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问道:“董大哥,可知父亲叫我们去,究竟有什么事吗?”
董诚叹了口气:“少夫人,具体小的并不知道。不过,终归与上午的事脱不了干系。其实,这件事也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那父亲是个什么态度?”我忙追问。
“这个,”董诚迟疑道,“不好说。反正老爷看起来很生气就是了。”
我一路想象着姨丈姨妈可能会有的表情,不知不觉间就听得有丫鬟叫道:“公子少夫人安好,老爷夫人在堂屋等着二位呢。”
原来竟已到了思懿堂院门口。我打量门一侧立着的丫鬟,是姨妈跟前的颂兰。瞧她神色,却看不出有何端倪。穿过,沿着鹅卵石铺就的花径走了片刻,便已到思懿堂的堂屋前。
董诚侧身立在门外道:“二公子少夫人请进吧。”
二表哥沉着脸不语。我赶紧道:“儿子媳妇前来见过父亲母亲。”
“进来吧。”是姨妈的声音。倒听不出与平日有何不同。
董诚与佑安留在堂屋门外。我和二表哥一前一后进了门,分别对姨丈姨妈施礼道:“父亲安好。”“母亲安好。”
姨丈“唔了一声。
姨妈微微点头:“坐吧。”
我微微垂头在下首右侧落座。二表哥依旧阴沉着脸,坐在对面,始终未曾开口。
姨丈皱着眉盯着他看了半响,道:“璇儿!”
二表哥不知听见没,并不理会。
姨妈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马上被姨丈用眼神制止了。
姨丈又将声音放低,听起来略微柔和一些:“璇儿,为父叫你,没听到吗?”
二表哥冷哼一声。
姨妈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椅子扶手,怒道:“逆子!你父亲与你说话,怎能不理?!”
姨丈不愧是上得朝堂的官员,关键时刻反而并不如姨妈那般恼怒,只皱眉道:“璇儿,为父只想问你,早上在涤松苑,为何对你母亲不敬?”
二表哥冷笑一声,反问道:“父亲还想再听一次儿子的忤逆之言吗?”
姨丈姨妈齐齐皱眉。
二表哥笑起来,声音听着既苍凉又沙哑,嘴唇也干得裂了皮。
“哼哼,既然父亲想听,儿子倒也不介意再说一次。”二表哥清澈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姨丈姨妈,因睡眠不足使得双眼皮看起来特别深,整个人显得既疲倦又亢奋。
“儿子只想问一句,是不是我喜欢什么,你们就非要把它从我身边抢走?甚至包括一只猫?”
姨丈的眉头皱得几乎能挂一吊铜钱了。他眯着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压抑的怒意,冷声问:“璇儿何出此言?”
“哈哈哈,太好笑了!父亲竟然不知道吗?”二表哥放声狂笑,“那儿子就一一道来罢!”
姨妈满脸怒容,一双好看的细长凤眼斜睨着二表哥。姨丈依旧眯着眼。
“你们明知道我与郎家妹妹情投意合,为何非要同意那恭王府的婚事?哼哼,是不是为了攀龙附凤,不惜牺牲儿子的终身幸福?”
姨丈沉吟片刻,沉声道:“谁家子女的婚姻大事不是凭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包括你爹你娘。我们这样有什么不好吗?”说着,他扭头看了姨妈一眼,目光中不经意间柔情流露。
“再者,好男儿志在四方,怎可整日留连于儿女情长?我章家虽有三子,然而你兄长幼时便不幸夭折。你弟弟章玿尚且年幼,况且他究竟是庶出之子。为父与你母亲如今只你一个嫡亲的儿子,我们对你寄予厚望,难道竟错了不成?”
姨丈这一番话,堪称苦口婆心句句在理。我瞬间就被一个老父亲的肺腑之言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