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一南骑着自行车来到江南冷冻厂门口的招待所,在前台拿了钥匙。
所谓的招待所,就是原来冷冻厂的办公楼,因为效益不好停产后改成了厂招待所,条件很是简陋。
打开房门之后,古一南看着眼前房间里的情景摇了摇头,除了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再也没有其他的家具,不过胜在够安静,而且价格也便宜,放下书包和另一个文妈给他收拾的旅行包,在床上躺了下去。
今天是重生后的第二天,早上他早早的起床开始晨练,因为下雨的原因,他只好在房间里做俯卧撑、引体向上等可以在房间里运动的项目,一个多小时的健身,让他的身体很是疲惫。
“碰碰碰!”
这时从隔壁房间门口传来几声巨大的拍门声,将古一南吓了一跳。
“王向东你给我出来,欠了我半个月房钱,今天如果再不付钱,我就报警抓你。”
“嘎吱”一声开门的声音响起,隔壁的房门打开。
“李经理,你再宽限我两天,我这几天收了货款马上给你结账,你放心,一定不会少你的。”
“不行,最迟今晚你一定要把房钱付了,否则你就等着去派出所报道,现在你把身份证给我做个登记。”
“唉!”
古一南听见这个声音,立马从床上一骨碌跳了起来,他认出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自己的初中同学王向东,那个身高一米七六的大胖子,也是后世里唯一对他伸出过援手的人。
“向东,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王向东正拿着自己的身份证递给门口的李经理,卑躬屈膝地准备开口求情,听见古一南的喊声后,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惊喜的脸色伸开双臂和古一南抱了一下。
李经理伸手准备接身份证登记,手都伸出去了,却见拖欠房钱的阿东转身跟刚刚入住的高中生抱在一起,于是一脸不悦地喊道:“身份证拿来啊,你当我透明的啊!”
“额,不好意思。”
王向东被李经理的喊声喊了回去,将身份证递了过去。
李经理登记完以后,将身份证还了回去,恶狠狠的说道:“你可记住了,今晚一定要付钱,我这里记着你的身份证号了。”
王向东叹了口气,见李经理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古一南打量了下眼前的初中同学,从衣着上看,他一点也不像是那种缺钱的人,尤其是手上的手表,一看就是高档货,但刚才的一幕却说明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怎么搞成这样了?向东。”
王向东笑了笑,领着古一南进了自己已经欠费半个月的房间,从床边拿起一瓶矿泉水朝他扔了过去。
“初中毕业以后我就开始倒腾五金材料,前两年赚了点钱,在老家也盖起了两层楼,今年年头开始,给市里的一个房地产公司签订了供货合同,看着利润不错,但是总是拖欠货款,这不,半年没结过款了,我的存款也全部垫了进去,做生意还是不能太贪心啊。”
王向东说到这里,摇摇头自嘲了一句。
“为什么拖欠你的货款?现在房地产生意那么火,不应该呀。”
“那边工地的工头说我供应的材料质量不过关,要结账可以,六折。”
“那你的材料是真的有问题吗?”
“不可能,全是我在厂里一箱箱验过的,怎么可能出问题呀,别说这个了,咱们有三年没见了吧,走,下去吃饭去,我早上起来还没吃早餐。”
王向东关上房门,开始换出门的衣服,休闲西裤加一件条纹衬衣,穿皮鞋的时候还不忘用鞋油刷了一遍,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一百六十多斤的身材满是福相,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拖欠半个月房钱的样子。
嘉应市的早餐最出名的是腌面条和三及第汤,价格便宜实惠,而且还管饱,因为经营成本低廉,不管是大街小巷都能看见这种摊子,冷冻厂门口就连着好几家。
“吸溜吸溜”
王向东三下五除二便搞定了两份腌面机和加量的肉汤,一脸满足地坐在矮凳子上抽着烟。
“算下时间,你应该后天就高考了吧?时间过的真快,我经常能想起以前我们一起在黄塘河里游泳的日子,还有一起打电子游戏,你总输给我。”
几年经商的历练,王向东脸上的稚气已经被磨没了,说话的语气很是老练,不过古一南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怀念以前的日子。
“后天高考,等考完了,去艺术学校旁边的游戏厅再大战几百回合。”
“对了,你怎么住招待所了,你家不是住在程江桥附近吗?”
“图个安静,好好备战高考呗。”
“行,那你回去好好复习,我还得去工地看看,兴许今天能结点钱回来,不然我这块表明天起就不姓王了,真真臭之北哦。”王向东说话时看着左手腕上的手表,一脸不舍地骂了句。
古一南笑了笑说:“这样吧,这顿饭你请,晚上我帮你结房钱怎么样?”
