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人你看,果真没事吧?这绝对是神鬼都出不来。”
通目老魔殷勤地瞥了眼张京,见他还面色凝重,不由得献媚问道:“神人....听说您这个,曾经获得上古神物,我想问一下,燕国现在时局如何,已经三年过去,我听说燕国现在是雪莲教猖狂呢,但还是被齐国占领呢,好像燕国王已经是犸图家族的了.....”
他本意是捧张京,凑一凑亲近的热乎劲儿,但张京登时就皱起眉毛:“你一个妖魔也配打听这那的?
天下妖魔都是我的手下,你也不例外,乖乖的不要乱打听,我让你继续当天王帮神仙当二鬼子,领多多的靠饷。”
通目老魔吓得连忙闭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心里却不敢太污秽地骂张京,只觉得:张京你表面人模狗样,谁不知道你媳妇都有十几个了,都是国色天香的人儿,哼,还不让人说,不说就当不存在吗?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天崩地裂,封印处传来巨大声响。
这巨响沉闷地砸在张京耳朵里,他当场就被这声音震得五感尽失。
万尘骤然出现:“张京,我就料到你解封后立刻要来放出仲南,我带天下武士来见证你的作乱,来来来,我要你被盖在这燕帝天赐予我的「神钟盖」中,永世不可翻身!”
张京有些无语抬头,努努嘴示意身边的通目老魔离开:“没你的事了。”
也不用张京说,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空中小岛建在半空,妖魔众包括通目老魔,全部一溜烟地潜地逃跑了。
不过铜钟声大,有的低阶妖魔侥幸有些意识,化作原形要跑,一到外面,却见万丈海涛平地起,如猛鬼群舞,居然直接把这里的通目帝宫淹没!
而它们也无一幸免,全被这海浪压到海底之下几万里。
逃跑到一半的通目大帝妖形大散,还未来得及反抗,内丹就瞬间被震碎虚无!
如此境况,他才知道,三年前的那场大战的参与者们多么强大的实力。
而张京则是深陷海底,无力脱逃,避水术被破开,几乎要溺水。
巨大的黑影在他脚下游动,然后瞬间他的七窍就被黑气封堵住。
那些黑气的动作快、准、狠。
是仲南。
仲南趁着这个机会挣脱了封印。
张京被这狗屁天规连累的,这燕帝天还求得了神钟盖,张京的确不敌。
不过张京也知道,燕帝天拿到神钟盖,也是用仙躯作交换。
燕帝天现在是蜕皮一样自体分裂,生了个一模一样的自己,遭受世间最大苦难,只为了未雨绸缪,不让张京继续做大,要把他捏死在摇篮里。
【敌方无限倒霉中——!】
但张京系统却十分淡定地告诉张京,没事,有他们倒霉的。
张京连忙召开金光护体咒,却依然身体如稻草人一样在海里被冲击。
他的力量本就是天骄之才,此时居然显得那么渺小!
张京看见通目老魔的尸体被海水推到漩涡里,自己也无法抗拒。
他立刻全力施展法力,要逃出生天。
然而巨大的嚎叫声再一次响起,震得他耳鸣脑震。
张京一梗脖子,翻了白眼,他被黑气侵蚀五脏六腑,如果是陆地上还不至于如此,但如今是在海里。
呼吸吐纳骤停,张京的身体软绵绵地被海底漩涡卷了进去。
他死了。
万尘狞笑起来,因为他的系统真的检测不到张京的气息。
“这张京居然如今死的不明不白,死的仿佛一个冷笑话!”万尘狰狞大笑,笑声十分变态,“如今举天都不能与我对抗,我即将升仙,一统天地!”
