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良翰几乎是刚刚要掉到地上的一刹那,就立刻跳起来扑过去抬腿要踢张京。
但在他刚刚跳到半空的时候,张京就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后剧烈地摔了过去。
夏良翰直接仰躺在地,张京顺势就用自己的身体一砸,夏良翰像被踩到肚子的蛇,几乎要把胆吐出来了。
夏良翰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其实是被张京揪着后脖领子拽起来的。
张京顺手拿过剑就要砍夏良翰的头颅,被夏良翰躲过,然后夏良翰像兔子蹬鹰一样暂时脱离了张京的掌控。
他甫一站起身,就飞起一脚踹向张京的脸。
张京往后一躲,一个后旋踢就把夏良翰踢翻在地,然后蹲下身用剑柄猛烈击打夏良翰的肋下。
“啊——!”
夏良翰发出惨叫,几乎是不成调的哀嚎和不完整的胡言乱语的句子,或许在怒骂。
他立刻举起剑要砍张京,被张京弯腰闪过。
张京“噌”地抽出剑来,直接借着弯腰这个劲穿过间隙,一剑划伤了夏良翰的侧腹。
两人用剑战了三十几个回合,各有胜负强弱,一阵暴击后,彼此的剑都被锐光削钝了。
张京于是挥拳去揍夏良翰,夏良翰狂怒到极点,也不去探查伤口,回身就是一个大力飞踢。
他落地的时候伤口实在太痛,直接栽倒在地。
张京已经被夏良翰踢到旁边,他回过身来,抬手抚摸嘴角。
手拿开的时候,清晰可见嘴角一边肿成青紫色,微微渗着血。
他缓缓张开嘴,还真的吐出一口血来。
然后张京抬起袖子擦拭下巴上的血斑。
他目光阴戾地瞪着夏良翰,夏良翰也同样以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张京的眼睛。
两人都已累极,但依然要战。
张京高高跳起,跃到空中,像一道流星。
他很快就挥拳而下,把夏良翰打得连连后退,这是用了全力不再失手的重击。
四周的地面都因此的余波而爆裂开来,空气猛烈振荡如将要崩断的琴弦。
沙石肆意翻飞,狂风卷起鹅毛大雪。
呼啸的暴雪之中,张京一拳拳将夏良翰打的手足无措、只知道抬手格挡。
两人很快又扭打到一起,夏良翰被张京从后面箍住脖子,脸上都暴起青筋。
他的膝盖用力顶地,以撕裂的力道迅速回身,一手掰住张京的脖子。
与此同时他的腰也一阵肌肉撕裂。
张京被他钳住脖子,第一反应是抬手挡自己的眼睛,果然挡住了夏良翰要来抠自己眼珠的眼睛。
然后张京立刻伸另一只手去挖夏良翰的眼珠,快准狠,夏良翰嚎叫着摇晃头部躲避。
张京一旦松开夏良翰对自己的钳制,立刻抱住夏良翰的脑袋,以自己的头撞他的头。
接二连三的头锤把夏良翰撞的满眼金星。
夏良翰却是趁势抱住张京的手臂,向上跳起,猛地一脚踩下,将脚下一块地面登时跺碎。
他借着这力气,翻转张京的肩膀,把他侧摔在地。
然后夏良翰抽出剑来,顶着被张京抠的血红的双眼,举剑就要刺张京。
张京抬起手,硬生生握住了向下的剑刃。
血从夏良翰脸上往下淌,张京握着剑刃的手里也往下猛烈淌血。
夏良翰冷笑一声:“你的死期到了.....呼、去死吧!”
他已濒临疲累的巅峰了。
张京料到夏良翰要故意抽剑划自己的手,立刻放手,召唤藏山神将和燃灯尊者,直接把夏良翰的武器打掉。
眨眼间张京已消失在原地,但是夏良翰早已料到,也跟着消失,同样再次出现在张京身后,一剑就要刺入他的耳朵。
然而,张京迅速低下身,给了夏良翰的香火处一记重剑。
夏良翰下意识就凄惨地弯下腰,张着嘴滴下血沫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却忍住了,并没有捂自己的要害,而是继续刺张京。
但是张京抽出靴子里的短匕首,居然以短对长,以小博大,生生横挡住了。
“你下去陪你弟弟吧!”
张京冷声道,一刀划破了面露惊愕的夏良翰的脖子。
夏良翰的脑袋倒下去的时候,张京都觉得可惜。
——还以为夏良翰是什么厉害角色,结果这么沉不住气。不如他老爹夏征,子不如父。
居然还在打仗的时候就忍不住要窝里反,气候不强就要复仇,必定活不到奉京。
“强渡乾江——!”
张京大手一挥,鸾龙狂语之中,更大的战事刀锋四起。
随着张京的大军成功过江,这场杀戮的游戏才终于要告一段落。
只要魏帝的大队伍有一支过了乾江,就有转机了。
就再也不是魏丕一边倒的胜利了。
天上所有的星象都变出诡异的形状,命格之轮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甚至惊动了天上的神仙。
天公发怒,响雷大作。
“张京竟然是如此勇士命数?不知哪个大仙下凡?”
“竟然如此,难道魏帝命数还未尽?”
