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所求,换言之就是只有一个请求。
这个请求不需要言语,从维尔娜沐浴日光却眺望空中明月便可得知…她,与自己的来意殊途同归。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转身离开,去向拉露恩转告这个好消息。
因为即便双方都同意太阳与月亮是一家,可还是有一个绕不开的关键问题。
太阳容纳月亮,亦或是月亮包容太阳。
即双方谁做主导的问题,占据了巨神峰千年之久的烈阳教派天然就处于有利地位。如今虽然因皎月女神而损失惨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也不知道这教派内到底还藏了多少强大的魔法圣物、不出世的隐者作为底牌。
另一方面皎月教派则是有着厄斐琉斯、拉露恩这对集信仰、武力为一体的兄妹强者,在神明离去的如今可以压着失去诸多高层的烈阳教派猛攻。
如今皎月教派又乘上泽拉斯这艘大船,而本该给予烈阳教派支持的阿兹尔,却因为太阳之城是个鬼城,而无法接纳,也不愿接纳原本的国教烈阳教派。
此消彼长之下,皎月教派如今也算是势头十足,如果没有星界插手,假以时日击败烈阳教派,令皎月信徒再一次入主巨神峰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道森思考要如何说服对方,或者询问其具体意愿如何时,维尔娜结束短暂的日光洗礼,走下日晷般的魔法圆盘,神圣的气息就此远去,让她就仿佛一个跌落凡尘的俗人,在此时看起来平凡无奇。
只是,她眼中所透露出来的念念难忘之情,让道森心中顿时感慨万千…他不久前再度归家又离去时,母亲的目光亦是如此。
此时的维尔娜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祭司,更不是曙光女神的生母,只是一个平凡得担忧着,思念着,渴望着女儿能够早一日归来的母亲。
“您的女儿现在可是无所不能的神明,请放宽心吧。”
不忍她如此挂怀女儿的道森出言安慰道,谁知却令维尔娜神情更为担忧,她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深深的凝望了一眼圣所结界上方,由太阳圣石所构造出的那轮虚假太阳。
一同看过去的道森,几乎是瞬间领悟了她这深沉一望的含义,但他却不能再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来。
因为自星灵降临的那一刻,蕾欧娜就不单单是蕾欧娜了,而是一个有着漫长记忆,强大力量,近乎于不死不灭的古老存在。
尽管这个存在目前由蕾欧娜主导,有着属于她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就会更多的适应来自星灵的力量以及传承记忆,在这些事物的冲击下,那个名为“蕾欧娜”的个体又怎能一成不变呢。
“或许,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想到这里的道森提出建议,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蕾欧娜自身的改变不可避免,但只要她的意志坚定,她们就还是真正的母女。
“你说很对,年轻人…所以我需要先为女儿排忧解难,才能让她不至于一归家就忙于其他事物,从而令我们失去谈话的机会。”
终于开口的维尔娜露出笑容,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道森惊讶不已,他细细琢磨了一下才回道:“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就算我不来,您也会挑时间去见一下皎月之人。”
“愿阳光涤净我的罪恶。”
承认下来的维尔娜召唤圣光,骤然明亮数倍的圣石反射出炙热光线照在她的身上,让她本就憔悴的容颜又苍老一分。
原来不是因为禁食、水造成的憔悴,而是来自于自我惩罚。
“您…大可必如此。”
“我,是烈阳教派的大祭司,本就该以身作则。”
“看来您是不会有所让步了。”
这种自我惩罚的表现,让道森确定维尔娜心中的坚决…她很贪心,贪心到两者都要。
她既想按照女儿的意愿让两派合一,又想作为大祭司来保障烈阳教派的主导地位,否也也没必要如此去惩罚自己。
“明日蹉跎,皎月当辉。”
“啊?您说什么?!”
“明日…”
在道森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维尔娜又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自己的答案,让他脑袋当场宕机,竟是有些转不过圈来。
他竟是又错了,而且错的异常离谱。
或者说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身为烈阳大祭司的维尔娜,竟会说出“明日蹉跎”这种批判烈阳教派毫无作为的话语,最关键的是她还言辞凿凿的说皎月教派应该大方光明!
大方光明照耀世间这种事,可是独属于太阳的权利,这是烈阳教派数百年、千年以来的固有传统!
“为什么?!”
良久才平息心中震惊的道森问道,他并不觉得维尔娜在撒谎,对方也没必要在这没有旁人的情况下撒谎。
但他目前也无法相信维尔娜的话,毕竟她的女儿是蕾欧娜,而不是黛安娜,于情于理其都没有这样做的理由…除非她有极为特别的理由,从而促使她做出如此选择。
如果这个选择合情合理的话,那就代表着他此行的任务圆满结束,烈阳与皎月再度归一的想法也会正式开始进行!
“年轻人,或许你的实力傲人,但你真的能代表皎月吗?”
将道森失态看在眼中的维尔娜发出反问,他楞了一下,才苦笑道:“我本可以在您面前宠辱不惊的,但您思念女儿的心情让我倍感亲切…看到您,我就会想到我的母亲,想到她也是如您这般在思念我,我就恨不得马上回家…以至于我此时如此失态,还请见谅。”
“那为什么不马上回去看看呢?”
“我怕看过一眼,哪怕只是偷偷的…也会骄纵了自己。”
“到时自然有你的母亲鞭策你。”
“呃…”
“好了,家事人人都有,却没几个能理得清的…我现在相信你有这个资格了。”
主动打断这话题的维尔娜转入正题,在道森满是疑惑的目光中开口:“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何如此说,那就让我来描述一下‘那一日’的光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