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被张京拉起来,慌乱地盯着张京的脸,张京扯住她的衣角:“你小心别再摔了。”
张京看着蒲吉的反应,后者没什么反应,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自己或许真的太多疑了,这就是以己度人了吧。张京苦笑。
那女人艰难地说了句:“谢谢你,谢谢....”
她似乎从来没和男人有这么近的距离,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退开。
张京也不再管。
但这时突然一群人冲了过来。
他们虽然穿着便衣,但张京一眼就看出来他们肯定是一个团伙,那种气场他能一下子分辨出来。
前世张京的家人认识一个不良团体的朋友,那些地下团伙的人身上都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气场。
和地上团体还不一样,所以是地下团伙。
“啊、你们不要过来....”
女人一看见那些男人就吓得往里跑,被侍者挡住:“姑娘,这么多人呢。你不要打扰我们做生意。”
张京发现那女人声音很弱,好像吃什么药了。她的衣服看起来还很皱乱。
同时,老板捧着做好的烤荷叶饼给张京,里面加满了薏米、红豆,裹满了蜜豆浆。蜜豆浆红的像血。
吃起来甜甜的很暖。
张京喝了一口枣汁,咬了一口饼,又喝了一口枣汁。
这时候那群人已经抓住了那女人的衣角。
女人穿着淡蓝色的裙子,雪白清秀的脸满是恐惧。一个男人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住手。”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然后一个盘子突然飞旋着砸到那个男人手上。
那男人连忙收回手,与此同时他的同伙全都大叫起来:“你是谁啊、卧槽!”
那盘子又被法术催使,飞回去,被一只肤色苍白的手稳稳地捏住。
张京咽下一口烤荷叶饼,把盘子平放。
彼时那群男人中的一个已经冲了过来,挥起拳头的他被蒲吉用刀背拨开。
同时跟在张京身后的武人局一群官吏连忙跑进来大喊:“都不要动,都不要碰大人!”
“大人?”
“在说什么啊?”
那些人大多数很迷茫,但有几个立马明白过来,立刻就跳窗要跑。
“别让他们跑了!”
张京喊完,一把将那个女人拉过来抱在怀里。
那女人一阵惊慌,但很快就眯着眼睛开始晕眩。
要不是张京抱住她,她肯定会摔倒在地。她被张京箍在怀里,双手无助地扶着张京的胸膛。
店外喝的烂醉的酒鬼迷茫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扭头“哇”地吐了。
一个男人扑来,张京抬起腿给了一个男人膝盖一脚。
那男人个子也没有张京高,整个人痛的抱住膝盖跌倒在地。
怀里的人低低地呼吸了一声,揪住张京的衣领。
“难受吗?”
张京摸摸她柔软的发顶。
张京示意了手下一眼,不多时,马车就来了。张京抱着人进去,马车被驶进无人的小巷。
......
张京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迷糊间高亢地说:“我叫宋灵雁。”
“我是第一个?”
宋灵雁默认了,她被那些人抓捕就是因为要被雪莲教的当做祭祀的什么。
宋灵雁迷迷糊糊地抱住张京,就听到外面一声枪响,准确的说是鸟枪,古代也是有火药枪的。
马车帘子外蒲吉和车夫的身影闪动,焦急的声音传入张京的耳膜。
“不好了,大人,外面有人来了。”
语无伦次的,张京真是服了。
他不耐烦地把头离开宋灵雁的脸,灵雁要出声,张京伸手盖住她的嘴。
“砰!——”巨大的枪声又来了一次,然后是狂乱的马车脚步声。
张京听着车外的催促声,三两下整理衣服,掀开帘子走出去。
他出去就见不远处停着许多黑色车顶的马车,清一色低调外观,价格不高,但数量多。
那里几乎都坐满了流氓地痞,全是带着家伙事的。
为首的敞篷马车上站着一个男人,他肌肉饱满,肩膀顽张,上身只套着一件雪白的貂绒,黑裤子,还带着布行的记条,属于刚出门逛街购物就听说坏消息赶来的。
他单手扛着一杆火猎枪,嚼着槟榔,见张京出来,立刻下车朝张京走去:“我妹妹呢,就是你把我妹妹带走了?”
