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冷战并没有进行太长时间,陈若玟得上课、得上班,她在紫薇苑的房子还对白谨言没设防。
虽然当天陈若玟气冲冲地回了清水别岸,但是第二天为了方便还是回了紫薇苑,结果刚一进门,就发现白谨言已经做好饭等着她了。
陈若玟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就走。
但是……
她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这是她家,要走也是白谨言走,凭什么她走?
但要是留下来吧,陈若玟心里又不舒服,总觉得好像自己吃亏了。
白谨言没让她自己僵在原地,好脾气地上前把陈若玟牵进卫生间,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又抓住她的手伸到了水龙头下方。
“洗手吃饭,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欢的菜。”
说完还侧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亲热地就像两人昨天根本没闹过矛盾一样。
温热的清水流过原本就很干净的双手,白谨言的大手包裹着陈若玟的手指,一根根地在水龙头下细细地轻揉着,又把下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昨天那个男人叫黄雨生,是中宇的股东之一。跟他一起来的年轻人应该是黄雨生的长子黄华材,在我进中宇的第一天,黄雨生就说他儿子很喜欢你,想让我帮忙引见。”
白谨言知道陈若玟最气的是什么,自然几句话就讲到了重点。
陈若玟哼了一声。
“所以就约了昨天来吃饭?”
“我没有约他。”白谨言关了水龙头,取过毛巾包住陈若玟的手,又叹了一声。“领着一个对我女朋友有觊觎之心的人来见你,玟玟,你觉得我有这么大度吗?”
“哼!”陈若玟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大概是看我太久没动作,所以他自己跟着来了,想借口偶遇让我们躲不开饭局。”
只是没想到陈若玟压根不吃这套,饭没约成,人还被打了。
“今天黄雨生没来公司,听说是带着儿子去医院了。潘潘下脚很重,直接把他儿子的手骨踩断了。”
说到这里白谨言的语气忍不住带上了淡淡的责备。
“玟玟,我知道潘潘是为了保护你,他出手也不是你授意的,但是黄雨生父子并没有做什么,这么做容易落人话柄。”
“你在怪我?”陈若玟冷声撞开了身后的男人,本来已经被安抚下去的火气又重新涨了起来。
虽然黄华材只是情急拉了她一下,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但以陈若玟的角度来看,这人在她的地盘上,大庭广众之下都敢对她动手。这种熊心豹子胆要是换了个没人的地方敢做出什么事谁能保证?
教训他有什么错?
陈若玟一点都不觉得潘潘收拾黄华材有什么不对。
“我没有怪你。”白谨言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我只是认为有更合理的解决方式。黄华材想拉你,潘潘把他拉开拦住就行了,为什么要一上来就把对方的手踩断?”
“你问我为什么?”
洗手池边,陈若玟转身面对着白谨言,她的表情说不上有多愤怒,只是很冷。
“潘潘来我们家十七年,这十七年里我爸妈给他灌输的所有思想理念就是保护我。
你觉得他出手重,可这就是我父母对我的保护。你觉得他出手重,可这些就是他从小接收的命令和熏陶,是已经植入他灵魂里的本能。你觉得他出手重,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遇到过多少对我别有用心的人,在那些人手上救过我多少次。
白谨言,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他出手重。”
若是拿古代场景做比喻,潘潘应该算是类似于“暗卫”、“死士”之类的存在,直到五年前陈若玟正式进入双星,陈立万让她二选一挑助理的时候,才由暗转明。
早年的时候打双星歪主意的人很多,从防卫周严的陈立万那插不去手,年龄尚小的陈若玟就成了最薄弱的那个点。
对于敢打陈若玟主意的人,陈家一向都是以最狠厉的手段进行反击。如此多年,再加上陈若玟长大之后日渐出众的才能,惊人的美貌,和一脉相承的强硬手段,才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慢慢偃旗息鼓。
尽管这几年几乎没人敢打陈若玟的主意,需要潘潘出手的时候也很少了,但是那么多年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是不会改变的。
而且现代毕竟不是古代,人权平等,并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护主忠仆”。对于一个从小陪在身边保护自己的人,尽管陈若玟自己经常口头嫌弃,但要是有人因为一次也许没有那么严重的判断去责怪他出手重,却是陈若玟绝对接受不了的。
白谨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而直接地感受到陈若玟对于“自己人”的维护。
他见过陈若玟为耿娇娇出头,为郭静沅出头,甚至为何晚琴为莫小新李子纯这些人出头,只是那些人都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陈若玟认识她们比认识自己还晚。
而潘潘……确实可以说是看着陈若玟长大的。
她护短,被她护在心上的人会觉得感动温暖,可是被排除在外,被针对的人就会很难受了。
白谨言偶尔也会迷茫,他到底为什么老是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为什么老是要以一副说教者的姿态站在陈若玟的对立面,为什么不能像其他人那样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地支持她的一切决定,为什么老是控制不住去纠正她那些自己认为不对的行为……
可是没办法啊,他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没办法对她隐藏住自己心中的公道,没办法停止希望自己的观念也能被她所认可的盼望。
从这点来说,他和陈若玟的心思其实是一样的。
白谨言自己其实也知道,陈若玟已经为了他改变了很多了。能让陈若玟为了他压抑本性,能让她那么上心和用心,白谨言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是当今天陈若玟为了潘潘说他“没有资格”的时候,白谨言才明白,让他“不知足”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了。
他不知道应该欣慰她的重情,还是还难过于她的无情。
白谨言选择了暂时略过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