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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2章 孜孜不倦
    正午时分,萨卡区,千珏神殿。

    经过短暂的冥想休息后,便叫上阿蕾尔的道森在大门残破、墙壁斑驳,整体都呈现出一种破落迹象的千珏神殿前停下。很难想象在最不缺石头的诺克萨斯,且作为国教的千珏教团会令自家神殿如此破败。

    “这里也太破败了吧,你确定我们没来错地方吗?”

    “这是有原因的,罗德少爷…不过在解释前,我们还是先静听「午时挽歌」吧。”

    “我记得书上说过,每个千珏神殿的午时挽歌都不一样,而且还会定期更换…”

    停下脚步的道森,学着阿蕾尔的样子双手交叉轻放身前,话说一半神殿中就响起肃穆的钟声,紧接着一阵曲调凄美、空灵、婉约的熟悉曲子回荡在他的脑海。

    理所当然的道森想起那个从黑雾滚滚中而来,立于船首放声高歌的阴影,每一个对有缘得见他的生者都会如此描述他——暗影岛的死者,湮灭的代言人,赞美死亡荣光的传教者。

    其名,死亡颂唱者——卡尔萨斯。

    重新再听一次这熟悉挽歌的道森,将之与记忆中的声音一比较,却得出一个很荒谬的结论:神殿里传来的歌声虽然宏大,但远不如卡尔萨斯唱得那般深入人心,让他感同身受。

    很快与阿蕾尔一同静立原地听完挽歌的道森,继续先前话题:“这里的挽歌,难道从来没有换过吗?”

    “是,少爷…只有萨卡区的神殿如此,这里很久以前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太光彩但又足以让人刻骨铭心的事情,如今活着的也没几个了,还活着的对此事也都对此缄默不言的,您是怎么知道的?”

    来自道森的疑问,让阿蕾尔眼中写满疑惑还有一丝掩盖不了的崇拜,他见状也不掩饰什么:“不瞒你说,我对这个神殿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我亲耳听到过有人唱这首歌…而且比这里面歌声的更加令人深刻。”

    “果然,您见过…卡尔萨斯。”

    提及这名字的阿蕾尔声音瞬间小了很多,还一副东张西望唯恐被他人听到的模样,这就让道森转移了兴趣。

    本来他是要来确认格雷戈里没有被千珏教团的死亡记录员记载的。

    之所以来萨卡区,是因为这是阿莫琳与格雷戈里曾生活过的地方…就在神殿的左侧,穿过一条狭长蜿蜒街道,就是隐藏在高墙下黑暗中的贫民窟。

    而且格雷戈里的酒鬼父亲,就是埋葬在此处神殿的墓园内的,如果他还活着,就一定会来拜祭其父。

    因为对于一个传统的诺克萨斯人来说,铭记亲人祖辈很重要。

    这话铭记最让人动容的就是夫妻之间,在连年对外征战的诺克萨斯,士兵的死亡是家常便饭,也因此便留下很多孀居的女性。

    诺克萨斯的律法,并没有规定这些独居的寡妇不得改嫁,反而很乐意她们再重新组建家庭。但事实却是这些女性们很少改嫁,会为一个男人守寡到死。

    当然,这种忠贞习俗仅限于诺克萨斯本地人,即诺克希人的后代,最初建立了这个国度的族群。

    格雷戈里就是这么一位传统的诺可希人后代,所以道森才会选择这里,却没想到阴差阳错有了关于卡尔萨斯的消息。将来要去暗影岛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信息。

    “好了,详细说说卡尔萨斯这个人吧…我已经布下了魔法结界,不会有人偷听的。”

    在阿蕾尔压低声音的那一刻,道森就心领神会的和她一起来到左侧通向贫民窟的道路,挑了一个很常见的阴暗小巷进入其中。

    “嗯…”

    即便如此阿蕾尔还是一副做贼心虚,小心留意周围的模样,道森也不催促,只是用很自然的目光看着她,这让她也快速冷静下来:“其实我也只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那个时期的父亲还很小…”

    在阿蕾尔满是过往回忆的述说中,一个活在近百年前的传奇男人跃然浮现道森眼前。

    之所以说卡尔萨斯是传奇,不是因为他的出身更不是天赋,而是他对“死亡”的孜孜不倦。

    和格雷戈里一样出身于贫民窟的卡尔萨斯,有三个姐姐与一个只知借酒浇愁的父亲,以至于他从小到大都在三个姐姐的照顾下长大。

    而卡尔萨斯也没有辜负他的姐姐们,5岁时就可以跑出贫民窟,游走在暗影中寻找他人丢掉的剩饭、烂水果,偶尔遗落的钱币,甚至是从死在黑暗中的倒霉蛋身上寻得不错的收获。

    这并没有什么出奇的,这种事贫民窟的很多大一点的孩子都会做,而且还比卡尔萨斯做得好。可从未有人想他一样,会对贫民窟内习以为常的死亡感到着迷,而不是厌烦、麻木、逃离。

    尤其是每逢有人死去,便会身着黑衣,推着小车,拿着手杖而来的死亡记录员更是会让人退避三舍。

    死亡记录员是千珏教团的使者,他们的到来往往意味着死亡。虽然因为有着千珏的威能庇护明面上不会有人对此说什么,可大家暗地里都会称呼他们为地狱的看门犬,甚至是恶言恶语的诅咒他们不要来。

    就是在这种环境中,卡尔萨斯成了死亡记录员身后的尾巴,他经常会随着这些穿着黑衣服的人在贫民窟之间穿梭,也因此被其他人所忌惮、疏远。

    对此卡尔萨斯一无所觉,将他一手拉大的三个姐姐也没心思去顾虑旁人眼光,她们每天光是在贫民窟内活下去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这种时光持续到卡尔萨斯10岁时,一场席卷贫民窟的可怕瘟疫爆发,他的三个姐姐一同病倒,父亲虽然没事但依旧只能借酒浇愁。

    于是卡尔萨斯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用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来回报他的三个姐姐,哪怕在她们病重到弥留之际也不离不弃,直到她们眼神黯淡生命之火熄灭,那些无论刮风下雨,节庆假期皆不会迟到的死亡记录员再次造访。

    这种死亡的场面卡尔萨斯见过太多,太多。可是他从未经历过死亡记录员带走自己的家人。也是第一次他作为死者亲人家属,在黑衣人们一阵颇为严格的药剂喷洒身体、魔法清洁后,他与载着尸体的小车来到千珏神殿的墓园埋葬。

    好在被千珏神殿所收容的死者,不会收取任何费用,要不然卡尔萨斯就得自己挖坑埋葬姐姐们了。

    埋葬结束过后的祈祷中,在千珏神殿的神像前卡尔萨斯展现出了对死亡的渴望,他问了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在千珏教团内部至今被奉为——圣经。

    死亡是永恒的吗?

    死亡是一个生命的终点吗?

    生命的智慧与死亡的明朗,能不能融为一体?

    等等这些诸多理所应当,却又被他人忽视的问题回荡在神殿之内,引起当时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对于这个对死亡有着浓厚兴趣,会为家人离世悲伤,会为“死亡”本身感到喜悦的少年,千珏教团理所应当的拥抱了他,将少年视为受到了死神的青睐,是千珏派来人间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