他身后的小弟虽然不是成千上百,却有成百上千的气势。
黑压压的几十个人,都是钢板一样的直脊梁。
没有白斩鸡,看着都相当不好惹。
——原来是地头蛇。
张京冷声道:“我来姑苏城做调查,是奉京委派的钦差,你们谁敢动?最近正在扫除扰民势力,你们居然肆意干戈?你们挺牛啊。还有,我救了你妹妹,你看看清楚情况再针对。”
那男人不屑地拿手刮刮鼻子,突然把细火枪举起来朝着张京:“把我妹妹交出来。
老子管你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告诉你,姑苏城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官霸的事。
你要做官霸,老子就可以为民除害。”
什么?张京都惊了,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
但他索性也是一笑:“姑苏城的人原来都这么牛?来,你不是能吗,你拿枪打我的头。”
他看了眼黑洞洞的枪管子,伸出有力的手“啪”的一声握住了枪管。
这施力的力度让那拿枪的男人一愣。
然后张京弯下腰,握着枪管顶住自己的额头。
“打啊,你打,老子就看你敢不敢打。”
张京的眼睛如恶狼般抬起,凶恶的光芒如冰闪烁。
男人看的一阵后怕,他的眼神也很吓人,但和张京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真正的狠是浸在骨子里的,而不是浮在眼睛里。
“你.....真是个疯子....”
男人刚说完就突然感觉手部有点抽筋,他暗叹自己怎么突然倒霉。
然后手腕急速发麻,他不得不松开手揉自己的手腕。
“咔”
然后就猛地看见张京折断了枪管。他单手折断了混钢的枪管,把枪丢在地上。
马车帘子突然被掀开,用衣服遮挡住自己,但还是露出半掩香肩的宋灵雁揪着衣服对这边喊:“哥哥,你不要闹了,是他救了我。”
宋灵雁的哥哥名叫宋天佑,他一看到妹妹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有种憋在肚子里的感觉。
平生就没遇到这种事。
让眼前这小子捡到好处了。简直是肥肉白送到别人嘴里。
他忍不住瞪眼上下打量张京,几乎要把他吞吃入腹。
张京咧开嘴笑了一下:“我在帮你妹妹啊。”
——————
宋灵雁刚才已经克制了一些药劲,此刻看到张京在马车外跟哥哥说话。
哥哥已经吐掉槟榔,眼含痛苦地看了眼马车。
宋灵雁低下眉眼,不好意思。
让父亲知道的话,肯定更生气了。父亲说以后要把自己嫁给门当户对的人的。
所谓的父亲,其实是干爹,但却的确当起了养父的责任。
宋天佑和宋灵雁都是旋锋会老大宋义的养子养女。
宋天佑此刻只觉得眼冒金星,好像自己都不是自己的了。
“雪莲教的人为了报复居然把灵雁带走了?真是一群疯狗!
此事绝对不能让干爹知道!”
刚才就这样着急地布下命令,情急之下来到了这里。
但是宋天佑来了就傻了。彻底傻了。
现在更惊愕的是,张京这厮居然猖狂地掀开帘子钻回了车里。
“我还没有结束。”张京微笑道。
“什么?!....你适可而止!”
宋天佑愤怒地看着马车那边,但却不能上前,万一不小心让妹妹被别人看光就不好了。
虽然他和灵雁也没有血缘,但他真的把灵雁当妹妹看待。
林良德去交涉安抚宋天佑,蒲吉和汪天则是挡在车外当侍卫,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您消消气,毕竟谁也不想看见贵门的小姐难受。”
“可是...”
