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家大姑娘名叫施绾云, 是苏州总兵家的嫡长女。
林父原是苏州知府与施总兵一文一武治理地方,两家时常走动乃是通家之好。
施家是本朝有名的武将世家,出了好几位名声赫赫的将军, 不论子女皆是一身的好本事。但总兵夫人却出自书香世家,知道儿子是一定要从武了,就不希望女儿也舞刀弄枪的, 从小便想培养几个女儿读书写字。
知道林家请了女先生, 林梦媛又是以早慧出名,施夫人就将府上的两个女儿一并送到了林家跟着林梦媛读书。
大女儿绾云, 小女儿绾舒, 名字也取得文雅,希望她们能做个琴棋书画精通的名门淑女。
可没想到,施绾舒像她父兄自小好动,根本就坐不住更何况是看书,不仅跟着兄长上树掏鸟窝下水捉游鱼, 还跟着她父兄练就了一身的好本事,轻易没有男子能近得了她身。
施大姑娘却是相反,很好的完成母亲的愿望,跟着林梦媛读书写字, 立志要成为施家唯一的淑女, 自然看不上自家妹妹如此的粗俗,从小与林梦媛交好。
而剩下的施绾舒,自然就和长辈眼中不够乖的林梦秋玩到了一处, 成了好友。
只可惜,林梦秋出事后, 便把自己关在了院子里, 连亲人都见得少了, 更何况是施绾舒。
施绾舒起初还上门来找过林梦秋几次,见她不见客也不说话,这才来的少了,后来林梦秋听说她去了西北祖父施老将军家,自此儿时好友也有多年未见了。
上个月施总兵调任到了兵部,施家举家进京,拜访同僚时,也没错过曾经的旧友。
林梦媛出嫁的匆忙,施绾云在苏州没能到场为她添妆,此番进京自是要来寻她叙旧的。
道理林梦秋都懂,可她是绝不能见施绾云的。
沈彻虽然已经知道她不是林梦媛,也说待京中的事情解决之后,光明正大的将她们两的身份给换回来,但明显现在还不到时候。
若在此刻爆出替嫁之事,让老太妃怎么想,让宫中的娘娘怎么想,又让世人怎么想她林家。
故而这人是一定不能见的。
要是沈彻在便好了,他如此聪明定会有主意。
林梦秋自己都没发觉,她已经开始越发的依赖沈彻。
但可惜他这几日事忙,根本没多少时间在府上,而且他忙得都是大事,本就很疲惫了,若是碰上了还好,她不愿特意拿这样的小事去找人烦他。
思来想去,只能换了身衣裙,带着丫鬟去了春熙堂。
进了屋,便见陈悦瑶正在给老太妃读话本,最近老太妃精神好些了,念佛抄经外也不再日日的睡着。
在屋内闷着自然觉得无趣,若是摆了戏又太过闹腾,陈悦瑶这才日日挑了话本读给她老人家听。
陈悦瑶的声音轻柔又带着情感,很容易会让听者代入到那个情绪之中,老太妃听得时而怒时而悲,甚至连林梦秋进来了都没发现。
林梦秋见老太妃如此投入,也没有出声打扰,还用眼神示意陈悦瑶不要停下,就坐在一旁跟着在听。
没想到今日在说的正好是个瞒天过海换太子的话本,真太子被奸妃和自己的孩子换了身份,想要不费吹灰之力的将自己孩子扶上皇位。
为了换太子,奸妃不仅害死了皇后还牵累忠良,虽然最后是个好结局,话本里的主角揭穿了真相,换回了太子惩罚了奸妃,但老太妃还是听得格外投入和气愤。
话本讲完之后,老太妃也没能从故事中出来,见到林梦秋还拉着她絮絮叨叨的说那奸妃,千不该万不该换了太子。
即便奸妃的儿子,能文能武从小就很优秀,他并不知情也很无辜,但也不能掩盖他是个冒牌货的事实。
这让林梦秋脸上的笑顿时就僵硬了,那可不巧了嘛,她也是个冒牌货。
之前她还有想试探老太妃口风的心思,此刻瞬间将此心思给打消了,她清楚的明白老太妃就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梦媛,你这是怎么了?流了这么多的汗,是不是屋内太热了。”
老太妃自己是当过宫妃的,对孩子被换的事格外能感同身受,义愤填膺的骂完后,就见对面的林梦秋满头是汗,赶紧喊来丫鬟为她打扇。
林梦秋白着唇,擦去额头的细汗,强装镇定的道:“孙媳只是体虚,每到夏日便容易多汗,不是什么大毛病,让祖母担心了。”
“体虚可大可小,可不敢觉着自己年轻就不当回事,一会让大夫去瞧瞧。”
“是,孙媳记下了。”
陈悦瑶也是一副关心的模样,说她知道体虚可以多泡脚活络经脉,又说可以食疗调养。
这让林梦秋根本没机会提施绾云的事情,反倒是坐了会,老太妃自己提了起来。
“听说明日施家姑娘要来,这还是头次有你的客人前来登门,可是件大事,到时让人在你院里摆台戏吧,若是你没经验,便让王妈妈去帮你。”
老太妃也是好心,想着沈彻在外名声不好,林梦秋嫁给他,外头定是说什么样闲话的都有,老太妃这是想给林梦秋撑面子。
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林梦秋嫁进王府,那是来享福的,王府上下都看重她宠爱她。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宠爱,让林梦秋有些招架不住,还要派王妈妈过去帮她,岂不是见证她如何被揭穿吗?