“只是....”万尘凝视着。
张京的尸体上,广阔无垠的漆黑海底,所有嚎叫声聚在一起,听起来似乎是一个邪气四溢的仲南之声有些沧桑地在说话。
“我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
这声音透着浓浓的恨意,杀气滚滚,令人闻风丧胆,如寒蛇吐信。
万尘听着,更确定逃走的是仲南。
张京的三魂七魄被逼出体外,被黑气像蛇一样疯狂缠绕,魂魄奋力抵抗,最后无力地被吞噬,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万尘感叹:“那仲南逃走了呢。不过也无所谓,小角色罢了。”
“果然人是不应该放弃的,正是我一次次不放弃,才让我真正战胜了那格外难缠的张京。”
万尘却还是要和系统确认一下:“系统啊,张京真的死了吗?”
他手雷一发,张京尸身内丹全部灭碎。
万尘不敢吸收张京内丹,因为他怕张京魂魄寄居在内丹上再次复活。
万尘是真的怕张京卷土重来。
系统屏幕显示:[是的]
万尘长长地、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然后他深吸口气,对着晴空万里:“太——好——了!”
他的笑声,经久不息,那是无与伦比,自由和放松的感觉。
七方海有海啸,附近的神庙王朝皆震悚恐惧起来,纷纷派使者前来围观。
然而到时已经只见得到那海面平和如常,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他们知道这里原本有通目大帝坐镇,但岛在魔在,岛亡魔亡。
何况,这七方海底封印一个人尽皆知的骇人魔蛇,他难道逃出去了?
各国国主派人下海打捞,打捞了十天之久,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通目大帝的尸体,以及一具穿着黑金衣袍的雪白骷髅都被抬上海岸。
世间无数高人大士去亲临现场,纷纷根据现场痕迹推理出了情况。
神天境有神假模假样敲响丧钟,报丧起来:“凡界奇才张京,和张京天魔作战,溺海身亡,为世间身死奉道!特此鸣最高天礼丧钟!”
一方面,他们要表现出自己根本没有对抗过张京。
一方面,他们谨防张京再次复活找他们算总账。
毕竟,张京,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连他死了,也没有任何人胆敢肆意嘲笑他。
张京为世间殉道,神天境为他鸣了三日三夜丧钟。
有一日,神人们聚在一起,有人开了话头:“张京此人,按理说已经投胎转世,不知去向何方?”
“没有了,究此一世,完全灭杀!”
神人们说起张京的陨落,都有些高兴不止。
“至于仲南,应该去了「小千境」。”突然有人说:“你我所在天界,以及凡间各类泽国,都在低等世界。我前日观天象,张京应该是投胎去了更高等世界。”
一个神人掐指一算道。
“怎么会如此?”
“他为何去转世小千境?他一介妖魔蛇类,尽管解除封印后必须去投胎,但也应该在与我们一样的世界。”
尽管如此说,神仙们还是很兴奋,因为正是张京曾经说过有小千境的存在,而证实的确存在。
他们这种出身天定的神仙还是有办法继续突破前进的。
神人们又是一番讨论,皆有不同的表情。
有的担忧,有的感慨,有的微笑,有的带着一股猜测。
小千境世界,还没有神人去过。
但众所周知,小千境和本世界一样,内部都有神人魔,都是名副其实的「世界」。
本世界的神,低端就低端在,根本不知道高重世界的存在。
“都说仲南去小千境投胎....但小千境的生灵戾气很重,慕强残弱,仲南为何要去?真的是他吗?不会是妖魔假扮他?”
突然一个神人疑惑不解。
别的神人闻言都露出淡淡的嘲讽微笑:“那是自然,必定是他本人。”
“通目老魔已死,遗体遭受过重创,必是张京千钧一发击出的。”
“而且,张京的内丹都没了,自然是死透了。”
神人们你一言我一语,那个神人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你们言之有理。”
——
辽阔天宇内,仲南的魂魄早就被黑气啃噬殆尽,那黑气毫不犹豫投入了轮回道,进入小千境。
“一群废物,不过是我瞒天过海小伎俩,趁乱杀个仲南太简单了!我把仲南自废手脚,自废七成功力,饶是大罗神仙来了,定也看不出破绽。”
张京淡淡的狡猾语句,在空中一划而过。
“不过,白费我还打算骗骗仲南呢,这群狗屁真是耽误我的计划。等我卷土重来,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这黑气来到一处空旷地要投胎,却发现这「小千境」到处有搜捕亡灵的鬼使,直接被发现了,连忙四处躲藏。
——我一定会向你们好好复仇的。
你们给我等着,你们这些无量仙人的子子孙孙!
