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怀并不在意双双的异常沉默，转而聊起一些平常的话题：“期末都考完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双双心不在焉地回答。怕顾呈怀觉得太敷衍，又急忙补充：“专业课还好，高数有点悬。”

    “高等数学微积分比较难，寒假我可以帮你补习。”

    寒假补习，难道他打算这个假期和她一起过？

    双双急忙说不用“已经到考完了，不挂科就行，用不着补习。”

    “你是想让徐思铭给你补习对不对？”顾呈怀突然提起这件事。

    双双心惊抬头，几个月前，徐思铭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她趴在床边叫他醒来帮忙补习数学，说高数难死了，没有他帮忙补习肯定会挂掉。

    这些话是医生鼓励她说的，为了刺激病人求生意志，她没想到在病房外的顾呈怀会听到这些，并且到现在念念不忘。

    “不是！”双双摇了摇头，紧张地揉着裙边。

    顾呈怀握住那只不安的手，神色如常地笑问：“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没有，我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顾呈怀沉默下来，长久地看着双双不说话，气氛渐渐变得僵滞时，会场中央舞台亮起，身着华服的主持人开始登台报幕。

    “音乐会开始了！”双双长松一口气，转头看向舞台。

    顾呈怀没再说什么，开始专心看交响乐表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而舒缓，时而激昂的音乐盘桓在礼堂上空，双双欣赏不了音乐之美，只盯着舞台发呆。

    她从昨晚就决定了，今天音乐会结束后就和顾呈怀正式提分手。

    她只想谈一段简简单单的恋爱，顾呈怀的复杂程度远超过她的认识。

    这段恋爱关系好像一个可怕的黑洞，她被巨大的引力吸进去，面临着无边无际的未知和彷徨。

    双双出神地盯着舞台，在找一个合适的契机开口提分手。

    “不感兴趣吗？”顾呈怀突然侧身在耳边问。

    双双点点头又急忙摇头：“不，不是，我……我听不懂。”

    “喜欢一个人就想和她分享自己的一切。”顾呈怀嘴角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我知道你不感兴趣，但还是忍不住想跟你分享我的爱好，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以后？可是他们没有以后了。

    双双哑然看着顾呈怀，要分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场三小时的音乐会，“我们分手吧”几个字无数次在喉头滚动，又无数次被咽下去。

    终于等到结束散场，双双低头看着自己和顾呈怀相握的手，从来没觉得汉字像今天这样难以发音，难以说出口。

    “学长……”走出剧院大门时，双双睁开顾呈怀的手，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我们……”

    分手吧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剧院两侧突然涌上来无数手持话筒和摄像机的人。

    “艾拉克先生，请问您为什么要隐瞒真实身份在燕华大学读书呢？”一名记者突兀地发问。

    “艾拉克先生，听说前段时间爆出抄袭事件是因为您在燕大公寓的手稿被窃，对于这件事您怎么看呢？”

    “艾拉克先生，听说您的新书电影版权卖给华众影视娱乐公司，这是您第一次和亚洲公司合作，是因为您女朋友的关系吗？”

    提到女朋友，一干记者像是被打了兴奋剂，瞬间将矛头对准顾呈怀身侧的双双。

    天才作者隐姓埋名和一个普通女孩谈恋爱，这比言情小说还罗曼蒂克，比灰姑娘更具浪漫色彩。这简直是爆炸性头条。

    双双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懵了，众多拥堵的记者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前拥后挤，瞬间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顾呈怀对记者的提问只字不言，转身张开大衣将双双护在怀里，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自己却暴露在众多摄像机下，忍受着话筒戳脸的无礼冒犯。

    两人就像水里的浮萍，被人群裹挟着来回晃，最终不慎摔倒。

    视野顿时一片黑暗，双双看不到外面情形，只听到周围嘈杂的惊呼声和脚步声。

    她听到头顶传来闷哼声，支撑在她上方的身体几次被踩踏的摇摇欲坠，却坚强地为她支撑着一方安全的天地。

    “学长……”双双哭了，泪水汹涌，巨大的恐惧猛地攥住心脏，如梦惊吓般向周围大吼：“走开，都走开，滚啊你们！”

    踩踏事故很危险，周围的媒体群众越聚越多，外围人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还在拼命往里挤。

    “对不起。”顾呈怀一直重复低喃：“对不起，双双，对不起。”

    双双哽咽不能语，剧院安保人员前来维持秩序，阿德里安带领人迅速救出两人。前后不过几十秒，但她觉得过了几个世纪。

    双双头脑昏沉地被人拉起来，见一旁的顾呈怀满身污浊形容狼狈，已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