她一口茶呛在喉间,上去下不来,好悬没把自己给憋死。
“多谢祖母好意,但绾云素来喜静,只怕是不爱听戏。”
“也是,是我想岔了,你们小姐妹许久不见,定是有很多体己话要说,那就都听你的。”
老太妃虽然是收回了摆戏的心思,却又说要给施绾云准备礼物,一来二往的实在是让她没机会提不见的事。
最后等她出春熙堂的时候,王妈妈还笑眯眯的让她放心,“老太妃已经交代了,明日世子妃宴客喝的茶用的点心,全都拿宫内御赐的,保管不丢我们南阳王府的脸。”
林梦秋干笑着让她转达自己的谢意,而后头重脚轻的回到了小院,将自己关在房中,愁的什么都看不进去,甚至连晚膳都没怎么吃。
若是不能从老太妃这下手,就只能想办法让施绾云主动的毁约,可她实在是想不到能有什么办法让施绾云突然反悔不来的。
正在她发愁的时候,门从外推进,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梦秋惊喜的朝外看去,果真是沈彻回来了,她还当早上是她梦里听错了话,原来他真的说了要回来陪她。
沈彻绕过屏风,就看见了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肴,林梦秋的碗筷都没动过,便知道她是没吃。
以为是阿四提前来说,她又在这等着他,板着脸就打算要教训她两句,没想到对上了她诧异又欢喜的眸子。
嗯?她不知道他要回来用膳?那为何连晚膳都不吃,难不成是有人惹得她不痛快了?
沈彻到了膳桌边,两人简单的用了晚膳,期间林梦秋一直是想说又不说的模样,看得他皱了好几次眉,心中忍不住的盘算,是陈氏又不安生了?
若真是她,那这回便是有祖母求情,也不必再留。
等到晚膳后,屋内都没了人,她才倚在他身边,把施绾云要来的事给说了。
不是她受了委屈,沈彻这才松了口气,把玩着她的手指思索起此事来。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不难,按着他的脾气,真有熟人上门,那就趁这个机会公开替嫁之事,但他既希望林梦秋能光明正大的嫁给他,又不用被人背后非议的,他不许林梦秋受一点委屈。
现在时机还未到,只能再等一等。
“夫君,你说这该如何是好?要不我出门躲躲吧……”她都已经想到,要不要编个临时去庄上的理由,或是临时要进宫,可又觉得不妥,愁的小脸都跨着,让人瞧着真是无助又可怜。
沈彻被她的小模样给逗笑了,伸出手指抬了抬她的下巴,勾着唇笑着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但这主意可不是白得的。”
自从上次他演过一回纨绔之后,就越发的痞气,这懒洋洋欠揍的口吻,像极了调戏良家女子的有钱大少爷,可偏偏看着他的这张脸,让人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不是白得的,可不就是明示要给好处,至于是什么好处,不必说她也知道了。
林梦秋的双颊微红,忍着害羞,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捏着沈彻的衣袖左右晃了晃,“夫君,告诉我嘛,你也不想看我出丑的对不对。”
沈彻的喉结微抖,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半眯着眼撇开不看,他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她给哄住。
见他不为所动,林梦秋只好咬着下唇,贴到他的身侧,在他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
“夫君最好了,你就帮帮我嘛。”
呵,一个吻换一个主意?这也显得他太过廉价了,沈彻只是轻哼了声,并未有更多的反应。
既然如此,那她只能放狠招了。
林梦秋凑到了他的耳畔,热气吹在他的耳蜗,用最甜最软的声音道:“彻哥哥,你若是帮我过明日这关,梦秋便都听哥哥的。”
便是不说她这甜软的嗓音,单是那声彻哥哥就激得沈彻浑身酥麻,更何况她还给出了诱人的条件。
沈彻黯着眼,恨不得将这小妖精给收了,掐着她的腰将人往自己怀中带。
在他要亲上她的唇时,林梦秋及时的伸手抵在了两人中间,“哪有这么做买卖的,好处你都得了,办法呢?”
