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诺望着迎松阁这三个字,腿就有点发软,她知道自己这顿罚跑不掉,索性跪在院子里,双手高举着一根戒尺,静等受惩戒。
白小诺一边跪着,一边抬着头向里头张望,双腿跪着有些硌得慌,忍不住挪动,听到后面温柔清雅的声音响起。
傅若晴端着一些茶点,笑意盈盈说道:“你知道回来啦,还知道过来领罚,看来,城主平时没白疼你。”
白小诺把戒尺放了下来,撅着嘴说道:“若晴姐,你别拿我开心了,人家现在心里苦着呢。”
傅若晴忍俊不禁地说道:“那偷跑出去的时候,你这心里是什么滋味啊。”
白小诺死鸭子嘴硬,说道:“这朋友有难,当然要挺身而出嘛,我这么讲义气,也不能算违反门规吧。”
傅若晴故意说道:“哦,你大义凛然,要做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那区区挨几下板子,也算不得什么,我呀,就不帮你了。”
白小诺连忙拉住傅若晴的衣袖,说道:“英雄也怕疼,不被人理解的时候,心里也会难过的,还请姐姐搭救。”
傅若晴有心逗她,说道:“你自己说,以后还会不会乱跑了?”
白小诺昂着头,做出痛改前非的表情说道:“我下次跑,一定先通知城主。我在此立誓,如有违背,就罚我,罚我再也喝不到姐姐熬的鸡汤,世界上最最鲜美的鸡汤,嘿嘿嘿嘿。”
傅若晴宠溺地看着她,说道:“你啊,罢了,罢了,把耳朵贴过来。”
裴无殇刚处理完城中的事物,回到迎松阁,看到跪在前院里白小诺,气地直接走了过去,没说一句话就回屋里了。
院子里的夜色正酣,青烟笼罩的天空中,星光如雪般清冷,夜风徐徐如醉,间或有两三声蝉鸣,打破一室的寂静,不显得嘈杂,反而更添静谧。
裴无殇端着一本书,半柱香过去了,他一页都没有翻过,觉得口渴了,端起一杯茶,已经送到嘴边了,也没有心情喝,将茶碗重重地扔到一边。
白小诺跪地膝盖发麻,只好以退为进,说道:“弟子私自出城,违反门规,请城主责罚。”
裴无殇沉着脸,从房间里走出来,问道:“说,你去哪了?”
白小诺看了看他,赔着小心说道:“我还是不说了,说了怕城主生气。”
裴无殇继续怒斥道:“不说,就继续在这里跪着。”
白小诺低声地嘀咕道:“我要是说了,怕是更走不了了。”
裴无殇将戒尺握在手里,威胁道:“你说还是不说。”
白小诺犹豫了一番,说道:“我去万妖国了,但我做的是好事,我救了一位蜈公子,他还有两个漂亮丫鬟呢。”
裴无殇眼中有怒气,说道:“把手伸出来。”
白小诺眼睛眨了眨,说道:“我没做错事。”
裴无殇语气重了几分,说道:“把手伸出来。”
白小诺不情不愿地把右手伸了出来,白皙的手掌心上满是老茧,她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坚持表明立场:“我没做错事。”
裴无殇将戒尺高高举起,但没有落下,只是说道:“换左手。”
白小诺一吸鼻子,又把左手伸出来。
一声脆响,戒尺结结实实地落下来,白小诺的左手掌心,立刻出现了一条明显的戒尺印。
裴无殇看了看满脸委屈的白小诺,问道:“你知道错了吗?”
白小诺依然倔强说道:“我是去救人,我没有错。”
裴无殇颇有些失望地说道:“好,你去救人,我且问你,你救得是人吗?那万妖国里住着的,都是些十恶不赦的妖魔鬼怪。你身为仙门中人,整日与他们为伍,就不怕有朝一日,引火烧身,断了你的修仙之路。”
白小诺不服气,问道:“做人要依照本心,怎么可以用偏见待人呢。”
裴无殇见她实在顽固不化,接连打了三五下,都是用足了力气,说道:“你去万妖国救人,看看现在有没人来救你。”
白小诺先是咬着牙不出声,心思一动,想起了若晴姐的锦囊妙计,连忙大声哭喊起来,说道:“我好可怜啊,爹,娘,你们快睁开眼看看,小诺现在在挨打,手都打肿了,比馒头还要肿。”
裴无殇高举着戒尺,迟迟没有打下来,最后无力地垂下来,说道:“你,罢了,你回去吧。”
白小诺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站起来,说道:“是。弟子遵命。”
裴无殇打完白小诺后,整个人就像是灵魂出窍般,握着戒尺一直站在庭院里,陷入沉思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
门下弟子看到裴无殇如此,连忙喊来了傅若晴。傅若晴将戒尺从他手心里拿走,他才反应过来,说道:“是你。”
傅若晴轻声细雨地说道:”是我,我先扶你回房。”
裴无殇温和地应道:“好,你陪我。”
傅若晴将裴无殇扶进内室休息,看着他失魂落魄,眉眼间都是忧虑,开解道:“无殇,小诺她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所思所想,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裴无殇不解地看着她,问道:“好事?”
傅若晴说道:“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小诺重情重义,命中自有贵人相助,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裴无殇宽心地笑道:“你现在劝我,看来,若尘最近没给你闯祸。”
傅若晴也无奈地笑道:“哎,不提他了,已经三天不见人影了,想是把我这个姐姐忘了。”
裴无殇拉着她的手撒娇道:“那也不许去找,今天就陪着我,好不好。”
傅若晴靠在裴无殇的肩上,哄着他:“好,我哪里也不去。”
慕楚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傅若尘有了空暇,闲来无事,总喜欢在听雪阁练剑,他从小就是个剑痴,剑法精妙独树一帜。每次他练剑,神情专注目光坚定,身形时而轻盈如羽毛,时而灵动如仙鹤,剑招凌厉,一招一式间,有着万军不可挡的气势。
慕楚在院子里看着,他的脸上总有意气风发的神采,不免也有些欣赏。他捡起了一片细柳叶,运足妖力掷了出去,傅若尘挥剑一斩,细柳叶从中间被一分为二,不差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