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权再次派遣张晊进攻汴州。可怜的张晊虽然一千个不乐意,但不敢违逆秦宗权这个杀人魔王的意愿,只能硬着头皮出兵。
张晊算是一员猛将,现在他要杀一个回马枪,这样的战术一般都会起到很好的效果,当初黄巢面对朝廷大军的进攻就曾主动撤退,随后又杀回来重新夺取长安。
张晊想要续写黄巢的辉煌,他要出其不意闪击汴州,直接将对方屠灭干净,然而这注定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汴州军团里有一个人在等他,这个人就是朱珍。
朱温听说张晊又来了,对朱珍说道:
“这个打不死的小强还是交给你吧,你办事我放心。”
随后朱珍和张晊玩起了“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他带着军队跟着张晊,对方走他也走,对方停他就停。
张晊感觉很沮丧,自己的闪击战显然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不但没起到效果,反而被别人跟踪了。
被人跟踪的滋味很不舒服,张晊忍受不了,他决定好好修理一下朱珍,在修理对方之前张晊决定先吃饱肚子,这样打起人来更有力道一些。
张晊命令大军埋锅造饭,朱珍带着人眼巴巴地在一边观看,历史上声势最为浩大的“吃播”开始了,而这个场景怎么看都像是给死刑犯吃最后一餐的感觉。
张晊这餐饭吃得很不踏实,他害怕朱珍趁自己吃饭的时候发动突袭。
事实证明朱珍还是蛮厚道的,他用实际行动证明看着敌人把饭吃完再打仗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蔡州军吃完了饭,肚子里也憋足了火气,拔旗帜,整队伍,开打!
朱珍不跟对方打,一触即走,撒腿就跑。
张晊怒了,汴州军团也怒了,我们行军你跟踪,我们吃饭你围观,我们打你你还敢跑,这还有天理没有了!
你跑是吧,你跑我就追!
这一追就追出问题来了,只听半路上一声炮响,伏兵四起,朱温亲自率领大军从侧面杀出,将蔡州军团分割成三节,各个击破,随后一阵穷追猛打,张晊大败,手下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狼狈逃回蔡州。
秦宗权见张晊败回,大怒,斩之!
此时的秦宗权能做的也只能是斩杀大将来泄愤了,现在他大势已去,什么也做不了。
此役过后朱温迅速成了中原霸主,而秦宗权元气大伤,再也不敢和朱温正面交锋,他把自己的军兵分散到占领的各州,守着自己的地盘老老实实过日子去了。
朱温与秦宗权的大战告一段落,两个人先后数次交锋,朱温完胜,在战斗中一步步壮大,而秦宗权就像是一个陪练,他不断地给朱温创造成长的机会,并在对方成长的过程中一步步走向败亡。
其实,朱温最应该感谢的人应该是秦宗权,他是朱温的贵人。
因为他把黄河以南、长江以北的地区搅得一团糟,用自己的吃人军团把各方势力打了个稀烂,中原地区迎来了重新洗牌的机会。
而朱温无疑是这个过程中的最大受益者,他一步步蚕食鲸吞秦宗权的地盘,借着平叛的名义不断扩充势力,最终成就大业。
所以说朱温内心很珍惜秦宗权,既然已经把对方打残了,那就好好供养者他吧,心情好与不好都可以出兵和对方打一架,抢点地盘什么的就蛮好。
但是朱温不杀秦宗权,有人会杀他。
虎落平阳
失去爪牙的老虎是存活不了太久的,因为它已经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威慑力。
秦宗权就是一只没牙的老虎。
他占据的地盘还有很多,但朱温表示要把他的地盘全部收归国有(朱温代表国有)。
秦宗权自然要抵抗,但蔡州军团的精锐基本上都在汴州消耗光了,秦宗权手中失去了震慑群雄的砝码,他手下的军将们纷纷自谋出路,不再听从指挥。
李罕之占据了河阳,张全义占据了洛阳,两个人纷纷投降了朱温。
朱温很高兴,他把秦宗权的地盘接收的差不多了,最后直接兵围蔡州。
蔡州并不好打,朱温攻打过好几次,没攻下来,有一次还被对方射了一箭,正中腋下,顷刻间血染袍襟。关键时候就看出朱温的水平来了,他为了不影响军心,叮嘱左右道:“勿泄。”意思是不要声张,继续打。
所以说朱温对自己也是蛮狠的。
面对这样的狠人秦宗权表示很头疼,其实他手头还有一支大军,但这支大军在淮南,由手下将领孙儒控制。
秦宗权在与朱温在汴州大战的时候就派人向孙儒传话,让他来支援,但孙儒没动。
秦宗权感觉到孙儒不听话了,不听话的人就要换掉,所以秦宗权派自己的弟弟秦宗衡前去接收孙儒的兵权。
没想到这样一来把对方逼急了,孙儒斩了秦宗衡拥兵自立,给自己的军队取名为“土团白条军”(名字确实很特别),一路南下去和杨行密争夺扬州去了。
这还没有结束,失势后的秦宗权被部将申丛囚禁了起来,申丛打断了他的双腿,向朱温投降。朱温接收秦宗权后想要把他送到长安,向皇帝献俘。
此时长安城已经换了主人,僖宗皇帝李儇已经于公元888年驾崩了,接替他位置的是皇弟李晔,是为昭宗。
昭宗皇帝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大臣们公认他具有开创盛世的潜力,很有可能再现一次“文昌中兴”的盛况。
但是他接手唐王朝的时间太晚了,现在的大唐王朝已经日薄西山,朝中无能臣,地方皆藩镇,整个天下已经千疮百孔,任你昭宗皇帝是神仙下凡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李晔不想接受朱温的献俘,因为不是每一个俘虏都能有这个待遇。说直白一点:被献到京城的俘虏级别都很高,一般人还没有这个资格呢。
在李晔眼里秦宗权还不够分量。
这下朱温不乐意了,他问昭宗皇帝:“黄巢怎么可以?”
皇帝:“黄巢可以,秦宗权不可以。”
朱温怒了,他正因为上次没有抓住黄巢而被时浦抢了第一功耿耿于怀呢,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秦宗权,你却告诉我说他级别不够,凭什么!
再说了,不献俘我怎么向你要封赏,要地盘呢!(这是重点)
朱温对皇帝说:“我不管,我就要来献俘,你看着办吧。”
皇帝:“泼三,你好不讲理!”
朱温:“我拳头这么硬,凭什么还要和你讲理?”
皇帝:“……好吧,我拧不过你,你想来就来吧……”
昭宗皇帝李晔在延喜楼接受朱温献俘,李晔冷冷地看了秦宗权一眼,命令京兆尹孙揆将其斩首,陪斩的还有多名秦宗权的妻妾。
越是残暴的人越是疼惜自己的性命,秦宗权很惜命,在临行之前他还在向孙揆求饶,并无耻地为自己辩解:“尚书大人,您看我秦宗权像是造反的人吗?我只是对朝廷一片忠心,没地方投效罢了!您别杀我,再给我一次效忠朝廷的机会!”
一旁的妻子听不下去了,呵斥道:“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求饶做什么呢,宜求速死!”
刀如匹练,血溅三尺,秦宗权人头落地。
秦宗权死了,但他留在世间的势力还没有消退——土团白条军的表演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