宋天佑立刻回头训斥手下:“看几把看,全滚回车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这里的手下都是忠诚宋天佑的人,眼下也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咽着口水艰难地回车里了。
他们没有一个回头,显然都是宋天佑的心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今天发生的事,宋天佑一句话都不能告诉干爹。
“如果让父亲知道有人在他的地盘这么对待他疼爱的女儿....而且这事闹大了,还会干扰以后灵雁的婚事,父亲一定会发火的。”
宋天佑露出三白眼的眼白,危险地注视着张京的马车。
他抹着发油的一缕发丝垂到额头上,手上戴着的翡翠戒指下就是刀伤。
他身上到处都是刀伤,腹部还有一处旧火药伤。
当时差一点就打到了,宋天佑事后直接双手合十谢天谢地。
“如果不能......还不如杀了我。”
这句话只代表着以前的宋天佑。
现在的宋天佑则是“如果不能砍了张京,还不如杀了我。”
这个男人,挑衅到他了。
————
月黑风高,湖心洞。
孤独的影子在洞里徘徊,失去了朋友百目老祖的飞头魔,形单影只。
他在洞里无聊至极,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飞头魔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能继续这样。
否则迟早是被其它妖魔团伙围攻的下场。
于是飞头魔带着本体,以一个男人姿态哀嚎着飞奔到沈氏老巢。
其实那老巢在姑苏城很好找,飞头魔以前也去过。
无非是姑苏城大商汇,底下就是商集和洗浴城。
歌舞升平不足以形容,乌合之众如山如海。
走进门去,左手边就是一溜大姑娘,随便挑一个就能带你去赌场。
先手就是五十局,玩到脱水,买酒就是灌。
武场餐馆温泉一应俱全,对赌台全年无休地高负荷运转,“咔咔咔”齿轮之声不绝于耳。
飞头魔化成个男人模样,戴着小帽在赌盘前大呼小叫。
和赌徒们勾肩搭背,再从他们口袋里偷了不少筹码。
去了直接赌大小,这是他最爱的游戏。
按照飞头魔的作弊千术,很快盆满钵满,又是出老千的雀牌,又是暗藏玄机的打顺六。
飞头魔很快就威风八面,左手搂着个出来卖的,刚贴脸吧唧两大口,就被一杆刀的刀背杵着脑袋。
他威胁地瞪过去,然后眼内又消化了所有毒意。
“是你啊。”他笑道。
举着刀的沈雪峰冷笑一声:“是我。
以前你嘲笑我是末流之家的末流庶子,现在居然如此落魄,来我们沈氏地盘了?无家可归了吧?”
“不入流的角色,从你说的话就能看出你没什么水平。”
飞头魔也是冷笑:“你们老大呢,我要见你们老大。你们沈氏的首领。”
沈氏头头现在由沈谦的弟弟代任。
此人名叫沈明。
倒是意外的很普通的名字。
但这普通蕴含着大学问。
此人的名字据说是和八字完全吻合的吉利之人,根本不存在什么倒霉缠身的可能。
“喝。你喝了这个,就代表给我们个面子。”
沈明直接把一杯酒推到端坐如鸡的飞头魔面前。
沈明抬起半张脸,阴森森地盯着飞头魔。
这是能对人类没有食欲的酒,飞头魔拿起来一饮而尽。
他心里想着的却是,沈明的确不如沈谦。
起码在胆识上就输个四脚朝天。
一群沈氏家人门客围坐在屋里,来势汹汹。
如一群狼围着一只蛰伏的老虎,不敢有半点怠慢。
飞头魔笑笑:“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抓我呢。”
“阁下有话请讲。”沈明的眼睛就像两把开刃的刀,看的妖魔也一阵不舒服,像被蛇舔了眼睛一样难受。
“那张京实在是残酷至极。
居然吞吃我兄弟蜘蛛的内丹。
并且.....现在已经做了大王了。”
飞头魔本来根本瞧不起沈氏,但现在他决定学着别的妖怪,也来投靠沈氏。
一直都是沈氏密谋串联妖魔。
其实皇帝要张京调查的根本不关夏氏的事。
沈明拿起翠金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澈的茶,一杯千金。
他拿起杯子放到嘴边,徐徐说道:“这倒是让人想不到。”
接下来,飞头魔可谓是兴致大发,足足控诉张京控诉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光听他唾沫星子横飞乱溅地讲述张京的小人行径、残酷心性。
还有张京无与伦比的武力。
刚开始屋子里的人还能被调动情绪,但后来真的坚持不住了。
看飞头魔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只能消极沉默,不予回应。
结果沈明的茶都换了几波了,甚至几次打岔让飞头魔喝,后者直接摆手拒绝。
从头捋到尾,从日出的景色讲到张京的手指疤痕。
一路舌灿莲花,整个屋里的恶狼都听的直打哈欠,心里把飞头魔翻来覆去殴打了几百遍。
“其实我有个主意....”
沈明的庶子沈雪峰突然抓住了飞头魔停顿的间隙,“那个....阁下不如去夏氏那里晃一晃吧。
这是例行公事,去一圈,别的妖魔都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