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京的脖子和手臂似乎都负伤累累,林良德总感觉张京一定记恨自己,但实际上张京看起来十分温和。
张京带着队伍绕道去姑苏的半个时辰后,奉京立刻有人弹劾他心怀不轨、可能要谋反,被魏帝压了下来。
但是依旧人心惶惶,沈氏叛军在奉京的间谍一直散播张京极有可能联络妖魔的事。
魏帝心腹爱臣集团的质问书飞快发到姑苏城外。
张京那时正和敌方叫阵,当场懵逼。
“奉京留守的人都是闲的吗??”皆脑残无疑。
“大人,如今此事,还是您做个表态,加入帝机会吧。”
毋理全趁机说。他本人早就是帝机会的成员。
张京这才知道,旁边的金翰学也是帝机会的人。
帝机会是只忠诚于魏氏皇族、只为魏氏皇族存在的修行门派。
......简直奇葩,但是几乎所有在权力场摸爬滚打的都加入了。
这个世界的那个被弟弟害死的张京一直没有加入帝机会。
原因是帝机会总是会下达任务绞杀其它门派,在那个张京看来是残忍的行为。
但是一方面那个张京又忠诚于魏帝,一副大燕督工的志向心肠。
张京道:“赶紧的,我现在就加入。”
当场写了符文书咒,然后金翰学和毋理全找来手法最温柔的刺青师。
张京听着炮火连天之声,坐在屋里呲牙咧嘴地被在左手大臂和小臂连接处,也就是手肘内侧的附近,纹了帝机会的图标。
其实就是刺了一个魏字。
张京:魏仁,我艹你亲姥姥了。
“纹完没?”
张京咬着烟杆的烟嘴,等那刺青师一完成,就一把推开他要站起来,结果被反复阻拦,最后在刺青的地方贴了一层透明的膜纸,才能走出营地。
毋理全看着张京出去挥斥方遒指挥作战的样子,和金翰学相视一笑。
金翰学:你踏马谁啊?
脸上笑嘻嘻,心里马卖匹。
金翰学当初完全是刚刚科考完就立刻找机会加入了帝机会,刺了一个魏字。
但他后来觉得太丑,又在那上面纹了一只叼花的血鹰,反正也没人管。
毋理全想起自己当初加入帝机会的样子。他出身修行门第,家人涉嫌不敬皇族被逮,他们全家都要加入帝机会才能活命。
但是毋理全的确打心眼里觉得魏氏皇族才是正统。
后来他被派去九王那里做卧底,也是做牛做马任劳任怨,传递了许多有用消息。
姑苏已经乱了,到处都是炮火连天。
张京改道来打姑苏也有原因,因为沈氏根本就不在姑苏。
系统最新小道消息:沈氏主力去助另一家族的队伍。
张京正好来一个鸠占鹊巢,趁火打劫。
战事持续了小半天,顺利的超乎想象。
张京走进姑苏城的时候,还看见城墙上挂着一串被沈氏屠戮的人的脑袋,挂在那里被沈氏用来警示百姓。
无论何种情况,最吃香的永远是民间帮派。因为不管谁胜谁负,他们都是能够坐收渔翁之利的群体。
比如旋锋会。
张京想起自己以前在姑苏的事,现在再来,早已物是人非,故人散迭,旧地塌乱,地上许多房子还在燃烧,只有天上的云和日头一如往常绚烂明丽。
众人是走的水路划船进姑苏。
“姑苏堪称富都,如今却被沈氏毒**害成这个样子,连苍州县都不如。”张京说完又一愣,“也不对。
苍州县现在倒是还被太虚宫牢牢占据着,那里的县令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跑路。”
“历来修行人都不老实,民间武者都有一颗谋反的心。”毋理全叹道。
金翰学喝着一碗河鲜汤,他还穿着铠甲,手背手指上都是干涸的血。
金翰学、毋理全俨然和张京三人成“虎”了。只不过谁是虎头,谁是虎身,谁是虎尾,不言而明。
“林弟,接住咯。”张京看见另一条船上的林良德看都不敢看自己,就远远扔过去一个梨。
林良德伸手接住,用袖子擦擦,在那边感恩戴德地不知道说什么呢。
张京转头看向金翰学和毋理全:“林良德真的掌握了能除掉旋锋会的罪证?那他为何不拿出来?”
