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灯光下,帘上的人影隐约可见。
这是个可笑的事,人总是会在最不愿意伤害的人面前出现重大失误。
她的单纯让他从来不设防,所以才会在收到已回宿舍的消息后信以为真,连房间有人都没察觉到。
顾呈怀锁上门,转身缓步走向落地窗。
房间很静,脚步声轻到不可闻。他在走近一个自己不愿靠近的现实,每一步都在脑海里设想最坏的打算。
在窗边站定,踟蹰许久,终于缓缓拉开窗帘。
两人不愿面对的现实随着这道窗帘被拉开,缩成一团的女孩早已泪流满面。
“双双……”顾呈怀极力压低声音,似乎只要他声音足够轻,就不会惊醒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女孩。
饶是声音足够低足够温柔,双双还是被这声音吓得一抖,整个人瑟缩得更厉害。
“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宿舍呢?”顾呈怀伸手去摸女孩的头。
双双受惊般猛然抬起头,挥开顾呈怀的手,一把推开他,跳下窗台赤脚往门口跑。
一个十四岁就能写出悬疑畅销书,常登福布斯作家富豪榜的人;一个能不动声色地把她身边所有朋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人;一个凭自己喜恶拨转他人的命运之轨,冷漠地将别人比作蟑螂臭虫的人;一个能制造舆论逼人自杀却以儒雅谦和形象为众人迷恋追捧的人……
他的表面有多风清月朗,另一面就有多阴晦冷漠。
她怕,铺天盖地地恐惧随着这些逐渐清晰的真相向她涌来。
双双大步跑向门口,似乎跑得足够快,这些真相就追不上她。她的男友还是那个童话级校草,而不是优雅的魔鬼。
跑到门边,用力拉了几下,门是锁的,还下了保险。
瞬间,双双感到一阵脱力,腿一软差点跪倒在门边。
感受到身后人逐渐靠近,她扶着门把手转过身去,努力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解释道:“我给你发了消息后,本想在窗边看会儿夜景就走,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顾呈怀看着双双眼里藏不住的恐惧和惊慌,嘴角弯起一抹自嘲的笑,温和道:“对不起,是我让你久等了,以后……
“没关系!”双双急忙抢白:“我也没怎么等。”
顾呈怀沉默不语,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消除她对他的抗拒和排斥。
他想过有一天会坦白一切,那一定是在做好铺垫的情况下,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双方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
顾呈怀的沉默让双双更加恐慌,鼓气勇气,她试探道:“很晚了,门禁时间快到了,我要回去了。”
刚才听到的一切,只要不说出来,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话落,依然是令人恐慌的沉默,比沉默更恐怖的是他一直盯着她的视线,无波无澜,看不透那样平静深沉的目光下涌动着怎样的暗流。
就在双双吓得几乎要哭出来时,顾呈怀叹口气,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回身捧起柜上的礼盒递到双双面前:“这是明天晚上参加音乐会的礼服,你试一试吧,不合身再改改。”
双双看了眼礼盒,又抬头观察顾呈怀的神色,不想要却不敢拒绝,伸手接又不敢靠那么近,背在身后的手握着门把手,把它当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