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关系的。

    她习惯了。

    给她一天时间，她肯定能缓过来。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都要这样，明明没那么喜欢，为什么还要给她希望。

    爸妈是这样，江宁也是这样。

    可她会当真的啊。

    她们说很爱她，她会当真的。

    因为，她很在乎她们。

    她不爱哭的，但仿佛这一刻，父母带来的伤害伴随着江宁的事情一起爆发，所有的事情都到了一个临界点，孟依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涌出来，她再也控制不住，手机关机趴床边哭了起来。

    夜晚床边台灯没关，照着女孩不太清晰的轮廓，她皱着眉头，在眼泪中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见，何湘南带着孟随在帝都读书，孟依很想她们，偷跑去帝都看她们，被何湘南发现了，责怪了她一通，骂她不懂事，跑去帝都给他们找麻烦，然后让她立刻回云林，说不想看见这么不懂事的女儿，还说，再不听话，就永远把她扔到云林。

    一眨眼，来到云林，认识江宁，江宁说喜欢她，梦境中两人很美好，有夕阳有大海，两人在海边漫步时，江宁突然说：“我不喜欢你，你回北清吧，我们不是一路人。”

    “不要。”孟依在一阵虚汗和眼泪中惊醒。

    孟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坐起来想起梦里的场景，眼角自动的流下泪水，身上冷浸浸的，开始缩在被窝里蜷缩着，用力抱住自己。

    她在被窝里窝了会儿，思考着自己怎么会变的这么患得患失。

    缓过了一会儿神，孟依起身看床上的闹钟，五点二十，冬天里，外面五点二十的天黑漆漆的。

    肯定也睡不着了，孟依拿出枕头下面昨天关掉的手机开机，发现没电了，要充一会儿电才能开。

    孟依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去楼下卫生间刷牙洗脸。

    挤牙膏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有些肿，精神状态也不太可，孟依把牙刷塞进嘴里，心里默念，

    从今天起，不会再理会江宁了。

    她说的不理会并不是一句话都不跟江宁说了，只是把以往放在江宁身上的希望一点一点的收回来，把他当做和程煜娄涛一样的，生命中普通的过客，一个普通的同学。

    她还是那个飘在这个世界上伶仃的孟依，笑看天地和生活。

    收拾好东西，出了卫生间觉得好冷，真的冬天了，孟依打开衣柜找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围着，带了个毛线帽子，头发散了下来，穿了个白色的羽绒服套在校服外面开门。

    刚开门，看见昏暗的路灯下一个人影。

    此时的天就跟晚上**点的天一样，云林市又靠北方，又湿又冷，说话间口中都有哈气。

    江宁站在那里，路灯打着他的轮廓，孟依感觉到他的眼睫都是湿的。

    不是哭了，是霜，打在他的睫毛和眉毛上。

    而此时的江宁似乎都冻坏了，耸着肩膀，羽绒服的帽子紧紧扣着脸，只剩下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和倦怠的面容。

    还有，他手中提着的一份蛋糕。

    孟依心脏停了两秒，不敢想，赶紧上前，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江宁真的很生气，看着她感觉要吃人一样，声音急：“你要手机干什么用的？一夜都关机，打的我手机都没电了，操！”

    “我...”孟依还没想好措辞。

    手机现在还在房间里充电没拿。

    孟依大步靠近他，看着他脸上的绒毛似乎都被打了霜，小声问着：“冷不冷？”

    “你说呢？”说完江宁打了个寒噤。

    孟依把自己围巾取下来，围在了江宁脖子上，江宁闻见她围巾上的清香味道。

    不是花香水果香，是一中清新的香味。

    而且她刚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一身的白色羽绒服配上她的红围巾和秀发，像个公主一样。

    孟依责怪着：“怎么不回家？”

    “你说你想吃什么破蛋糕，”江宁手中的蛋糕提了提，有些幽怨的看着她：“我去给你买了，回来打你电话，你关机。”

    孟依自责的低下头。

    江宁问：“怎么了？”

    孟依不肯抬头。

    刚刚看见他手中提着的蛋糕她就猜到了七八分，她现在只有自责。

    自责没事找事，给江宁带来麻烦。

    自责不相信江宁。

    可明明是江宁不跟她解释，女孩子本来就容易多想。

    想着想着，眼泪掉了下来。

    江宁看见有些着急，言语轻缓：“怎么了？”

    见孟依一直掉着眼泪，他快自责死了：“是不是我刚刚跟你说话语气太重了？”

    他是挺生气的，打出租车去市里买那什么破布朗尼，店面早就关了，又给门面上的联系电话打过去，非让他现在做出来，价钱随便开。

    拎着布朗尼回来的时候给孟依打电话，关机了。

    他一直打，一直关机。

    江宁站在门口等，想翻墙进去，又怕打扰了她家人让孟依难堪。

    他真的很生气啊。

    但看到孟依哭的样子，他什么气都没了，都是他活该，气什么气。

    “别生气了，好不？”江宁开始卖可怜，抖抖身体，语气轻松的逗她：“孟同学，我好冷。”

