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二表哥与常庚整日看着悠哉游哉,实际上,每日抓紧练兵,只等待最后围剿流寇。
因带了益谦一起来了齐州,我一到齐州,便赶紧修书一封给袁五爷,让他转告薛青夫妻益谦已在齐州,空闲了随时可来探望。顺便交待他差人注意那十来个安置在留园的流民,尤其是那有前科的方进山。只恐因我一时妇人之仁,给留园招来祸患。此时又逢秋收,我嘱咐袁五爷更需留心流寇下山抢粮食财物,预备过冬。
写完给袁五爷的信,我不由得对二表哥道:“按说冬天围剿流寇最是合适,他们到时缺吃少穿的。不过,他们会不会趁着庄稼丰收,现在就下山抢掠,以备过冬呢?”
二表哥一愣,道:“那却是防不胜防。”
“这许多村寨,谁知道他们会去哪里抢掠呢?”辰娘蹙眉道。
常庚想想,道:“不如我们突袭,杀他个措手不及?仲泽,抓住那刘三后,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咱们第一次围剿成功,不就是因为突然提前了围剿时间吗?”
二表哥沉吟片刻,皱眉道:“子骏言之有理。咱们现在还可以向归降之人打听一下流寇大概的活动范围。不过,齐州兵力只余九百五十一人,听说流寇有近三千人。如果此次不能一击即中,很长一段时间内,恐怕都难以再主动出兵围剿。只能跟在流寇屁股后面东打一下西打一下。”
常庚道:“可此时若不出兵围剿,日后也只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打,很是被动。”
我想了想,看着二表哥道:“二表哥可还记得那人偶无愁么?”
四目相对,二表哥便笑了:“自然记得。”
常庚与辰娘面面相觑,不解道:“怎又忽然说起人偶来了?”
二表哥道:“子骏想必见过那人偶吧?”
常庚点点头。
“我们兵力不足,不妨扎些草人饰以兵士衣物置于山谷各处以迷惑流寇,子骏以为可行否?”二表哥笑道。
“万一被他们识破了呢?岂不是要狗急跳墙?”常庚忧虑道。
“他们又没有长了千里眼,不近看怎能识破是假人?若见四处都是官兵,他们一定会慌不择路,四处逃窜。此时,我们令大部分人马守在进出山谷的必经之路,其余人等守在其它岔路口,来他个瓮中捉鳖,你说如何?”二表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这不是三十六计之中的关门捉贼外加以逸待劳么?”辰娘笑道。
常庚眯着桃花眼,阴笑道:“若惹急了小爷,嘿嘿,将那草人一点……这次若不能将他们拿下,我这常字便倒着写。”
“做戏需得做足了,还需放出风去,就说刺史大人请旨从附近州郡调了援兵过来。”二表哥道。
“嗯,明日先禀明黄大人,若他同意咱们的计划,便需一面放风出去,一面着手开始准备。”常庚道,”就是扎草人也需要些时日呢。”
扎草人工作量虽大,却并不难,兵营里有好多兵士都会。不过,为了能使草人日后套上衣服显得更加逼真,我亲手扎了一个样品,让二表哥带去兵营,以便让兵士们比照着来扎。
一时间,兵营里热闹非凡。上午由常庚带着校尉督练一个时辰,下午又忙着被二表哥带人督着扎草人。
齐州兵士平日闲散惯了,何曾这样忙碌过。有的人便有些吃不消了,私下发牢骚说,这新来的长史大人与司马大人果然是京城里来的世家子弟,一个个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放着正事不干,不敢去打土匪,却只管躲在兵营里终日练练兵扎草人玩儿。
二表哥听了不动声色,便由他们说去,只要他们把该做的都做了就行。
常庚可听不得他们乱发牢骚,有一次听见了,直接抓起说话那人,一把便丢到一边,道,来来来,且与你家小爷比划几下。你若打得赢我,明日我便举荐你做这校尉。听得一旁的校尉直瞪眼。
辰娘讲给我听时,我也忍不住大笑:“校尉无缘无故的招谁惹谁了,怎么那发牢骚的兵士打赢了常公子,便要让出位置来给他做?正常情况下,常公子不是该说:你若打得赢我,我便让出我这位置给你吗?”
“是啊,他讲给我听时,我也是这样问他的。他说,那是不可能的,司马可是要皇帝亲自下旨任命的,何必糊弄人家一个小兵呢?”
“看不出常公子还是如此耿直之人呢。”我笑道。
“听着倒像是。”辰娘笑道。
看得出来,辰娘其实也未将常庚说的话当真。与常庚相处日久,她也有些了解他的个性了。
其实众人一起忙起来,用不了几天便扎好了五六百个草人。
扎好草人的这一天上午,二表哥与常庚带着我们一众人前去兵营里观看。
草人只有正常成年男子那么高的身架子。我试着将兵士的衣服一件件套到草人身上。
二表哥看了片刻,转身从旁边一个兵士头上取下帽子来,往草人头上随手一扣,兵士们见了不禁惊呼一片。
“妈呀,这远远看去,就和真人一般呢。”
“哈哈哈,夜深了可以放在府衙门口替人值勤啦。”
“听说咱们长史夫人在京城时,曾经做了个人偶,美得天仙似的,京城里的人无不一睹为快。”
“瞧瞧咱们长史大人与司马大人这两对夫妇,啧啧,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听说司马大人的夫人是安阳侯褚老将军的千金,还有一身武艺呢。”
遇到这种讨喜的事,常庚早派人去了府衙,请刺史大人过来一观。
那穿了衣服的草人混在一列兵士里,黄刺史从旁边经过,竟然未察觉。
我们几人隐在大队的兵士后。
黄刺史看眼兵营里一堆堆的稻草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常庚笑着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大人,可看出来有何不同之处了吗?”
黄刺史不易察觉地撇撇嘴,模棱两可地道:“扎得再好也是个草人,与真人自是不同。子骏你们莫要期望过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