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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自从林梦秋搬去了沈彻的院子, 已有许久未回来,只有红杏和绿拂偶尔会取东西回来一趟,院内其他人都是王府的下人,也没人管林家的丫鬟, 雨晴在东小院便过得很是自在。

    尤其是陈氏想要从她这套关于林梦秋的事情, 时常给她塞些好处, 下人们也都捧着她, 这让雨晴越发的飘飘然起来。

    她就将林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与陈氏说了,什么夫人偏宠大姑娘,二姑娘体弱多病足不出户, 只差没把家底给人家掏出来。

    反正夫人只交代了不能暴露替嫁之事, 这点她可没说, 也不算违背了夫人的命令。

    这会她也不闹着要回林家了,舒舒服服的在东小院里做她的管事丫鬟。

    一边讨好着陈氏, 一边帮吴妈妈管林梦秋的嫁妆, 她还能趁机从中漏些油水,为自己攒点以后出府的私房, 过得很是滋润。

    这日, 雨晴用过午膳,借着晾书的机会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她还在袖中抓了一把香豆子, 刚咬了没几颗, 就见红杏快步而来。

    “你怎么在这?主子回来了,赶紧跟我回屋内去。”雨晴险些被豆子给呛着, 赶紧从石凳上站起来, 向红杏扯了个僵硬的笑。

    “我瞧着今儿日头好, 将主子的带来的那箱书拿出来晒晒, 主子怎么今儿突然回来了。”

    雨晴不着痕迹的将袖中的豆子丢在了地上, 边解释着站起身,跟着红杏往正屋走。

    “主子想回来就回来了,难道还需要提前知会你一声不成?”红杏皱着眉不客气的道。

    “我这不是奇怪嘛,你这么凶做什么,知道你得主子的恩宠,也不必如此瞧不起人啊。”

    红杏受不了她这样的阴阳怪气,念着一同伺候林梦秋多年的情谊,忍住了想要骂人的心,“主子回来拿她的那支点翠簪子。”

    雨晴觉得有些奇怪,拿簪子让丫鬟回来便是,哪里需要她一个主子亲自来,不过这也不是她能管的,便应了声,跟在红杏的身后进了正堂。

    一进东侧间,便见林梦秋正手捧着本册子在看,上前恭敬的行礼,“奴婢见过主子。”

    林梦秋只是嗯了一声,连头都未抬,“吴妈妈人呢?我有些事想要寻她问问。”

    “回主子的话,原在林府时,奴婢们每隔几个月便能回家省亲一次,吴妈妈便是今日,她提早已让红杏姐姐告知过主子。”

    “似有这么一回事,是我这几日忙糊涂了,竟把这事给忘了,原是有事要交代她去办,既然不在那便下回再说。”

    雨晴信了林梦秋来找吴妈妈的话,这会在心里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她偷懒或是与陈氏私下往来被发现了,没想到她白白担惊受怕了一路。

    也是,二姑娘在府上时便胆小怕事,大约这辈子所有的心眼都用来换了这门亲事,还是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亲事。

    二姑娘就是那刘后主,即便黄袍加身也是扶不起的阿斗。

    雨晴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等着她找了东西赶紧走。

    直到绿拂摇着头从内屋出来,“主子四处都看过了,就是不见那支点翠簪子。”

    “这簪子是祖母赏的,明日我得戴着去见她老人家,可不能出了岔子,我记得首饰都是雨晴收着的,让她去看看。”

    “就放在姑娘的妆匣里,许是绿拂姐姐没找仔细。”雨晴没多想,领着绿拂往里走。

    直到她看见空空如也的妆匣时,也愣住了,“我记得明明收在这了,怎么会没有呢?”

    雨晴终于发觉不对了,正屋大门紧闭屋外也是寂静的吓人,好似整个东小院只有她们主仆几人。

    她慌乱的四下去寻,将平日放首饰的地方都给翻找了,却什么都没有,最终只能满头大汗的跪在了林梦秋面前辩解。

    “奴婢日日收着主子的妆匣,从不敢有半刻疏忽,奴婢也不知这点翠怎么会不翼而飞。”

    “是吗?红杏,将东西都拿出来。”

    雨晴有了些不好的预感,等她回头去看时,便见红杏捧着一个极其眼熟的包袱走了过来。

    打开包袱里面全是些金银首饰,包括方才说的那个点翠也在里头。

    “回主子,这些都是从雨晴的房内搜出来的。”

    林梦秋随意的拨动了一下里头的东西,蓦得笑了,“我倒是不知,咱们院里还住了个千金小姐,吃穿用度竟样样都与我比肩。”

    雨晴瞬间脸色煞白,“主子明鉴,便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主子的东西,奴婢也不知这些怎么会在奴婢的房中,许是有人要栽赃陷害奴婢。”