沈彻真是要被她折磨的疯了,却又拿她没办法,只能强忍着要爆发的火气,咬着牙在她耳畔说了两个字:“装病。”
林梦秋眼睛亮了亮,是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若是她病了,那就没办法再继续招待客人了。
明早只要把她生病的消息传去施家,施绾云也就不好意思再登门了,而且也是老太妃自己说的她病了,老太妃肯定也不会有所怀疑,这个主意实在是妙啊。
正在她高兴的要谢沈彻时,就听他又道:“你怎么不问我,装什么病最容易让人相信?”
林梦秋不疑有他,老实的顺着他的话问:“是什么病?”
沈彻的手掌摸上了她的肚子,忍不住的笑道:“你便说你有喜了。”
林梦秋腾的一下脸就红了,甩开他在作怪的手,羞红着眼跺了跺脚说了句坏人,而后飞快的钻进了卧房内。
这人怎么越来越坏了,两人圆房才不到一月,她就算再糊涂也该知道不可能如此快怀上。
他这是存心在这逗她玩呢。
奈何方才她答应了什么都依他,等沈彻跟进了房内,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二日,沈彻轻柔的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才动作轻缓的起身,正打算差人去了施家说世子妃病了,恐是今日无法见客。
可转念一想,又喊住了要去送信的人,慢条斯理的道:“我亲自去一趟施家。”
或许是心中装了事,林梦秋睡得也不太踏实,沈彻刚离开没多久,她便醒了。
醒来第一反应自然是要起身,但很快就想起来,她今日的任务是要装病,就又迅速的躺了回去。
哑着嗓子喊了声红杏。
院中其他人都瞒着,唯有红杏和绿拂知道她是装得,一个去收买大夫,一个去春熙堂传消息,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
老太妃昨日才说了她体虚,根本就没怀疑真假,以为她是外出劳累回来又要料理府内事,这才病倒的,知晓后心疼不已,让王妈妈送了不少的补药过来。
林梦秋心虚的收下,由红杏扶着靠坐起,在床上谢过了老太妃的心意。她不可能真的装有喜,想来想去还是装伤风发热最容易。
为了演的逼真,她咬着牙盖了三四床的被子,整个人缩在里面,硬生生憋得满脸通红,头冒细汗,与王妈妈说话时还边说还边咳,活脱脱一个病倒憔悴的模样。
王妈妈哪里还敢让她劳累,赶紧劝她躺下,“府上的事虽然重要,但世子妃的身子才是第一位,您可得保重身子才好。”
“大夫已经瞧过了,说是静养几日就好,还请妈妈转达,让祖母莫要担心。”
“老奴这就回去禀告老太妃。”
眼见马上就要成功,王妈妈也已经起身准备要回春熙堂了,就见绿拂焦急的小跑着进来:“主子,不好了。”
王妈妈皱了皱眉,“你是世子妃身边的大丫鬟,怎么行事还如此莽撞,仔细说,出了什么事。”
“施家姑娘听闻主子生病,更加坚定的说要登门探望,此刻已经到府门口了。”
林梦秋彻底傻眼了,她做了这么多,感情都白忙活了?
不等她想措词要拒见,王妈妈就先一步道:“施家姑娘与世子妃感情可真好,来者是客,既然如此就请她进来吧,你们快去备茶备糕点。”
即便林梦秋内心再不愿意,但她此刻‘病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施绾云被请进了府。
心里是给沈彻狠狠的添上了一笔,瞧他昨夜出的什么好主意,不仅没能解决问题,还变本加厉,最重要的是还骗着她听他的话,委屈了一夜!
不管怎么想她都是亏大发了。
林梦秋没办法,装作虚弱的模样翻身脸朝内缩在锦被里,实在是不行,她只能单独和施绾云‘谈谈’了。
能收买就收买,不能收买那就……
哭给她看。
很快,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以及王妈妈招呼人的声音,“施姑娘这边请,我们世子妃往日时常提起您,说是自小便与姑娘关系最好,知道您要来忙活了一日,这不人都病倒了。”
“倒是要怪我了。”
林梦秋此刻很紧张,浑身都在冒汗,隐隐约约间觉得施绾云的声音似不如幼时柔和。
但两人许久未见,林梦秋本就与她不熟,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多年前,只是疑惑了片刻又自顾自的紧张起来。
“施姑娘请坐,世子妃方才还醒着,这会大约是又犯困了,世子妃得老太妃的重用,府上的事样样都离不得她,自然就会多操劳些,还请施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王妈妈真是一心一意为了林梦秋,话里话外都是为她撑场子,生怕她在旧友面前落了下乘。
而施姑娘也只是淡淡的嗯了声,“我与梦媛关系好,她既是病了,我说什么都得来探望一二的。”
“那施姑娘且等等,老奴去瞧瞧世子妃醒了没有。”
话音落下,王妈妈就走到了床畔,放轻了声音道:“世子妃,施姑娘来了。”
林梦秋的手指紧紧的捏着锦被,浑身僵硬,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我这模样难看的很,还是不见她的好。”
王妈妈就懂了,世子妃这是好面子呢,生怕自己面容憔悴的样子被施姑娘瞧见了。
也是,别说是世子妃了,便是老太妃这个年纪,也时刻在意自己的容貌。
“那老奴将幔帘放下,也免得过了病气给施姑娘。”
见床畔的轻纱缓缓落下,给内外的人都笼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林梦秋不安的心这才好了些,幔帘倒是个好主意。
施绾云被请了进来,她好奇的朝内打量了两眼,才在林梦秋床前的锦凳上坐下。
“苏州一别许久未见,媛姐姐近来可好?”