“考大学你是一定行的,上大学还紧着钱呢,别参活我的事了,晚上回来我给你留个bb机号,大学有困难,随时呼我。”
“那个到底是什么房地产公司?那么难搞。”
“宏文地产,市里最有实力的公司,唉!我跟你说这个干嘛,我走了,晚上见!”
王向东起身结了账,然后跟古一南说了声,骑着那辆红色的珠江牌摩托车扬长而去。
宏文地产,这四个字让古一南想起早上的那件重要事情,于是在桌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在路边打了个摩的,朝着华侨城方向开去。
到了阮佳玲家门口,古一南小心翼翼地在别墅门边偷偷瞄了几眼,只见那辆黑色的帕萨特完好无损地停在那里,这意味着阮宏文已经告别了前世陪着他走完下半生的轮椅,也意味着下午起码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在学校门口的那条路上见到阮宏文。
不过他现在关心的不止是昨天要求的五万块钱,他还要趁机“教育”下阮宏文,做生意一定要守诚信,王向东既然给你供了货,到了时间就该给人结款,什么质量问题要求打折之类的,根本就是奸商所为,这样的方式是极不可取的。
下午,古一南先是去了趟学校更改志愿,当他在赵茜那里将志愿改到华夏人民大学的时候,赵茜气的差点没把志愿表给撕成碎片,在她眼里看来这个学生想考这个学校基本不是没有可能,但是那只能是在梦里。
无可避免地,古一南又被赵茜厉声训斥了一番,然后苦口婆心地劝告他做人要脚踏实地之类的话语,让他把志愿表再改回来。
但在古一南这里,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已经准备好了复习资料,对于今年高考的试题有把握根据记忆还原至九成以上,有这样的作弊利器,别说考华夏人民大学,就算清华燕大也问题不大,只是这所大学的经济管理学院可以学到更多管理方面的知识,可以为他以后掌握企业更有帮助而已。
赵茜见他是个铁头娃,只好摇摇头将志愿表放进抽屉里,摇摇头向他招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古一南从办公室出来以后回到昨天换装的树林里,从书包里换上那一副“装神弄鬼”的装备以后,便在路边人行道的阶梯上坐了下来,引得偶尔路过的每一个行人都会打量他一番。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古一南看见远处开来的那辆黑色帕萨特,嘴角扬起了弧度。
“嘎吱”一声,帕萨特的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
阮宏文下车后一眼就看见古一南坐在路边,就像看现了新大陆一样立马小跑着过去,距离两三米的时候双手抱拳一脸诚恳地说:“先生,大恩不言谢啊,昨天是老兄我眼拙,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阮宏文说话时的语气非常真诚,对他的称呼也变成了先生,更是用上了华夏晚辈对长辈的用词“您”,以表尊敬。
古一南见阮宏文用这种姿态与自己对话,好像自己真成了活神仙一样,心里一阵暗爽,于是装模作样地站起身子,将双手背在身后,故作高深地说:“阮宏文先生好福气,关键的时刻还能听我一言,该你走运啊!”
“是是是,还是多亏了您的金玉良言,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古一南在墨镜后面的眼珠子转了转,想了几秒后才无比装逼的说:“你我相见即为缘分,姓名称呼只是个代号,你可称我为“无名先生”。”
“我在望江楼备了一桌宴席,还请无名先生给我一个机会感谢一番。”
“阮宏文先生只需要支付酬金即可,不用另外搞俗套的东西。”
阮宏文听见“无名先生”说只要酬金,便立即回去车里打开后尾箱,将一个鼓鼓的公文包拎了出来,走到古一南面前双手奉上。
“这是我目前可以拿出来的现金,请无名先生不要嫌少,以后如果有需要阮某人的地方,尽管找我,能办的我一定办,不能办的我想办法尽量办。”
古一南看他手里的公文包沉甸甸的,就知道里面不止5万块钱,但还是接了过去,而且心里没有一点愧疚的感觉,毕竟健康是无价的,他的一个警示让阮宏文的命运从此改变,这样的机会多少人愿意用“亿”为单位的金钱,都买不来。
“这一次是你走运,也是你我有缘,但是我要劝告你一句,做生意要守诚信,不然亿万家财也难买不来健康,我希望你回去公司以后,立即将应付款又还拖欠的款项立即付清,能做到吗?”
阮宏文这时听的云里雾里,他做生意一直以口碑很好,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什么拖欠货款之类的现象,于是不解的问道:“无名先生,我的口碑在业界很好,从未拖欠过货款,而且我会一直这样延续下去。”
古一南看着他说话的神情不像说谎,再说以自己在他此时心中的形象,谅他也不敢欺骗自己,于是便想到是他公司内部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