那黑气化成一个身披黑袍的男人身形,隐在云雾里。
他高挑身材,眼珠子大片眼白,只有两个小黑点是瞳孔,看起来格外诡异。
仲南属于人身妖魔,是世间魔气在懵懂中化出一个人形,是万年难遇的人形妖魔。
仲南有四颗心脏,体内一颗它原本魔丹,一颗张京内丹。
张京把自己的肉身封印在了空间。
他被万尘摧毁的肉身,自然是假的分身。
之所以系统检测张京死了,是因为...
“之前我学会了「瞬间学习」之力,立刻开始研究系统的神之代码,虽然没有能达到黑掉系统的高度,但达到哄骗万尘还是可以的。”
张京的自身实力,完美保存。
此时正在下大雨,大雾蒙蒙,小千境的鬼使钦差四处穿墙搜寻。
“刚才那个魂魄跑去哪里了?”
“不好好去投胎桥,非要四处游荡,那种不听话的亡灵抓到就当场斩杀!”
鬼使们说完就继续分散开寻找。
张京眯了眯眼,此时雷电大作,风雨交加,他直奔一户富贵人家去了。
花鸟月做梁,金银玉绣毯。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最适合投胎了。
张京顺着风雨一路狂奔,不想还是被鬼使钦差们发现了。
他听着那些鬼使在身后对着自己大叫:“小鬼别走!”
“小鬼还不束手就擒?”
张京回头露出一脸凶相,獠牙毕现,此时天雷滚滚,白光照亮他凶神恶煞的脸,只听他骂道:“尔等鼠辈竟敢叫我小鬼?速速拿命来!”
那些鬼使登时被这模样吓得有些悚然,呆立当场,张京化作一团黑气跑了。
一个鬼使突然反应过来。
“怕什么,它是魂魄心态,随便一柄钢叉就能叉死!”
“对,你们怕个毛,还不去捉拿那小鬼归案?”
鬼使们这才纷纷醒悟过来,脸上露出被玩弄羞辱过的羞耻和怒色,嚎叫着一路踢踏步伐跟去。
张京知道自己现在虚弱无力,连忙朝旁边一拐,七转八转,心如擂鼓。
可不能就在这里交代了!
金家将军府的劳工奴隶们都住在单独的地方,被隔离开来,水饭极少,条件艰苦。
一间破草房,住着一百多人,人挤人,恶劣的环境下奴隶们却也将就着入眠。
一阵邪风刮起来,把门板瞬间刮开,草屋本就漏雨,奴隶们只能挤在墙角睡觉。
这下风雨更甚,呼号大作,往屋里席卷而来。
一个少年奴隶突然被父亲踢了一脚,父亲嘀咕道:“还不去关门。”然后又接着打呼噜。
少年揉着眼睛起来,文文弱弱的身子骨,艰难地往门边走去。
他肋骨根根分明,衣不蔽体。
“狗养的,还不去把门关上!”
奴隶窝里的小头目梦中被风雨吵醒,把脚边草鞋扔了过去,砸到少年头上,那少年揉揉脑袋,吓得连声“我马上去,我马上去.....”
