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梁筱美的屋里,一阵碗筷摔落的声音,随即一道撕心裂肺的叫骂声传了出来。
“不吃不吃!赶紧给我拿走!”
随即几名丫环惊慌失措地退了出来,走慢点都怕殃及池鱼,伤着了找谁说理去?
“怎么,少奶奶还不肯吃么?”她们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上道清冷的声音。
“回夫人,少奶奶她……”连乔抿着嘴,都快哭了出来,虽然是丫环,但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同时,梁筱美如此痛苦,作为她的陪嫁丫环也是感同身受。
“行了,交给我吧。”来人正是大房夫人董春莲,她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董春莲推开门,看到满地狼藉,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肥脸就越发阴沉。
“都说了……”梁筱美抄起一个杯子,正要往门的方向摔过来,见是董春莲,瞬间哑了火,把手中的杯子放了下来。
“看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过去那多智灵巧的梁筱美哪里去了?”董春莲冷斥道,这些话就像冷箭一样,插向她的心脏,滴血不止。
梁筱美整个人都憔悴得不行,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地道:“母亲。”
“现在冷静了?”董春莲走到桌子边,把木凳上的碎屑扫了下来,缓缓地坐了下去。
“为母知道你心里难过,我听说最近城里流行一种什么药妆,许多千金贵女都尝试过了,似乎效果不差。”
梁筱美一听,眼都直了,整个人都提起了精神,颤声问道:“什么?母亲,您说的是真的么?”
董春莲瞟了她一眼,果真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在梁筱美身上却体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是真的,为母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已经差蓉嬷嬷带着连乔前去,想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梁筱美的神情终于松了些,猛地反应过来,“母亲,适才是媳妇失态了,让您失望了。不过这不能怪我,要怪都怪那该死的凌芸!”
若是冥冥之中有注定,凌芸这会儿应该在狂打喷嚏,因为有人在咒骂她。
“所有千金贵女都有事,就她们姐妹没事,肯定是她捣的鬼!”
冷静下来,梁筱美思前想后,也许是先入为主,都把矛头指向凌芸两人。
“无论是不是她,城主府已经按下了,我们就不要多生事端。”董春莲不知道是有意提醒还是息事宁人,这话说得相当平淡。
梁筱美贝齿紧咬,眸中都是忿忿之色,“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了么?我听说她今天已经跟祭司大人启程上京了,以后我们想对付她就更难了。”
“难?呵,”董春莲干笑一声,若有深意地道:“别忘了她们要路过南都府,就算到了京城,同样没跑出我们的手掌心。”
“您是说……”梁筱美眉梢微挑,似乎想到了什么,“姑丈已经回了都府,为了婷儿,他肯定也不会让凌芸好过,可到了京城……”
“健儿在王都已经打点好,你放心好了,就算再不济,至少还有你大姐。”董春莲说道,无论是表情还是有些玩味。
“大姐?”梁筱美倒是有些意外,如果没听错的话,她指的就是凌健的大姐,嫁到王都的大姑奶奶——凌菀。
“可是……”
凌菀嫁给了王都宋家的大少爷宋玉培,并育有一女宋思丝,但后来因为某些缘故又改嫁给大财主罗家的独子罗四义。
因为这件事凌荣已经跟她断绝关系,几乎老死不相往来。但每一名子女都是母亲的心头肉,董春莲私底下还跟凌菀有所联系。
凌健能在王都进入王城卫也是凌菀让罗四义,背地里活动过的结果。算起来这已经是不小的人情,若现在还要麻烦她出这个头,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为母知道你在想什么,再怎么说她们也是亲姐弟,何况从小她就格外疼爱健儿,只要他张嘴,你大姐肯定会帮忙的。”
董春莲淡淡地说道,仿佛一名老谋士,运筹帷幄。连梁筱美都有些看呆了,不禁怀疑平时她那么忍气吞声都是装的。
“夫人,少奶奶。”蓉嬷嬷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踩到地上的一个破杯子,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蓉嬷嬷,你没事吧?”梁筱美上前托了她一把,脸露愧色。这满屋的破碎都是她的“杰作”。若因为如此而害蓉嬷嬷闪了老腰啥的,那肯定是要被董春莲责怪。
“谢少奶奶关心,老奴没事,这就是老奴刚从馨芙轩买的药妆,您快试试。”
若是换作别人,蓉嬷嬷早就大发雷霆了,但在梁筱美面前她却怒不起来,反而语带催促地说道。
梁筱美一把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一块沉色的方巾,里面还一个小锦盒。
人靠衣装马靠鞍,凌芸地设计时连包装也考虑在内,就连向来挑剔的梁筱美也是眼前一亮。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一小瓶肯定价格不菲。
打开之后是一个小瓷瓶,梁筱美小心地打开盖子,像是担心会弄洒一般。
盖子一开,整个层子就弥漫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蓉嬷嬷,这要怎么用?”梁筱美目不转睛地盯着瓷瓶内绿得有些发亮的药膏,语气都带着几分急切。
“听说是直接涂抹在脸上和有抓痕的地方,少奶奶,您快试试。”蓉嬷嬷虚抬了抬满是皱纹的手,示意她赶紧尝试。
梁筱美连忙走到铜镜前,仔细地抠了一小坨,轻轻地涂抹在脸上。瞬间传来一阵凉意。
“少奶奶,怎么样?”蓉嬷嬷有些在意地问道。
“嗯,感觉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效果,对了,这馨芙轩是谁开的?”梁筱美随口问了一句,愁眉算是展开了一些。
“哦,听说是素芳斋的僮掌柜和铁匠铺的蔺大师。”蓉嬷嬷轻笑道,只要梁筱美满意,她这趟总算没白跑。
“蔺大师?”梁筱美倒是有些意外,僮掌柜就算了,蔺荣九一个打铁的怎么做起这种生意来了?
“是的,听说他受了暗伤,短时间是不能打铁了,所以才改了行当。”蓉嬷嬷补充道。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