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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次醒来
    与此同时,楚老三家的小竹楼一层西边的房间里显得压抑而沉闷,间或有低低的哭声传来。

    一位面容丑陋发挽木簪身穿素衣大概三十多岁的妇人装扮的女子正坐在屋内墙角的木板床上,双眼微闭,哀痛的泪水顺着双眸无声无息地流淌着,嘴里正轻声念着超度亡魂的经文,右手轻捻着一串黝黑发亮的佛珠,而在她左手边则静静地躺着一个十三四岁身穿灰白色麻布粗衣裙的美丽少女。

    只见这少女原本乌黑凌乱的长发已经被人梳理的整齐干净,此刻乖巧地贴在她脑后,两弯可人的新月眉下是一双紧闭的双眼,此刻长长的黑密睫毛将它们遮盖住,莫名地平添一股神秘感,令人有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不知这双眼睛睁开该是怎样的惊人夺目。

    原本润玉柔嫩般的脸庞因为服下剧毒变得一片灰白青紫,泛着淡淡的死亡冷气,屋外的阳光透过竹窗斑驳的细影洒在少女脸上,更添一丝说不出来的诡异,而随着光影似有似无的移动,也放佛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这少女脸上的灰白青紫竟是慢慢散去,渐渐变得红润起来,细听她的双唇之间也像有了丝丝温润之气。

    紧接着,她略显有些粗糙的右手食指动了一下,胸口处也有了起伏波动,就连她的眉宇之间都似发愁般地紧缩在一起,直到重新呼出一大口气,她的脸上才恢复正常,犹如被搅乱的湖水又变得寂静无波。

    床边蹲坐着另一名同样灰白色衣衫薄裙的少女,看起来她年纪比床上的少女略大一些,双眼正迸发出十足的冷意,只是脸上布满丑陋的黑斑,着实有些吓人,而且泪痕未干,又因整个人在暗影之中,显得她倒像个极为不好惹的女罗刹一般。

    而此时的苏辛全身好似还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但她脑袋很清楚,自己确实已经从两场死亡中彻底清醒了过来,一场是在现代,她的私人飞机突遇事故,估计自己早已经被炸的尸骨无存,一场是在此时的古代,原主楚寒希服毒身亡,而她不知为何竟跨越时间、空间和生死变成了她。

    难道是因为她们的死都没有那么简单?!苏辛唇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现代苏家乃是行医世家,一直以悬壶济世、造福桑梓为家训传承了几百年,更因苏家人精湛的医术和灵丹妙药而很快跻身现代顶级豪门之流,苏辛便是苏家第十三代正宗传人,更是苏家隐门门主,而隐门是苏家几百年来最神秘的存在,只有正宗传人才有资格知道它。

    苏辛自幼父母双亡,跟着祖父长大,她两岁学医,三岁开始给人诊脉,五岁用针灸之术救人,十岁在中医领域便已经是佼佼者,十三岁开始学习西医,仅用三年时间便成为最年轻的西医博士,是真正的医学天才,之后几年海内外不少政商名流、知名人士都不惜花重金请她治病。

    只不过苏家隐门有规矩,凡门主极其弟子与人诊病无论何朝何代何时何地都只许收七枚铜钱为诊金,还要免费赠药方。正因如此,凡是找苏辛治病的病人一般花不了几个钱,但却心甘情愿欠下她一个大人情。

    苏家老祖宗也是个腹黑聪明的,毕竟这世上最难还的便是这有关生死的人情债,佛家不也说“尘缘可断,恩情难忘”。只是苏辛没想到她那些同根同祖的亲人们会利用别人欠她的人情债不断地去索取他们想要的一切,甚至为了自己的贪欲和目的去害人,最后连她也不放过。

    什么家人,什么血缘,怕是都没有功名利禄重要,人的贪欲、私欲究竟会有多可怕,苏辛算是见识到了,可笑的是她的遭遇如此,这楚寒希怕也不遑多让。

    生死一轮回,前尘往事她决定不再想,既然上天又给了她一条命,那她也绝不会辜负这条命,好好地活,痛快地活,从此以后她不再是现代那个人称“古医圣手”和“西医魔女”的苏辛,不再是苏家人用血缘为饵登高往上爬的扶梯和摇钱树,不再是那个无父无母没人疼的小可怜儿。

    现在的她是楚寒希,一个家境贫苦的漂亮小村姑,最重要的是她有十分疼爱她的家人,虽然他们之间似乎并无血缘,但这又有什么关系,疼她护她宠她才是她最看重的。

    不过首先她得先解决眼前这一堆烂摊子,还得找出到底是谁想要下毒害她,不先替原主报了仇,她这个雀占鸠巢的赝品可是心有不安。

    “三叔,我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你!”院门外传来楚庄贤的怒喊声,楚寒希听得很清楚。

    “哼,我看是你这个混小子想让你爹早点儿见阎王吧,狼心狗肺的东西!”紧接着传来楚老三讽刺的嘲弄声。

    “你——你少血口喷人,你等着,官差来了你就等着被抓进大牢吧,你家墨哥儿也休想参加今年八月里的秋闱!”楚庄贤气急败坏地喊道,话里藏着的那丝幸灾乐祸和狠戾,楚寒希依旧没有错过。

    只是,楚寒希没想到楚庄贤的这一句话让她猛地睁开了双眼,也让一直微闭双目的席氏停止了念经和手上拨动佛珠的动作,随后也轻轻张开了双眸,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狠绝是楚寒希十几年记忆中未曾见过的。

    随后席氏便是一脸错愕,她有些呆愣地看了一眼楚寒希,不可置信地又眨了眨眼。

    “姑姑!”楚寒希对着席氏微微一笑,就像脑海中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做过无数次的那样自然。

    “希姐儿,你——”席氏泪眼婆娑,喉咙里像是一下子堵了一块大石头,愣了好久才缓过气来,“好孩子,你——你——”

    席氏一个“你”字后边便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此刻该问些什么,明明已经断气的人现在又活了过来,她解释不通只当是菩萨显灵,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终是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