉”谁也惹不起。有好事的为杨大爷抱不平,早就偷偷去请杨苹夫妇,也只有这个不怕死的杨苹能治住这个“母夜叉”。
这哭嚎声吵得,外公脑袋一阵阵生疼。不想理她,便想出门透透气。可谁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双腿,让坐在地上哭闹的老太婆,死死抱住动弹不得。气的脸色刷白浑身发颤,脑门不住的冒冷汗。
“看什么看,都给我散了!”随着一声大喝,围观的看杨苹来了,呼啦一下全散了。
大女婿乔俊一看老丈人有些不对劲:“爸啊!你怎么啦?”
杨苹对着还坐在地上无理取闹的母亲,破口大骂:“你这个浑身铜臭的死老太婆!你就是家里的一个大祸害!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脸皮厚的原子弹都打不透!你不怕丢人!我还嫌丢人现眼了!要找死是吧!趁早跳海去吧!放心,我不会拦着!你死了好!小雅可以天天跟我爸,一起玩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杨苹在心理默默念叨:对付老妈这种欺软怕硬胡搅蛮缠的人,只能这样硬碰硬。接着跟乔俊说:“乔俊!今天这些东西砸烂了,你以都后不要买,谁砸烂的谁买,跟我们没关系。扶着爸爸去我们家住吧!”
说完夫妻俩头也不回,扶着气得够呛的老父亲回家去。
身后母亲“蹭”的一下从地上起来,后悔的直追呼唤着:“乔俊儿!俊儿!快帮妈买锅碗瓢盆!给妈点钱买锅碗瓢盆啊!你快回来啊!给妈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