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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 虽然右手握不住鼠标,但按照汉默本人的说法,“你受伤的是手又不是脑子”。
他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得到了一片稀稀拉拉的回应。实验室里有人在尝试着做肩肘关节联合的测试,特洛伊于是跟新来的试验配合人员打了声招呼。对方是个非洲裔的中年男人,有一双厚厚的嘴唇和自来熟的好脾气,他甫一见面就主动来握手,态度殷切地套着近乎,说自己“争取到这个机会可不容易”,希望今后大家合作愉快。
“争取到?”
特洛伊皱眉:“虽然指责自己的公司不太好,但你没听说汉默工业之前的丑闻吗?”
“嗐,当然知道,但是不需要什么学历还能赚这么多钱的行当可不容易。”
他说着,将手臂伸出去,套在从新制作出的机械臂上,按照大家的要求作出抓握、翻转手腕、转动手肘之类的一系列动作:“而且还按周结算薪水,天底下能捡到这种便宜就该感谢上帝了。”
特洛伊沉默了一下,魔术师基本上都没什么像样的宗教信仰,“神秘”对他们来说算是一类需要习得的知识。
“按周结薪可能只说明了这份工作人员流动性大,说真的兄弟,虽然我的立场不该说这话,但我还是建议你有得选的话换个稳当点的工作。”
这可是比药企的试药员还疯狂的职务,那位据说要给妹妹筹治病钱的同事揽着他的脖子:“偷偷告诉你,手臂手肘和肩膀的接合位置技术还算成熟,而且就算扭伤也顶多就是骨折,下周重新做腰腿联动试验和飞行配平的时候如果脊椎和头部受伤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友情建议你拿了这周的钱就赶快离职。”
“你都说了,有得选的话。”
对方耸肩:“而且就算我辞职,还有大把的人想要争抢这份职务呢。”
闲聊的时间很是短暂,很快就有人找特洛伊商量设计贯改的内容,说是想将能源匣装填系统和相匹配的冷却装置做成一套,用□□轮转式装填的形式环形阵列在手臂的位置,那样的话大概能将掌心炮的输出次数增加至六到八次。
“但是那样弱点就显得很明显,容易在这个地方被针对,总之我看看……”
他跟着对方的声音越走越远。
*
众所周知,在没有神秘介入的情况之下,骨折的修复是很漫长的事,这位豁达乐观的测试员职业生涯最终坚持了三个礼拜,折戟于第一次飞行试验的事故。事关脊椎的那部分控制系统被重新做了约束,全员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终于是成功通过了安全测试,但低空飞行是个全新领域的难题,让他在当天就摔成了脑震荡。
这一天是周末,特洛伊照惯例去医院探病。那位脊椎横断的倒霉患者如今仍旧卧床,上次来看他的时候,对方带着愠怒的表情将床头上所有能够到的东西囫囵在地,大声吵嚷着你们这些人就是想要来看我的笑话,连护工都没拦住。特洛伊看着对方的病号服,等到抚恤金被消耗殆尽之后,大概这家伙就只能被迫出院——他想得太出神,结果额角捱了一发装着水的塑料纸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在假惺惺地想着什么!”
那个人说:“现在我对你们没用了,就变成了垃圾,应该被迫不及待地甩开扔掉,你们就是这么想的——”
“抱歉抱歉,弗雷因先生,病人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安定。”
护工忙不迭地向他先道歉,特洛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摇摇头,说这没关系,但还是被催促着离开了病房。
你应该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弗雷因先生。”
走廊尽头等着一位妆容精致的女性,对方冲着他笑了笑,“因为我发出去的邮件没收到回应,这种事情在我的工作中实在是比较罕见……所以就打算亲眼去确认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佩珀·波茨,斯塔克工业的另一位传奇人物。如果托尼·斯塔克是技术领域的天才,那么在管理岗上,这位波茨女士可以说无人能出其右。
“我没将他的境况完全归咎于我自己的责任。”
特洛伊觉得对方大概是理解错了什么:“也暂时没有因此就改行的打算。”
托尼·斯塔克或许会因为猛然发现自己除了制作军火之外最好做点别的,就毫不犹豫地去改变整个斯塔克工业的前进方向,但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这是个太过奢侈的做法。他只是看到了一些过去从未见过,从未想象过的事——脱离了魔道的生活和料想当中的一样平静,但并不是所有不通魔力的人,都有权利去享受这份难能可贵的安稳平和。
“我想斯塔克工业开出的薪水应该足够让您满意?”
佩珀又问,她对合同的内容非常有自信,参考了对方过去的工作经历,甚至还对比了如今汉默工业的境况:“还是说你仍旧因为被裁掉的军火研发部门而……?”
“不,女士,我——”
他只能皱着眉头笑了笑:“只是在个人能力上,我不认为有办法胜任你们的岗位需要。”
“你知道吗?这个位置是托尼本人争取的,我觉得在技术领域没有人比他看人更准。”
佩珀有些惊讶地扬起眉毛。
这话他实在没法接,魔术师的世界对普通人的泄露是个禁忌,而除了泄露这种情报之外,他确实没什么更合适的理由来向面前精明的女秘书解释说明。
“好吧。”
他叹了口气,在撒谎和泄露神秘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虽然并不针对女士您,但我确实不想再去一个把我开除过的公司。”
*
“情况就是这样,虽然这个世界上讨厌你的人已经很多了,但很显然因为这件事而增加了一两个。”
佩珀夸张地在斯塔克的实验室里绕了一圈:“当然,虽然我这么说了,你也肯定不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在这事儿上讽刺我?”
托尼头也不抬地调整着他的战衣:“说实在的,我也不差那么一个员工来做机械接口。”
“我只是觉得在汉默工业继续仿造你的战衣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大概是有什么隐情。”
佩珀的手指划过桌面,她也是干过hr的人:“那位先生的表情管理显然不是很到位。”
“谁在乎呢!”
托尼·斯塔克伸了个懒腰,打算重新开始新一轮的工作:“他们肯定不会仿造成功。”
“absolutely not.”
这个词汇被他咬得格外重,带着天才式的绝对自信。而另一边,特洛伊在医院的走廊里站了半响,似乎下这个决心要用掉他全身的力气,最终,他还是转过身去,重新走回了那件病房。
已经快下班了,病房里没什么人,夕阳照进病床,躺在床上的家伙警惕地看看他,一只手放在呼叫铃的位置。
“你还来干什么?”
他眯着眼睛问。
“这些天里,你应该尝试过不少康复训练了。”
特洛伊看着他的眼睛:“所以大概也都知道,脊椎横断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性,这些训练只是为了让你更加习惯只用上半身的生活而准备的。未来也一样,依靠如今的现代医学,这种疾病没有任何被治愈的可能性。贾斯汀·汉默的合同是你自己亲手签订的,他们的法务部对此经验丰富,你也很难通过起诉要到更多的赔偿金。”
“你是来羞辱我的?”
病人抄起病床旁的水杯就扔了过去:“你脑袋上捱一发塑料杯还嫌不够,想试试看玻璃的?”
『fracta』
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啪嚓一声后,沉寂在体内的回路被重新启动。
重力操作,水杯被停在了半空。
白日与黑夜的交接,逢魔时刻,在极东的某个岛国当中,象征着神秘与现实物理法则的交接。
“你拥有回路,和一点点维山帝魔力适应性。”
特洛伊看着对方:“这会是一条艰难的道路,我没有任何权利来替别人做出选择,说到底,我自己就是从那个世界里离开的逃兵。”
“但那有可能让你重新站起来。”
“——你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