    “哦,那倒是我冤枉了你,你既未收正院的好处,也未曾帮着母亲监视我的行动,这些不过是有人陷害你。那你不妨来说说,这些东西都是从何而来。”

    雨晴冷汗直冒,跌坐在地上连辩解都忘了,她自以为什么都瞒得很好,却怎么都想不到,林梦秋是个重生过的人。从一开始便知道她不忠心,早对她有所提防,即便人不在东小院,也一直让绿拂主意这她的动向。

    “若是解释不清楚这些东西的来历,那便只能按家规来处置了,绿拂你来说说。”

    “偷盗主子财物者,轻则杖刑,重则砍去双手去了舌头逐出王府,按这的赃物来看,只怕是双手双脚都该保不住了。”

    雨晴终于明白过来了,林梦秋一直晾着她,就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什么刘后主阿斗,真正的大傻子分明是她。

    夫人虽然心狠以她的家人要挟,但如今她人在王府,夫人的手根本伸不过来。陈氏虽是王府的主子却不可能管自家儿媳房中的丫鬟,她所谓的靠山根本都不顶用,唯一能决定她生死的人只有林梦秋。

    “奴婢一时糊涂竟被财物迷了眼,还请主子饶恕,奴婢愿将功赎过,尽心竭力的为主子效力。”

    “你是为何会觉得,我还会信一个背主之人的话。”

    雨晴以头抢地,不住地磕头求饶,“奴婢这会说什么主子或许都不信,但奴婢是真心实意的悔改,奴婢知道吴妈妈和夫人私下往来,还知道她们打算对主子的嫁妆动手脚,夫人现在信任奴婢绝不会怀疑到奴婢的身上。”

    “那又如何,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嫁妆我是在意,可拿回来的方法也很多,为何偏要留你。”

    林梦秋捧着茶盏,轻轻的波动,瞧着仪态万千,说出的话却让雨晴遍体生寒。

    不等雨晴继续求饶,绿拂就明白的上前拖人,“偷盗了主子的财物还妄图挑拨主子与夫人的关系,罪加一等。”

    “奴婢知道一个连老爷都不知道的秘密。”雨晴硬生生的从绿拂的手中挣脱,跪倒林梦秋身前抱住了她的脚踝。

    绿拂还要上前就见林梦秋抬了抬手,“那便给你个机会,但若是这秘密不能让我满意,可就不止是手脚不保这么简单了。”

    “府上后院驾马的小厮喜欢奴婢,总是向奴婢献殷勤,他前日亲口告诉奴婢,夫人根本未将姑娘送去苏城老夫人那,而是送去了安阳舅老爷家,去苏城的是扮成姑娘的丫鬟。”

    “你说的是真的?”

    “奴婢敢用性命保证,千真万确,那人为了讨好我,还从安阳带了小玩意回来,奴婢都藏在屋内。”

    林梦秋手中的茶盏微晃,愣了片刻才重新露出了笑,只是这笑有些苦涩。

    “母亲竟疑我至此,她是认定我会加害她的宝贝女儿,居然连父亲都瞒了。”

    这也让林梦秋更加的确信,当年她的死另有蹊跷,甚至,她的身世也很可疑,这一点从前世起她就有了疑心,只是没有证据。

    原本她是想着,自己既嫁入王府,与前世的经历不同,母亲一时不会再让吴妈妈对她下手。

    便打算化被动为主动,戳破雨晴是她的眼线,到时她定会被激怒,或许就会让吴妈妈重演前世的情景,对自己下手,到时才能有机会找出事情的真相。

    既然如今雨晴还有用处,那便给母亲换份大礼吧。

    “我暂且信你一回,但若今后再被我发现你的小动作,可不是手脚口舌这么简单了。”

    雨晴后背的汗早已浸湿了衣襟,她到今日才知道,宋氏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陈氏是伪善做作的笑面虎,唯有林梦秋这看似不吠的犬咬起人来最为致命。

    她本就是奴才,万事由不得自己,这会也顾不上什么家人了,唯有自己的性命最为重要,不敢有半分迟疑,磕着头真心实意的发着毒誓。

    “你既是真心追随我,那嫁妆之事便交由你办妥。”

    “是,奴婢定当尽心竭力为主子办事。”

    *

    隔日。

    林府内,吴妈妈将这几日王府发生的事皆数禀明宋氏。

    “先是住进世子的院子又是进宫,她倒是半点都不避讳,就怕哪日阴沟翻了船连累了整个林家。”

    “夫人放心,暂时王府内还未有人怀疑到二姑娘的身份上。”

    宋氏听到二姑娘敏感的瞪了她一眼,吴妈妈赶紧自扇了两个巴掌,“瞧老奴这嘴就是不长记性,是大姑娘。”