    孟依抬起头，有些想骂他，骂他脑袋一根筋，不会回家吗？

    可她骂不出口。

    “你身上怎么有灰尘啊？”说完孟依拍拍他羽绒服上的灰。

    “夜里太冷了，”江宁语气比刚才软了一些，跟她解释：“零下几度的天我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住一夜，我不想把蛋糕弄脏，把羽绒服脱下来放在地方托着蛋糕，跑了几圈取暖。”

    孟依生气：“一个蛋糕盒子能吃吗？”还不想弄脏，放地上又怎么了。

    江宁对这些很在意，目光认真：“你要用的东西永远都只能是最好的，最干净的。”

    孟依眼睛湿润，江宁有些心疼的摸摸她的脸：“你眼睛又肿了。”

    江宁经常看到，她有时候早上来上课眼睛是肿的，或者黑眼圈很严重。

    他猜，她总是在半夜偷偷的哭，因为想家。

    但他不知道，这次哭，是因为他。

    “我们去上学吧。”孟依朝他伸出手，说：“蛋糕给我。”

    江宁瞥她一眼，说了句：“我拿。”

    孟依摆摆手给他看：“我有手套，拿着不冻手，你把蛋糕给我然后把手放进口袋里暖暖。”

    江宁看一眼她的手套，上面粉红色的小猪觉得很难看问：“什么手套，这么丑。”

    这手套是靳言安买给她的，当时给她和时思子一人买了一副，好几年了已经。

    她还挺喜欢的。

    “哪里丑？”孟依暗自嘟囔着：“你嫌不好看那你怎么不给我买？”

    江宁笑了一下，凑近她身边，说：“想让我送你东西啊？”

    孟依刚想否认，他又抬起头，酷酷的样子拽死了：“也不挑个贵点的。”

    孟依提过蛋糕，江宁左手伸进兜里，右手直接放进了孟依羽绒服口袋里。

    这人好不要脸。

    没让他放她衣服口袋里。

    “你...”孟依侧身看着他，两只眼睛圆圆的，15厘米的身高差让孟依被动的抬起头。

    江宁唇弯了弯，故意问她：“我怎么了？”

    孟依看见他眼睛里的红血丝，轮廓虽然硬朗，但也盖不住疲惫之意，剩下的话也没忍心说出口了。

    孟依看他，顿了几秒，仿佛在思考，一会儿过后才道：“你直接回家睡觉吧，别上课了。”

    反正在教室里他也不听课，学也学不好，睡也睡不好，还不如回家睡觉。

    而且，他理科成绩那么好，根本就不用怎么学习。

    两人并肩向前走着，江宁笑着说：“送你去学校我就回家睡觉。”

    两人在路口站了一会儿等校车过来，清冷的天空下，天蒙蒙亮，空气中都是露珠，江宁低眼看着面前的女孩，按理说清晨是最清醒的，可他现在很不清醒，很想...吻她。

    尤其是看到她早上背着书包，带着耳暖和手套从家里出来的时候。

    既漂亮又可爱。

    “孟依？”江宁看着她。

    孟依此刻正在远方看还没来的校车，今天校车迟到了呢，迟了两分钟，而后才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想亲亲你。”江宁说的很直白，眼神中带着小心和询问：“可以不？”

    孟依被这话刺激的一瞬间楞了神，须臾过后，她反应过来，脸红透了。

    这人不要脸。

    青天白日的，怎么张口就来这种话。

    孟依眼神闪躲了下，不敢看他，身子侧过去背对着他，声音很小，拒绝的并不坚定：“当然不可以了。”

    他有些失落，问：“为什么？”

    他喃喃：“昨天等了你一整夜呢，一点甜头都不给么？”

    要是给别的女生做这些，直接献身了。

    虽然他也没想过这些回报，但是看到孟依，他有些忍不住想要彩头。

    他又说：“我对你好又不是免费的，别把我当成什么深情守候的人，我要你还回来。”

    孟依眼睛开始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拒绝，看着他说：“那你对别人好，别人都要还吗？”

    那你接受的好意可真不少呢。

    江宁笑了笑，但也只有几秒，后又恢复正经，说：“我不会对别人好，我所有的好都给你。”所以，你让我亲一下好不？”

    “我太小了。”孟依纯真又可爱的眼神看着他。

    还不到十八岁呢。

    声音很绵很软。

    像是在撒娇。

    操。

    江宁要被这小姑娘弄死了，明明知道她是在装，可还是忍不住上当。

    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哦。”江宁有些失落。

    “等你十八岁，”江宁看着她，脸色一沉，捏着她红软的小脸蛋儿，眼睛带着点危险：“老子把你这小嘴亲烂。”

    孟依拿手拍打他胸膛。

    不要脸的啊。

    “打啊，”江宁说的毫不在意：“反正老子见你第一面就想亲你，以前还装一装，”他破罐子破摔了，直接说：“现在不想装了，你也喜欢我有什么好装的，反正我就是一个流氓。”

    孟依安静几秒，手停下，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江宁垂着头，走近一步，捏着她手放在自己胸膛上：“你没说，但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