就连忙去门口堵门。
他刚来到门口,手托着门板,就忽然耳边响起什么巨响,脸上被一团黑气扑住,视野一片漆黑,顿时昏厥,直挺挺地倒地了。
而门板也骤然“咔嚓”一声碎成几半。
风声像追击失败的鬼使们,连连哀叹着,响雷大作,那少年倒下的时候脑袋朝下,当场被地上的石头磕到后脑,流出一滩血。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凡。
张京已然附身进那少年体内。
劳工奴隶们每天早上三点必须起床,修缮、抬梁、铺路、架桥,每天都有干不完的繁重活计。
绝大多数奴隶从孩童时代一直做到了垂垂老矣,他们永远只是奴隶,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他们。
他们是时代的尘埃,他们的子子孙孙也永世为奴,永无出头之日。
金将军府的这群劳工奴隶,只为金家服务。
金家在京城外有三家矿场,劳工奴隶相比矿场奴隶还算好的。
凌晨三点,老爷夫人们还在安睡甜梦的时候,工头们准时挥着鞭子在各个草屋里乱打:“都给老子起来干活!猪猡怎么还不起来!”
“睡睡睡,就知道睡!一群废物好吃懒做,做事也偷工减料,你们也配在这里睡觉?”
“你生病了?高烧低烧啊?别给老子装,再难受也给老子爬起来,爬不起来就给老子滚!”
工头们都是倒班的,他们白天睡足,凌晨三点可以轻松起床。
随着他们的骂声,奴隶们一窝蜂地爬了起来,一边躲着鞭子一边赤着脚往屋外跑。
他们疯狂地往饭堂跑,为的就是能吃上一口饱饭。
饭就那些,这么多奴隶抢,当然是不够的,时时就有奴隶饿死。
突然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子走到工头面前,讨好殷勤地问:“工头大爷啊,我家孩子有病了,最近都不舒服,能不能叨扰一下,多给他吃一顿......”
每个奴隶一天只有一顿饭。
工头看了一眼老婆子,笑骂起来:“杨老汉啊杨老汉,你说说你,你有四个儿子,老大断了一条胳膊的残废,老二学啥啥不会的废物。
老三烂泥扶不上墙的懦夫,老四就是个药罐子病痨鬼,孱弱的要死,天天有病。
怎么不赶紧病死拉倒!省得我们天天担心那肺痨鬼传染!”
“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你赶紧把她卖了换钱给你那肺痨鬼儿子治病啊,哈哈哈。”
“就是就是,赶紧滚,看见你们就碍眼,真它奶奶的是一群死鬼窝出来的!”
杨老汉脸上染上有些麻木的羞耻之色:“你们怎么能....怎么能....哎!”
他只好回去,听着工头的骂声,疲惫地看着自己躺在草屋里的四儿子。
杨老四身体羸弱,他娘生下他就死了,杨老汉一个人拉扯四个儿子长大。
劳工奴隶们分为男院和女院,杨老汉的女儿从小就住在女院,很久才能和家人见一面,感情淡薄。
杨老大、杨老二、杨老三只好合力把病弱的弟弟抬出草屋,工头说就算睡野外也不许在工作时间睡草屋。
“让睡我也不想睡,破屋子都漏雨。”
杨老大一边嘀咕,一边假装帮着抬,他就一条右手,根本不怎么用力,全靠老二老三抬妹妹。
把妹妹放到草地上后,杨老大命令杨老二和杨老三:“你们快去饭堂拿吃的回来。”
杨老四躺地上蜷缩着发烧,他不是肺痨,要是的话早就被杀了。
工头以取笑他为乐,其实他只是身子骨孱弱而已。
“明明是个奴隶身份,偏偏生了个贵族身子。”
杨老汉仰天长叹,麻木的生活让他更惦记自己的肚子。
杨老二拉着杨老三去饭堂,结果只抢到几个窝窝头,还是那种前些天剩下的,杨老三还被别人泼水不小心泼了一身。
“真晦气啊,今天!”杨老二拍拍弟弟肩膀,看着杨老三那张沾满灰尘、五官绵软的脸。
杨老三长的弱里弱气,洗干净脸的话,看起来更是天真单纯,平平无奇,谁都能欺负的样子。
他以往一直是唯唯诺诺的表情,不敢发怒。
但今天他却阴着脸和杨老二回来,心里骂那奴隶食简直是猪食。
——自己怎么就穿越到奴隶身上了呢?