    宋氏看她扇的脸都红肿了才满意的抬了抬手,心中的想法却格外的矛盾。

    一方面觉得若非林梦秋替嫁,今日得宠进宫的就该是林梦媛,希望看到林梦秋替嫁被发现被狠狠的奚落。一方面又怕她被人发现后会连累到整个林家,只能气得牙痒痒又什么都做不了。

    吴妈妈看宋氏脸色不好看,赶紧安慰她。

    “夫人放心,世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奴这几日在王府都瞧的真切,那一日日从后院抬出去的尸首堆得比小山都高,就咱们姑娘那小身板,都不必世子亲自动手。”

    宋氏想着沈彻心情也好了些,“你这几日连着都出府,可有隐瞒好踪迹?千万别被她给察觉了,这人可比表面瞧着要狡诈的多。”

    “奴婢是以家中有喜事为借口告的假,没人怀疑过,而且大姑娘从不往小院来,老奴都打点好了人,绝不会被发现。”

    宋氏满意的点了点头,“铺子和田庄的地契可都拿回来了?”

    她当时想着林梦媛嫁去王府既是高嫁,又是这样的夫婿,能多贴补些就多贴补些,把自己的私房都贴出去了。

    谁能想到全便宜了林梦秋,还好林梦秋是个蠢笨的,将吴妈妈给要了去,这才有机会把这些地契给拿回来。

    她不是喜欢瞒天过海移花接木吗,那就用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将原本值钱的地契全都换成了收成不好还要赔本的田庄。

    宋氏打开宝匣取出里面的地契,心中还在想到时要如何将这些宝贝送过去给林梦媛,就发觉不对劲了。

    第一张还是真的地契,后面再往下翻就成了白纸。

    她不敢相信的继续翻看,可不管如何翻都是确确实实的白纸。

    “我让你拿的是地契,这是什么东西?”宋氏将白纸狠狠的砸在吴妈妈的身上,一叠的白纸瞬间纷飞而出,散落了一地。

    吴妈妈手忙脚乱的去捡,但不管如何都无法改变地契变成白纸的事实。

    “这不可能啊,大姑娘早早的就将匣子交给了老奴,她何时有机会换了里面的东西。”

    “你不是说你小心谨慎,你不是说林梦秋是个蠢蛋不曾察觉,你就是这么替我办的事?”

    吴妈妈一脸不敢相信的捧着满怀的白纸跪在地上求饶,“老奴知道了,定是大姑娘交于老奴时便已经替换了里面的东西,她从一开始就不信任老奴,夫人您要相信老奴,老奴是清白的。”

    宋氏闻言将手中的杯子用力的摔在了地上,溅起满地的水花,“她不信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她步步为营不仅夺去媛儿的亲事,如今连嫁妆也想要,果真与她那个贱人娘一个德行!”

    吴妈妈惊恐的环顾四周,确定屋内无别人后,才敢小声的提醒宋氏:“夫人,不可。”

    宋氏这会什么都听不进去,将桌上的宝匣扫到了地上,心烦意乱的将屋内能砸的都给砸了才算冷静下来。

    “她费尽心机不就是想要这些吗,好,我给她,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命拿。”她的声音阴冷似蛇,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来。

    饶是吴妈妈也觉得寒毛直立,压低了声音道:“那老奴还要回王府吗?只怕大姑娘已经疑心老奴了。”

    “自然要回去,越是疑心越好,她机关算尽太聪明,我们就给她来一个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回去之后随机应变,等待时机再下手。”

    *

    是夜。

    沈彻从皇宫出来刚过戌时,这几日他都在查舒嫔之死,日日往返于皇宫内外,时常过了落锁的时辰而留在宫内。

    难得今日案情有了些许眉目,他才能这个时辰出宫。

    “爷,咱们还去大理寺吗?”阿四记得沈彻白天好像说过要去审个人,这个时辰过去正好还能审出点东西来。

    沈彻抬头看了看天,乌云蔽月,连一颗星辰的影子都没有。

    不知为何,脑海中竟然会浮现那双明若繁星的眼眸。

    前几日他离开时林梦秋似乎有话要与他说,原本以为隔日便会回去,没想到在宫内一耽搁就是几日后了。

    她那么不听话,想必让她别等,也一定是不会听的。

    阿四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回应,正打算再问一遍,就听沈彻淡淡的声音响起:“明日再去,回府。”

    回到王府也已经是半个时辰后,沈彻以为这会她已经睡了,想着若是错过了,那便明日再问她。

    没想到刚踏进内屋,就险些与来人迎面撞上。

    屋内的烛火不算太亮,又有多宝阁落下的阴影挡着,却依旧能看见她的双眼亮晶晶的。

    “爷,您回来了。”

    她咧着嘴甜甜的笑着,沈彻发现,那被遮住的星辰和皓月都找到了。

    他勾着唇状若无意的嗯了声,心中则在想,果真是不听话,让她别等还偏偏在这等,一听到他的动静跑的比八两还快。

    但每日都有人等着他回来的感觉,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