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院子里重新清静下来,锅边舀出来的玉米糁子都凉透了,宁溪倒进锅里,又重新烧热,给奶奶盛了一碗,端到她的屋子里去,放下后,宁溪正要出门,她说了一句:“在外面不要丢了我的人,我们家没有怂包。”
“嗯嗯,我明白的。”宁溪应下,寻思着这是支持自己在外打架的意思。
其他人在灶房里端着碗吸溜吸溜的吃着饭,宁溪拿着筷子慢慢刨着吃,如果有个勺子就好了。
“溪溪,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有啥事你还是要让着些,咱跟人家不一样,惹不起人家。”宁满明愤愤的说了一句。
宁溪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被打不还手吗?都是长在红旗下的贫下中农,谁怕谁。
“惹不起谁,人都是欺软怕硬的,遇上事你就往后躲,看着谁都害怕,连队里的那个哑巴敢欺负你。你越胆小,别人越胆大。”
宁会芬怼了一句,宁满明觉得在娃娃们面前这样说他,太没面子了,可是宁会芬又一向强势,他也不敢再说什么,怪自己太胆小吗?自己不是这个队里的人,又独门独户,没个依傍,怎么硬气的起来。
没人再说话,沉默着吃完饭,宁花就去洗锅了,宁溪也留在灶房收拾东西。
“溪溪,王二静把你打的重不,现在还疼不疼?”
“姐,没事,我就是故意说的严重,她没打着我。”
宁溪嬉皮笑脸的回了一句,看姐姐皱着眉头,一脸心疼的样子,有点开心和温暖,有人爱真好。
“姐,今上工怎么回来这么晚,现在干啥活着呢?”
“支书说现在粮不够吃,种子都吃掉了,接不上夏粮,让把沟里那几棵杨树伐下来,等到春天晾干了卖板子,换些种子。”
“现在土都冻着,哪里挖的动,怎么不等到开春再伐?”
“支书说开春伐就来不及解成板子了。”
“沟里的那些树都是几十年的老树了,一天也伐不下来,急什么,还干这么晚,伐倒了吗?”
“大家是十人一组,负责伐一棵树,队里的人都是一大家子在一起,咱家就这几个人,然后还有付家的四个人,成成又跑了,挖了半天都挖不动,后来吴叔把哑巴派了过来,他力气大,很快就把上面的冻土给挖开了,但是挖到天黑也刚刚挖出根,也看不到了,好像根还挺大的。”
“哑巴不愿意过来吧?”
“那当然啊,他是李家的人,李家和咱家又不和,他虽然不会说话,脑子又不瓜。”
“那我明天跟着去帮忙吧。”
“你能干个啥,你在家里把饭做上就行了,明让咱爸一定要把成成叫上,男孩子力气总是大的。”
“伐倒了之后,杂从沟里拉上来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看队里杂安排吧。”
收拾完,姐妹二人随便洗漱一下,就上炕睡觉了,不一会儿,宁花就睡沉了发出重重的呼吸声。
宁溪心里有些不得劲,队里有张家,李家,王家,吴家四个大姓,只有自己家和付家两家杂姓,平时还好,在这样的集体分工干活时问题就体现出来了,处不好关系,就容易被排挤,这种明里暗里的欺负,不是讲道理就能够解决的,再说,这里貌似也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即使时代变了,可是农村从来都是传统习俗和家族势力最起作用的地方,也不怪爸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