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沈鸿文冷笑一声,旋转手指上的玉戒,笑道:“谁不知道新来的盐科督办,上来就要灭了旋锋会,他也是来督办赈灾盐款的事,夏兄,要小心了!”
夏家上个月联合知府吞并赈灾盐款,还被发现家里有大批妖魔流窜,疑似谋反。
上任钦差来的时候,夏家吓得半死,那位钦差还要给夏氏定罪,也要给知府一并弹劾问罪了。
结果那钦差就被夏氏联合知府搞死了。
“莫要胡说,与我家无关!”
夏沧海拳头凝聚丹气,不屑地示意了一下:“总归是调查盐款而已。”
沈鸿文突然转眼一笑:“万一皇上又派来一个钦差呢?
那盐科督办以前偷偷摸摸的,现在才曝光身份,很可能就是钦差哦。”
“既然知府大人都来了,我也就不听沈弟大放厥词了,毕竟沈弟你只是武者中道的级别。”
夏沧海冷笑一声,立马去官舫行礼。
沈鸿文轻蔑撇嘴,你一个武者上道的狂什么狂?
船上。
“起来吧。”知府大人说完就殷勤地给张京介绍他们,“.....这两位是两家嫡生的年轻公子,前途无量,后生可畏啊。”
张京冷声道:“今日知府、府丞来接官厅找本官,说了你们两家的事,既然是本地豪族,为何不来拜见本官?”
夏沧海是厉害惯了的,梗着脖子不回答。沈鸿文眯着眼:“大人见谅,大人见谅。”
知府刚要说话,张京就指着夏沧海鼻子骂道:“本官问话,你安敢不答?你瞧不起本官?”
夏沧海呆了,所有人都呆了。
青州比较穷,但离奉京近,那里的人的确比较崇尚形式、脾气大,但众人也没想到脾气这么大。
“上月大河泛滥,朝廷紧急拨调盐巴、盐票给受灾城县。
经过姑苏城时,雁过拔毛,拔的力道过大,几乎要拔秃噜了,到灾民手里的盐不足十分之一。
真是疑点重重,本官不如问问夏公子?”
张京说完,夏沧海就急了:“大人,此事已经查明与我家绝无干系!”他开始赔笑,走到张京面前行礼,服了软。
张京笑着道:“过来,本官看看你。”
夏沧海一呆,只好陪笑走过去,张京摸他的头:“本官见你长的可喜可亲,刚才是故意调笑你呢,你实在意气风发,来做本官的干儿子好吗?”
在场众人都目瞪口呆。
沈鸿文一脸看好戏的暗喜,夏沧海捏着拳头:“大人,莫要取笑我....”他说完就后悔了,果然看见张京勃然大怒:“你看不起本官?!”
知府和府丞对看一眼,严重怀疑这个盐科督办是傻大胆,脑子有点问题,故意没事找事呢。
不过,显然不足为惧,只是个脾气大的庸人,赈灾盐款一事稳了。
这正是张京要的效果,让别人对自己完全放心。
夏沧海索性一梗脖子:“大人,恕小人无礼了,男儿跪天跪地跪皇上跪父母,岂能平白认别人做干爹?”
“你只是一介布衣,家里豪族而已,难道你就要骑到本官头上?”张京当场掷碎茶杯,大喝一声,“跪,本官现在叫你跪!”
知府完全呆了,这货怎么混到四品的?这脾气,不想赚钱啦?惹到夏家豪族,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知府马上劝:“督办何须跟小子后生计较?”
“他敢不跪?就是见到知府您,他也得跪。”张京转过脸抬手指着夏沧海,“豪族?怎么,我们皇上封的朝廷臣子,还比不上你们了?”
在知府看傻缺的眼神里,张京果然看见夏沧海站那里不动。
夏沧海气的头顶生烟,自己以后是要进入宗门修行、得道成神的人,这个凡俗红尘之人居然如此欺辱自己!
“.....他怎么说也是个武者,我们都不是武部的,如今尚武,武为大,夏家还认识在奉京武部的当差人,这事就算了吧。”
府丞拉过张京悄声说:“我帮你说,找个台阶下了得了。”
没想到张京闻言摇头,然后突然站起身。
“本官从未被如此轻贱,今天你不从本官胯.下爬过去,本官就决不轻饶你。”
“啥?”知府一愣,旋即捂上嘴,眼珠子乱转,连忙去扯张京袖子:“督办啊,张督办,虽然他跪你怎么都是正常的,但是....他可是入了武馆,将来要去参加宗门大考的贤才!
如今武道至上,他来日也是可能得道成仙的,您这...闹僵了不好——”
却不想张京按住自己袖子,事外人地微笑:“知府,不必慌张,我知道知府你不习武艺,不懂道法,我却并不是凡人,他来打我,我不怕。”
——那你也不要发疯啊!
知府急的又要再说,这时就听夏沧海握拳怒道:“莫要欺人太甚!
你就算是盐科督办,四品大员又如何?
皇上律法写的明明白白,宗门武馆之人,见官不必多礼,除非你让我心服口服,否则我.....”
下一秒,原本旁观看好戏的沈鸿文露出惊愕的神色。
夏沧海只感觉脖子一凉,一柄匕首就已经横在自己脖子上。
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张京抬起眼睛,略略一笑:“怎么,区区武者,就敢嚣张了?那么本官身为武师极道,是不是要上天才行?”
武师极道?
沈鸿文不敢置信,说穿了就一个文官,怎么就武师极道了?绝不可能!
汪天和蒲吉倒是面色如常,张京本来就是武师极道,身在武部当秘书监,怎么可能不会武?