林梦秋缩在锦被中,只留一双眼朝外看,隔了幔帘后,只能看到外头人的轮廓,具体的五官有些看不清楚,想来从外看里面也是如此。
但她还是不敢把脑袋伸出来,依旧是掩着半张脸,连着咳了好几声,压低了声音学着林梦媛的样子,闷声道:“一切都好,劳妹妹挂心了。”
外头的人明显的顿了顿,而后又道:“此次登门拜访,我特意带了媛姐姐喜欢的荷花酥和莲子糖,可惜姐姐病了,那就只好等病好些了再吃。”
林梦秋紧张的很,根本没听清她说带了什么,轻声道了句多谢。
等躺了会才后知后觉,什么荷花酥莲子糖,这些吃的林梦媛根本就不喜欢,她牢记着嬷嬷的教诲,所有需要张大嘴咬有碍观瞻的吃食,不论多好吃统统不吃。
喜欢荷花酥和莲子糖的明明就是她。
施绾云与林梦媛好的就跟亲姐妹一般,怎么可能会记错两人的喜好,林梦秋糊涂的脑子突然有些清醒起来。
外头的施姑娘见她没有反应,又喝了口茶,就起身要告辞了:“媛姐姐既是病了,不宜久坐,还是用了药歇一歇的好,那我便先回去了,待姐姐好些我再登门。”
就在她起身的同时,床榻上的林梦秋伸手掀开了幔帘,急迫的道了声:“且慢。”
而后对上了外头那位施姑娘,只见她一身红衣,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没有珠花也没有步摇,只有简单的玉钗和发带,五官精致眉眼间却带着些许锋利。
她们姐妹长得有七分相像,但穿着和说话习惯完全不同。
这哪是施绾云,分明便是她多年未见的好友,施家二姑娘施绾舒。
林梦秋就像是做梦一般,紧紧的拉着好友的手,眼眶都有些红了,王妈妈见林梦秋好转,两人似有话说,赶紧带着屋内下人都退了出去。
等只剩下她们两人后,林梦秋才破涕为笑,“怎么来的会是你,小舒,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方才心都要跳出来了。”
施绾舒方才装了一回大家闺秀,浑身都不自在,见没人了赶紧舒展了一下手脚。
“你这人怎么恶人先告状啊?你还吓死,我都快累死,这千金大小姐真不是人当的,笑不露齿声音不能过响,走路也跟龟爬似的,我施绾舒那是马上驰骋的人,为了你,硬是把半刻钟的路走了半个时辰,你说吧,怎么补偿我。”
是她,果真是她。
林梦秋忍不住的扑进了她的怀里,把眼泪全擦在她身上,抱着她撒着娇,就和小的时候一样。
她还记得幼时,施绾舒嘴馋溜去小厨房偷荷花酥,林梦秋就为她望风,等拿到荷花酥一人一半,被宋氏发现后,一人打了一顿手板子。
她还记得当时施绾舒是怎么说来着,“不是小秋的错,是我逼她跟我逃学偷吃的,要打就打我。”
最后手板子没躲掉,还被罚了抄文章,但两人就是从那之后成了好友。
“好好好,补偿补偿,你想要什么都补给你。”林梦秋是这么说的,但依旧是抱着她不撒手。
“你这个爱哭的毛病怎么改不了,从小哭到大,我可就这一身裙子,过两日进宫还得穿,你给我哭脏了,可得赔我。”
听到这句,林梦秋才好奇的松开了她,“进宫?为何要进宫啊?”
“还不是那什么太子要娶妃,我和大姐全都要进宫相看,能有好几十个姑娘家呢,你说他相看的过来吗?而且我听说那太子是个病秧子,连我都打不过的人,我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林梦秋:???
“小舒,你冷静点,那是我夫君的表兄,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