金翰学道:“大人,此事确真,但是....林良德狡猾透顶,自然是更打算去旋锋会那里打秋风。”
“这秋风还不如换做咱们来打。”毋理全嬉笑了一下,看见张京脸色一变又闭嘴了。
“旋锋会必须除。”
张京吐出烟雾说,又咂咂嘴。
不知道怎么回事,用这个琥珀黄玉的鼻烟壶总是不舒服,吸烟也不爽利,看着十分烦躁。
张京一把将那鼻烟壶丢到水里,然后喷出最后一点烟,语气阴沉:“灭个帮派还不容易,平时他们欺压乡里过于明显,现在沈氏夏氏都跑了,他们就想假装从良?想的挺美,随便拉一个死了的乞丐什么的,说他们杀人,直接去抓宋义就完了。”
“大人妙计,只是或许还可以试着让那些帮派的人全部充军,对我们也好。”金翰学道。
“行,就这么办。”张京说完拍了一下毋理全的肩膀,“烟叶放多了,你不怕我吸厥过去啊。”
“错了,错了,大人。”毋理全连忙赔笑,把烟斗里的烟叶拿出来一些。
一下船到地面,众人立刻又开席吃饭,毫不夸张的说,一天几乎吃个四顿正餐,五顿小餐。聊天为主,吃喝为辅,酒桌议事,历来如此。
张京举杯站在庭前吹风看湖:“诸位与我一同敬这湖光山色,姑苏美景!”
“卑职先饮尽了!”附和声成群。
慢慢聊到张京离开姑苏之后的事,没聊两句,张京就听说一个惊天消息。
“什么,沈永嘉和沈氏断绝关系?!”
自己离开了快半个月,居然发生这么多事。
“可不是吗,大人,那沈永嘉据说哭着求不要被逐出家门,结果第二天沈氏就谋反了,这简直太明显了。”
“就是要给家族留后的意思,万一失败了,不不....卑职的意思是,沈氏必定失败。他们这是为了遗留香火!”
张京饮尽杯中酒:“原来如此。”他又问了林良德一点事,就自顾自点点头:“本官了解了,良德弟,本官还有一事拜托。”
林良德受宠若惊:“大人讲!下官洗耳恭听。”
张京把旋锋会的事说了,林良德立刻满口应允:“大人有所不知,下官一嫡叔以前被贬来到姑苏,却被那叫宋义的宋狗轻视,此仇不报,下官誓不为人。
只是下官曾经一直不敢对抗沈氏毒族,现在大人如光照耀,下官自然愿意把他们的罪证全部交于大人。”
“原来如此,良德弟的叔叔竟然被宋义疏礼相待.....”张京眯起眼,“的确是难以容忍之恶事!”
无名仙说,人穷的时候,自尊不是出生时本该有的自尊分量。
其实不能用“穷”形容,要说穷,天下人都没有无名仙有钱。
但是,只要还达不到随心所欲的「豪奢」,在被偶然的窜出来的霉运欺辱时,人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人在人群中,总少不了摩擦,那就必然有人受屈。
被能者轻慢,被疯子骚扰,被小人孤立,被奸人嘲笑,被恶人哄骗,被地痞勒索,被前辈轻蔑,被老人讹诈,被流氓辱骂,被上级训斥,被下属诽谤,被强者欺辱,这都是随处可见的事。大大小小,各有千秋。
能够一一反击回去,真正全部赚到面子的,也就只有能操纵霉运的霉神一人。
霉运不会听自己的话去报复别人,人只能用自己的权、钱作为力量反击。
再往上一步,看见讨厌的人光鲜亮丽,而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去搞倒他,换了谁谁不搞?再往上,就是力求完美,想要掌控一切。
若反击不了,力量不够,只能无能狂怒,劳心劳神。
无名仙所讲述的那句话,其实正是这个含义。
张京是一个例外,他能够驱使霉运,自然不需要权钱作为反击。
对林良德来说,自己崇拜敬佩的叔叔,一朝落势被地头蛇宋义骂了一句“老匹夫”,这仇若不以血来报,实难满意。
他叔叔也非常认同,要让宋义付出血的代价,这样才能夺回自己的面子。
本来他们都瞧不上宋义那人,但宋义身为低位者居然对他们这种奉京大臣逾矩无礼,不死不足以泄愤!
清流谏臣最看重名声、名节,最重表面礼仪。宋义属于撞枪口上了。
实际上,林良德那叔叔被宋义辱骂,是七年前的旧事。宋义本人估计都忘的一干二净。
宋义浑然不知,阴暗处一直有人死死盯着他,等他落势,立刻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