“魏丕难道不够仁德吗?居然....真的让他们就此成功了吗?”
大部分的神仙不打算管,但也有神人忍不住了。
“魏仁这个贼子!我要给魏仁的队伍一点颜色看看!”
一个仙人大怒,敲响手里的仙锣,从中飞出神雷。
响雷大作,劈裂地面,百年大树拦腰截断,巨大的龙卷风席卷地面。
按照张京的吩咐,一伙强将立刻分散队伍。
与此同时,乌尔禾在起火的白雀山上和五伯大战,因为是分而制之,各个击破,乌尔禾很轻易就砍掉了五伯的脑袋,但他也被五伯咬掉了半只左臂和一只右耳,惨兮兮地紧急救治。
二伯喝下了解药之后,本来无事,但突然喷了豹王君一脸血。
“这解药里也有毒,我们被骗了!”
抱着一丝苟延残喘,以为张京会大发慈悲、回心转意的豹王君,抱着弟弟二伯的尸体哭了起来。
三伯收捡宝物躲过一劫,四伯杀完夏沧海,听说沈雪峰死了,连忙要跑,结果突然被一只大网罩住,被沈氏的人带走了。
“大哥救我,大哥你在哪?!——”
四伯挣脱不开这捆仙网,对着网外徒劳地大喊,那网被收到沈谦手里。
这位老人现在形容枯槁,一派将死之态,白发在狂风中飞舞,满面刚毅望着远方的烈阳。
他的四个儿子,只剩下一个沈永嘉了。
烈阳依旧圆如红轮。
“但凡抓到沈氏军中叛贼,一个都不要放过!就地格杀!”
张京下了命令后,乾江下游一时间竟无人敢姓沈,民间纷纷改姓。
沈雪峰从沉睡中苏醒,沈明激动的握住儿子的手:“幸亏爹给你找了个分身大圣为你造身移念!否则爹真要见不到你了!”
“爹,儿子还在。”
沈雪峰想起和张京对决的时候,还是冷汗直冒。
他用自己的木手,感受着跳动的心脏,然后笑了。
的确,可以造一个分身,移动自己的意念操纵分身。
虽然分身大圣只能用一次,但够了。
“爹,大房的弘武哥也死了。”沈雪峰道,“咱们家应该还有一颗阴煞丹毒药吧。是时候用给张京了。”
沈氏大房,就剩下沈永嘉一人了。
沈弘武,沈鸿文,以及夏良翰,夏沧海,全部死在这场战争里。
夏昊失去了他的儿子,逃离张京军营不知道去哪里了。
长烟南飘,孤雁北飞。
今天的乾江一带,是有史记载以来最不堪入目的一天。
史书将这一战记载为【乾江之战】。
这标志着以张京为代表的魏帝势力翻盘的奇诡制胜,是关键点、转折点,也是之后所有大战的导火索。
强渡乾江之后的魏帝队伍,立刻大肆搜捕沈氏族人,杀。
张京下令把沈氏一族孩子全部抓走,关在木栏车里一个也不放跑。
“呜啊啊啊,娘,娘你在哪?”
“爹,爹救救儿子.....”
“我害怕,我好害怕——”
哭声响彻天宇。
张京面露不忍,他都想好了,任务截止期前一个小时揭晓答案,如果系统说断绝关系就可以保命的话,这群孩子他就留着不杀。
他自己也心有愧疚。
天公不作美,大庭广众直接劈死魏帝的队伍几个将军,然后一道神雷直接劈裂了白雀山。
雷电劈痕在地上组成几个【九王胜】字样。
“这是神人在给张京大人脸色啊。”
“神在警告大人,警告咱们,让大人不要做过火了。”
无数贤人、将领、策士私底下讨论之后,就跑来给张京献计献策。
张京站在山岗上,面容前所未有地刚毅。
“即使遇到再大的威胁,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做自己所信奉的事。
世间从来只有这一个办法能守护好自己的坚持,否则注定遭人践踏。
我们难道要拜倒在恐惧面前吗?”
他回头看向恐惧不迭的将领们,目光锐利。龙卷风在远处肆虐,狂风卷起张京的衣袍和发丝,他却岿然不动如磐石。
众将领皆是一呆。
——
沈永嘉在山头采雪,准备回去做鱼羹。
靴子踩在雪里嘎吱嘎吱的,他总是不由自主望向姑苏的方向,那里有他作为叛军的父兄,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在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几个师弟跑来。
“师父找你呢!”
师弟们在山岗上对沈永嘉传音道。
“来了。”沈永嘉的心脏跳的比往常快了许多,他本能有不好的预感。
青松道祖坐在首座,见沈永嘉进来了,就将一展折卷飞到沈永嘉手里。
沈永嘉一看,突然支撑不住坐倒在地。他背上的木篓跌在地上。
青松道祖面露不忍:“扶出去吧。”
然后他被师弟们扶出去了。出了师门之地,沈永嘉对着山林放声嚎哭起来。
“大哥,二哥!”
沈氏长房子辈,从此只剩沈永嘉一人。
“是我沈永嘉无能,一切都是因为我沈永嘉无能啊——”
银装素裹的山谷内,哭声响彻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