知府这才明白:“怪不得督办脾气爽直,原来习武了....青州习武的文官很多,本官今日算是见识了。”
夏沧海感知到张京身上蓬勃而来的威压,吓得唾沫都不敢咽,喘了一口粗气。
张京冷声道:“你挑衅本官,本官也不会轻饶你。你我比武一场,愿赌服输,输家就从赢家胯.下钻过去。”
知府、府丞和汪天、蒲吉都是一脸懵逼。
知府觉得,张京不仅是傻大胆,简直是个疯子。
汪天、蒲吉则是觉得张京在下一盘大棋。
夏沧海也来了脾气,断然不信他真是武师极道:“比就比!我若赢了,你莫要再说干儿子之类的话!”
张京道:“本官也不是什么恶人,你瞧不起本官,大可以说出来,本官若是不如你,也不会因此记恨你。”
说吧,说的越多越好,反正倒大霉的也是你。
张京已经意识到,系统有多腹黑。
它专门给自己权贵身份,就是因为别人都不敢惹权贵,不敢冒犯权贵,那么就很难大面积让别人倒霉,来赚取系统币。
自己只能创造机会。
夏沧海冷笑:“小人不敢。”
张京:......
好,那就不要怪他了。
“什么,要用匕首射督办脑袋上的苹果?”知府差点没晕过去,“督办,好说好商量,不要拿命开玩笑。”
沈鸿文也来劝架拉好感:“大人身体要紧啊。”
“本官刚才怎么不见你来劝架,你看好戏看的挺开心。”张京斜他一眼,“你现在冒头了?”
沈鸿文愕然,脸一红一白。
这个督办是想死吧?绝对想死吧?
沈鸿文不像夏沧海,他格外睚眦必报小心眼,立刻偷偷吩咐小厮:“去把一会儿比武的匕首换成毒匕首。”
小厮一愣:“....遵命。”
沈鸿文冷冰冰地瞪着远处张京的背影,居然敢让他这个世家公子当众丢脸。
他张京就一个盐科督办,一个管盐的督办要上天了,他以为自己算哪根葱?他也敢狂?
他沈鸿文连钦差都敢杀,还治不了他一个小小的盐科督办?!
夏家和知府,的确当初因为觉得大难临头,要杀钦差。
但是他们下的毒是七绝散,太踏马明显了,沈家人不想猪队友连累自己,沈鸿文派人偷偷把毒换成了阴煞丹。
阴煞丹一出,百毒黯然失色。
中毒者只会突然心脏梗塞、猝死,半个疑点都查不出来。
此丹乃雪莲教毒师研制,价值千金,举世也只有几颗。他们沈家原本也只有两颗而已,现在只剩下一颗。
张京看了眼红盘里的两柄匕首,瓦亮瓦亮冒寒光的刀子,寒铁有饮血之势。
“一人一个怎么够呢?我们一人拿六把匕首吧,全都能刺到苹果上,并且六把刀距离最近的,就是赢家。”
张京此话一出,在场人不由得微微张开嘴,大感震惊。
知府都要跪了,连忙过来:“督办,你不要这样吧....太儿戏了,稍有不慎,这、这以后怎么交代啊?”
张京轻笑:“我有自信。”
夏沧海来了脾气冷哼道:“既然是大人的主意,那就别怪小人无礼了。”
沈鸿文连忙派人又换了一波匕首,家丁偷偷告诉沈鸿文:“少爷,那督办盘子里的六把匕首,已全部淬毒。
毒是无色无味的火仙水,经由皮肤慎入,两个时辰后必然毒入整条手臂,那手就废了!”
“好!”
沈鸿文像鹰一样盯着远处的张京。
这是你自己找上门来欺辱我,不要怪我!
比试正式开始,张京道:“本官让你,你先。”
周围又是一群武官吹捧:“督办大人好谦逊。”
“督办大人风范。”
夏沧海拿起自己盘子里的六把匕首,左手三把,右手三把,目光狠厉地看着张京的脸。
区区文官也敢欺负他们豪族,居然让自己当他干儿子?
呵呵,一会儿你这个四品督办就给我跪下来磕头叫爹吧!
那六把刀尖朝向张京面部的时候,夏沧海本来嘲讽的脸却突然僵住了。
他看见张京居然笑了一下,那笑看起来十分危险。
然后自己因此不由得握紧了匕首,结果手腕过度用力,刚才喝了酒有点头蒙,手指一酸,六把刀竟然脱手掉到了地上。
【敌方霉运+10】
张京听见系统判定的声音。
你这小子还不知道呢,只要你冒犯到我....
你就完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张京嗤笑一声:“何必如此恐惧,难道本官头上的苹果就如此令你害怕?哈哈哈。”
“你....你.....”
夏沧海被点燃了怒火,拧拧手腕,在侍从去捡地上的匕首时,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快速拿起刀握在手里。
看到夏沧海拿起张京盘子里的六把刀时,沈鸿文心叫不好,刚要阻止,夏沧海已经抛出手里六把小匕首。
张京脸上淡淡的冷笑,一动不动,甚至负手而立,顶天立地。
“铛!”
一把刀尖直冲张京面门而来,迅疾如雷地刺入张京头顶的苹果。
还有一把刀几乎要刺到张京脸上,被他云淡风轻地抬手,很随意就拨到一边,掉落在地。
四两拨千斤。
还有四把匕首,全部叮里咣啷掉在地上。
知府等人和汪天、蒲吉连忙扑过来看张京伤势,张京慢悠悠拿下头上的苹果,见汁水顺着刀刃落下。
“看来,夏公子也不过尔尔。”
张京讥笑道。
夏沧海不敢置信,居然只中了一把。他想起自己刚才激动拿起匕首时,手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因此不小心投掷偏离原本的曲线,一点小小的失误,就造成了不可逆的失败。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